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同榻,但共寝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尴尬症”这种东西,许小桃觉得自己一定已经是晚期患者了。 这个瞬间,真是尴尬到无以复加! 沈墨懒洋洋的声音又在耳畔响了起来:“和你说话呢,许小桃。刚才你不是口齿伶俐吗,还和王贺说,‘要钱真没有,要桃有一只’。怎么现在话也不说了?” 许小桃一把就将被子掀开,翻身下床关上房门,一切如同闪电般迅速而流利。 沈墨躺在床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 许小桃见他是真的醒了,恨不得拿桌上的蜡烛把他活活烤了。但是仔细一看,沈墨这家伙嘴唇煞白,脸色也极为难看,显然身子还非常虚弱。 许小桃也不是个没眼力的人,立刻就倒了碗水,将沈墨扶了起来:“赶紧喝点水,别光顾着那我开涮了。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吃饭都拿不出筷子了。” 沈墨勉强喝了点水,气息比刚才舒缓了些,看样子是没有大碍了:“多谢。等本侯身子好些……” 许小桃翻了个白眼给他:“你先别等那么久,先告诉本桃,这究竟都是什么情况——你怎么知道夏侯长风会来找我?你又是怎么出现在雨花斋的?还有,你在夏侯长风面前出手利索的很,连他也夸你功夫好,可你不是中毒了吗?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怎么又会晕倒在我面前?” 沈墨苦笑一声:“就算我身强体壮,被你这一连串问题问下来,只怕也活不长了。” “别打岔。”许小桃给沈墨把枕头放好,让他能半坐在床头,“刚才王贺过来找茬,可是本桃费尽心思才把你保护住,你可得知恩图报,好好回答问题。” 沈墨有些虚弱地说道:“其实这些事,细想之下都能明白。你不妨想想看,夏侯长风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为何一定要帮你,还连续帮你两回?若说第一次救你性命是巧合,那第二次他让飞羽盟的帮众帮你送菜,这就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巧合了吧。” 许小桃本想反驳,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的确,夏侯长风和自己没有半点交集,根本就没有必要三番两次帮着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另有所图。 沈墨继续说道:“他的目的,现在咱们也已经清楚了。他是想为飞羽盟寻条出路,所以才想通过你混进我这汝南侯府,通过你来找到我。至于那些帮你送菜的飞羽盟帮众,只怕也是他故意派遣过来打探情形的。” “等等!”许小桃有些迷糊,“关键是,他怎么知道我是汝南侯府的人?当时他在街边救起了我,我醒了之后就匆匆跑去正阳道的菜店,自始至终我都没对他提起过我的身份……” 沈墨摇了摇头:“说你笨,你还真的是笨。你看看你腰间是什么?” 许小桃闻言,下意识往腰间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她的腰间,赫然系着一枚小木牌,上面刻着一只小小的鸾鸟。 这枚木牌是她刚入府的时候领取到的,是汝南侯府所有下人都要佩戴的身份标识。夏侯长风能辨认出自己的身份,看起来和这枚木牌脱不开干系了。 “之所以本侯会及时出现在雨花斋,则是因为我比你聪明一点。”沈墨又露出了经典的腹黑笑容,“你这种粗枝大叶的姑娘,想不出这其中的诀窍,我却看得出夏侯长风另有意图。所以今天晚上你回来之时,我始终在暗处跟着你,为的就是等待夏侯长风出手。” “那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许小桃纳闷道,“你不是身中瘴气之毒么,身子骨连我都比不上,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沈墨苦笑一声:“你还真的是好骗。本侯虽然身中瘴气之毒,但是一时半会以内力压住毒性,装出个高手样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此举极为危险,稍不注意就会脱力晕厥。好在天色昏暗,夏侯长风又没有细看,应该察觉不出异样。” 许小桃一时语塞,心中竟然有些说不出的暖意。
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平时连稍微重一些的东西都拿不动,现在却愿意冒着危险来为自己着想……这还是那个腹黑加毒舌的沈墨么? “沈墨,你这个家伙……”她暗暗想着,“真是个傻子。” 可是紧接着,沈墨的行为就让许小桃恨不得立刻打死他——沈墨拉起被角,紧紧裹在了身上,闭上眼嘟哝着:“困了,该睡觉了。” 许小桃强忍着扁他的冲动:“沈大仙,你是不是该回去你的竹苑睡啊?在我这雨花斋睡,这算怎么回事?万一叫别人看见,我这个黄花大闺女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这个心思比男子都粗犷的‘黄花大闺女’,竟然还在乎面子么?”沈墨斜眄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你也该注意点影响啊!”许小桃简直要抓狂了,“再说了,我这张硬板床你也不嫌硌得慌么?你好歹也是堂堂侯爷,非要往我这小破屋里挤是怎么个意思?” “你就不怕我走了之后,夏侯长风再来找你么?”沈墨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许小桃一怔,但随即又摇摇头:“他不会回来的。你帮不了他,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那可未必。” “嗯?”许小桃有些诧异。 沈墨却不愿多作解释,打了个哈欠懒懒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睡觉。” 说罢倒头便睡,连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许小桃恨得牙根痒痒,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沈墨这么大个人,自己一个弱女子可没办法把他硬生生拖回竹苑。 “遇见你这个家伙,本桃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许小桃跺脚骂了一句,只好将桌边的几张凳子全部搬到一起,勉强凑成一张小小的床榻,没被子没枕头,凑合着躺在了上面。 雨花斋里的烛火灭了,安详的夜色浸染了这座小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