第三十三章 瞒天过海
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了。晨起的家丁和侍女们打着哈欠在路上走着，为新一天的忙碌开始做准备。 竹苑这边一向没什么人来，只有不二会每天过来一趟。自从沈墨身中瘴气之毒以后，他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了，每天总是睡不够，所以不二很少会在上午过去，一般只是到了下午才会到竹苑来一趟。 可是今天清晨，竹苑小屋的门竟然“嘎吱”一声被打开了。许小桃从里面走了出来，摇摇晃晃走到院子中央，深深吸了口气：“我的天……这一夜差点没把本桃给累吐血！” 屋里传来沈墨懒洋洋的声音：“去准备些早饭，我再睡一小会。” “除了吃就知道睡，沈大仙你干脆变成猪吧！”许小桃抱怨了一句，还是乖乖向着厨房去了。 她的确是一整晚都没合眼——沈墨的身子极差，这一夜都是面色苍白的样子，险些把许小桃的心都从胸口吓出来。沈墨指挥，许小桃动手，总算是在针灸了大半夜之后把情况扭转了一些。 对于沈墨，许小桃的心里始终有些愧疚。她心里清楚，沈墨原本就经不得劳累，他体内的瘴气之毒随时都可能发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坚持帮自己下厨，这一点怎么说都让许小桃很是感动。 只是看见他在烛火下昏迷的样子，许小桃又忍不住有些心酸。这样一个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少年将军，现在却只能在家里像个废人一样躺着…… 三下五除二把饭做好，许小桃拎着食盒就回到了竹苑。沈墨已经起床洗漱好，正坐在桌前读书。 “沈大仙过来吃饭吧。”许小桃把粥和小菜端了出来，“还不快哭着感谢本桃！我还是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呢，在你房里白白陪了你一夜，现在还得倒贴过来给你做早饭，这种精神你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沈墨本来还假装绷着脸，被许小桃这番话逗得实在忍不住笑了：“本侯也不瞒你，我这竹苑附近压根就没什么人来。莫说是你陪了我一夜，就算是你真的……咳咳，真的侍寝了一夜，也根本就没人会发现。你的‘清誉’，肯定还在呢，放心就是。” 许小桃听得脸色一红，拿起一个馒头就往沈墨嘴里硬赛：“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我发现你这家伙胆子越来越肥了啊，竟然敢调戏本桃了？” 沈墨坏笑着一拱手：“本侯的胆量渐长，还要多谢小桃姑娘悉心培育。” 许小桃见沈墨心情不错，心里琢磨了片刻：干脆玩个狠的。 “你既然胆子大了，那……敢不敢和本桃一起偷偷溜出去玩？”许小桃试探着问道。 沈墨一愣，没有立刻接话。 玩笑归玩笑，可真要是到了偷溜出去的地步，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要知道，软禁沈墨可是皇上的谕旨，如果有人发现沈墨真的不见了……只怕整个侯府的人都要跟着掉脑袋了。 不过，许小桃既然敢开口说这种话，这事就肯定有可行性——对沈墨而言，每天憋在这座侯府里不能动弹，实在是已经足够烦闷了。如果只是偷溜出去散散心，其实倒也无妨。 竹苑附近根本就常年无人来访，这已经为他提供了“天时”。而皇上软禁沈墨这件事也并未昭告天下，为免坊间传言，汝南侯府的门口到现在也没有兵卒把守，这就是“地利”。 至于“人和”，当然就是万能小厨娘许小桃啦！ “只不过是出去玩一天而已，天一黑咱们就回来，本桃保证罩着你，不会被人发现！”许小桃把小胸脯拍得啪啪响，“你天天闷在家里，好人也得闷出病了！” “可门口虽无兵卒，却有家丁，你又如何能带我出去？” “这你就不必担心啦！本桃自有妙计。” ………… 汝南侯府占地广阔，除了朝南的正门以外，还有朝东的侧门，以及朝北的后门。后门最小，一般只用于家丁、丫鬟们出门采购，或是运菜、搬货等等杂用。这门平日里是没人看守的，但自从沈墨被软禁之后，侯府的守卫也就严格了一些，所以后门这里安排了两个家丁。 二人百无聊赖正闲散聊着，忽然听见许小桃的声音：“不二你撑住啊……咱们这就去医馆……” 回头一看，许小桃正扶着一名彪形大汉往后门这边来了。这大汉和不二体型相仿，只是头脸被布蒙住，看不真切。 “许大厨这是往哪里去？” 许小桃陪着笑对俩家丁解释：“这个不二啊，看着人高马大的，没想到身子骨这么弱，竟然染上风寒，哎呀上吐下泻的，脸色都黄得吓人！我和他关系不错，只能带他去医馆瞧瞧病了。不知道这病传不传染，要不然掀开他的蒙布给二位大哥看看？” 两个家丁赶紧摆手：“算了算了，你们俩赶紧去医馆吧。” 许小桃笑成一朵花，把一堆油纸包着的东西给两个家丁塞到了手里。 “这是？” “二位大哥辛苦，我做了两只卤鸡腿，给两位补补身子。我打算晚些回来，去胭脂铺子逛一圈，如果府里有人问我的行踪，二位就给兜着点，说没看见我就行。” 两名家丁心领神会：“明白明白！你放心，这事包在我们哥俩身上了！这鸡腿还真是挺香的……” 等许小桃扶着“不二”走远，“不二”才伸出手来一把将头上的蒙布扯开，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正是沈墨。 “闷死我了……你给我塞这么多衣服，就不怕我热死？”沈墨扭动着身子，显然有些不太舒服。 许小桃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沈大仙你也不想想，不二的身躯比你壮实的太多了，如果不在你衣服里多塞那么几件，能显得你是个大块头么？能瞒得住门口那俩家丁？” “说到这，你倒是很有经验嘛。”沈墨饶有兴致地看着许小桃，“用我家厨房里的东西去贿赂我家的下人，亏你想得出啊。” “这事其实常见的很啊，整个侯府恐怕也就是你这个甩手掌柜不知道这种事。所以说，家业就不能交给你这种粗枝大叶的男人掌管，早晚得被人给算计空了。” 沈墨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侯府，神色有些落寞：“我这份家业，只怕现在已经是给人算计空了。” 许小桃有些语塞，不知怎么安慰他好，憋了半天才出来一句：“别想这些了，本桃……本桃请你吃糖葫芦，怎么样？” 沈墨盯着她看了半天，把许小桃盯得心里发毛：“看我干吗……好啦，我知道我是有些幼稚，不过沈大仙你也不用这么伤感，有时候人就是得幼稚些才能过得好……” “糖葫芦我要吃两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