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六章 人心
生平第二点，在这条街道上，一直是由他长乐帮掌控，也只有他伸手向别人要东西，可是说话之人俨然没有这个觉悟，这是冒犯了他第二个戒律。 生平第三点，自从当了长乐帮的护法以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竟是要斩断他的四肢，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因此，这也冒犯了他的第三条戒律。 基于此，他的心里已经宣判了说话之人的死刑，即使是拿出灵器、仙器，那样或许会考虑片刻，只是能随意拿出这两样的，也绝不是他唐寅能抗衡的。 一线眼威严扫过附近人群，怒气冲冲的道：“谁，刚刚是谁说话”？片刻之后，他又是咬牙切齿的问道：“敢做不敢当，本以为出了个雄才，原来只是一个废物”。 至于刚刚出言的景曜，根本懒得理会与他，此时却是拍了拍阴无的肩膀，说道：“少主，这一次不要再留情了，在这个地方，你无杀人意，别人却有杀你心，你只有比别人更狠，他们才会怕你，虽然我们都不喜欢，可是命运的轮回容不得我们选择”。 说完之后，他转过了身，对着不远处的童华，隔空喊道：“童华小姑……小兄弟，可敢与他们一战” “有何不敢”？狂傲的语气，睥睨天下的气势，一时间从童华的身上转眼浮现，不过很突然地，他的气势却是陡然间消失，而且还带着一股娇媚般的姿态，渗了他一眼。 景曜和酒醉仙一个眼神对视，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倒是阴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两人也没有解释，有些事情还是随遇而安的好。 这边传来的笑声，瞬间使得一旁的唐寅感到了万分羞耻，他不含感情的冷冷道：“既然你们想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上”！ 随着他的一声命令，街道上的人群即刻间逃窜的无影无踪，将这诺大的场地交到了他们手中。 只是长乐帮还是错估了几人的实力，一个酒醉仙，修为太高，他们看不出实力，一个景曜龙鳞甲傍身，让他们错估了他的分量，所以结果可想而知，交手还不及一刻，长乐帮众站着的除了唐家父子，还有一个畏手畏脚，从头开始就躲在角落的一个弟子。 但是，景曜和酒醉仙对阴无还是不太满意，包括他两还有童华都是一击必杀，唯独只有他一个人只是将他们击倒，即使受的伤也是不重。 如果是在外面，还情有可原，可是这是在无序之城，想要活命，唯有杀戮。 酒醉仙慢慢的走过来，指着那些倒地，却完好无损的长乐帮众，对着阴无，道：“少主，老奴希望你能去亲手将他们解决，如果你要在无序之城建立规则，这是必走的第一步，还希望少主不要忘了在清水圣域的域主，他还在等着你的成长”。 “我”，阴无手中拿着的剑紧紧攥住，仿佛有着千斤之巨，沉吟片刻之后，缓缓的挪动，过了半响，这短短的路程才被他走完，长剑微微抬起，却是怎么也无法落下。 酒醉仙在旁边看的焦急，皱了皱眉道：“少主……”。 紧了紧身，阴无此时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好像都失去了一般，即使是手中的剑也不能拿稳，剑身不断的抖动，看的旁边的酒醉仙和景曜两人，心神忽上忽下，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替他将人杀了，只是，有些时候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即使这次能够帮忙，万一下次两人不在，那后果呢” 阴无双眼涣散，眼神迷惘，只觉得自己好无助，就好像是树上的落叶一般，没有依靠，没有终点。他的心里想的好多好多，想要鼓起勇气，暗自劝解着自己，杀人有时候是很简单，扭动脖颈、一剑封喉、窒息而死……但是，第一次杀人却是好难，艰难的鼓不起杀人的勇气。 或许是想到了父亲，他此时过的好吗？低声的一句呢喃，他缓缓的闭上双眼，一剑用力的向下刺入。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缓过了劲，俯下身，慢慢的朝下看去，身下的人一动不动，那恐怖的狰狞让他感到了莫名的害怕，当下弃剑一个逃窜，拼命地奔跑、奔跑，却是被一个身影挡住。 景曜用力的扶住他，拍打着后背，带着几分怜惜的道：“少主，其实刚刚那些人是我杀的，你可以看看你的剑，是刺在了街道的泥土之中，不信你可以亲自前去观察一番，但是我能帮你一次两次，却是帮不了千次万次，所以你要学会坚强”。 “我不去，不去，他们的脸庞好恐怖，只要一闭上眼，我眼前浮现的都是他们的身影”。阴无紧紧抱住景曜那不太宽广的胸怀，只觉得踏实了许多，不过情绪错乱之下，他死活也不敢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好吧”！景曜缓缓地拍着他的背，看着他慢慢的沉睡过去，才哑然的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一口气，没想到以前的混世魔王，原来只是外表坚强，内心竟是如此的脆弱，不过，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让他玩杀人游戏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将阴无交给了酒醉仙照顾，他移步来到唐家父子的身边，淡淡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还是自行了结吧！ 淡淡地语气，无限的杀机，惊得两人的身体不由的一个轻颤，只是片刻，便是双膝一弯，跪倒在地，连声祈求道：“公子，我们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两一次活命的机会”。 “给你们报复的机会吗”景曜的脸色当下一沉，思考了片刻，道：“想活命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们两个之中只有一人能够存活，究竟是谁？你们自行协商”。 他往后退了数步之后，就听到唐公子哽咽着声音，慌乱的看了一眼唐寅，道：“父亲，你不会向孩儿下手吧”？ 唐寅仿若未闻，颤抖着躯体，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唐公子看着此番情形，当下眉头深皱，道：“父亲，您是否还记得，当初娘亲临死前，是怎么将我托付给你的，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你为榜样，虽然有时候，我做的不够优秀，虽然有时候我会惹你生气，但是，你对我说过的话我都牢牢的记在心中，将它当成至宝一样，慢慢的完善自我。我知道，今日我们两父子都会死在这里，但是，能和敬重的父亲一起去死，孩儿并不害怕”。 唐寅久久不动的身体，终于动了一下，随后扭过头，向着旁边的儿子看去，轻轻地点头，道：“自从来到无序之城的第一日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不过，今日有双儿陪着父亲，即使下了地狱也不会令人寂寞”。 “恩”，唐公子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看淡俗世的洒脱，慢慢的移动身体，轻轻的扶住父亲的后背，一对父子间却是在大难临头之时，似乎看淡了一切，反而是在亲密的拥抱着。 “去死吧”！ 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竟是不约而同地爆发。 唐寅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亲生儿子竟然不顾几十年的抚养，会将匕首插进他的后背，唐公子也没有料到他的亲生父亲，会为了自己的生存，不念及父子之情，在他的后背重重的打上一掌。 此时，两人一击之后，共同仰面朝上，呼吸均是奄奄一息，唐寅费力的支撑起一些身体，用手指着唐公子怒道：“你这个畜生，你真的敢？我问你，你在匕首中是不是用了毒药”？ “哈哈……” 仰面一阵大笑，即使是鲜血狂涌，他自笑声不断，过了片刻，由于血流太多，唐公子被呛了一下，他才恋无所恋的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与我，这一生，我最后悔的就是叫着你这老畜生一声父亲……” 他的话语还来不及说完，鲜血或许已经流干，他的身体已是一动不动，只是睁着的双眼，分明写着“死不瞑目”四个大字。 唐寅也是大同小异，自从他发现体内的真气迅速消失，而且身体越来越是虚弱，他就怀疑后背的匕首中染着剧毒，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是已经是不需要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将至。 俗话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唐寅在觉察到即将死亡之时，所有的怨恨都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片刻之后，他的呼吸突然一窒，猛烈的咳嗽一阵，垂临死亡时，他却是将眼神看向了唐公子，脸上带着几分悔恨，几分内疚，几分萧索，几分落寞。 可是幡然醒悟的代价，却是需要付出性命的终结，眼皮缓缓的滑落，直至完全闭合，也算是彻底的了结了这一世的所有因果。 景曜目睹着一切，脸上虽是平静，心中也是哀叹不已，造成现在这个结果，他们虽然有着部分原因，但是唐氏父子也是多行不义，还有另外的一点，就是这无序之城的环境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