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六章 腹水东流
是他,一手将康福孤儿院推向了无底的深渊。 是他,让曾经无忧无虑的孩子从此开始风雨飘摇。 是他,害死了罗水琴院长,以及诸多孤儿院的孩子。 这是一场底层人士的呐喊,扬刀出鞘只为了心中坚守的那方净土”。 罗水月虽然说要保持沉默,可面对两人的步步紧逼,冷冷的说了一句:“轩逸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那都是陈年老黄历了,我只知道我们现在生活的挺好,很幸福,你们不去抓凶手,却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信不信我去有关部门投诉你们”? 对于她的威胁,徐东来仿若未闻,公安机关在审讯时,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说明心虚了,顾忌了,害怕了,这种人打开心理防线指日可待,怕就怕那种不动声色,完全看不出深浅的人。 这会,他可不会放弃趁虚而入的进攻。 “罗水月——父亲孙大年,母亲甄雪玲,你为何姓罗?当初是有人抹掉了康福孤儿院的事情,不然轩逸不可能一毛不拔推掉了孤儿院,当时近三百人呢,只能上街乞讨,罗水琴院长到有关部门投诉,在路上遭到威胁,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他们就以孩子性命安危胁迫,罗院长只能放弃,那些年讨一些吃的并不困难,可住的地方,却是一大难题,夏天还好说,躺哪儿就是一夜,可冬天…… 罗院长只能找别的孤儿院协商,希望将孩子们送入各大孤儿院中,但三百来人不是朝夕间能送出去的,那一年冬天,留下的几十个人,睡在了公园内平时供游客挡日挡雨的凉亭里边,在冬天它还可以挡积雪。 她们找的那个凉亭足够大,像是一道曲径通幽的过道,它里面是用水泥柱登顶着塑料棚,什么都好,就是四面全开,很冷。 罗院长她们被迫将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支起帐篷,垫上几床棉被,期待着冬天快点过去。可那却是一种奢望,那年冬天足够的冷,包括六十来岁,半多生奉献在康福孤儿院的罗水琴,还有若干年纪很小的孩子,都遭遇了不幸。 后来这事引起了极其广泛的社会关注,甚至还有人专门对比报道过,可仅仅一天时间,所有消息都烟消云散,似乎有人刻意的在抹去所有的事情。 罗水月,既然我们能查到这些,自然知道你的父母并非亲生,在那之前,你还有个像母亲一样的人,便是罗水琴”。 水月沉默不言,双眼似有那一瞬间的失神。 一旁的徐颖,抓住这个机会,开始了犹如催眠式的心理:“心理不同于实物,它的变化基于生理,也超越了生理桎梏,比生理更坚强、更完整,具有强大的可再生性。除非人死,否则心理不可能一直处于散乱状态,你在巨大的精神刺激中活了下来,所有,旧的心理架构崩塌后,散落的记忆、思维与感知开始重新组合,建立起新的心理架构,虽然还是以前的记忆和思维模式,但因为排列顺序、组成方式不同,新的架构也与之前有着极大差别”。她盯着罗水月的眼睛,“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罗水月,而是焕然一新了”。 “笑话,如果我要杀他,又何必等到十四年后”?她黛眉皱着,声音幽冷。 徐颖风轻云淡的一笑,解释道:“人性的彻底泯灭,引发心理世界崩塌,并非强烈的悲痛与愤怒,而是对人性的彻底绝望,善与恶都以惊人的力量与速度进行传播。一来,当时你的年纪还小,还没有这样的决心,第二,那个年纪正是女性味蕾最强烈之时,你正憧憬着有一段美好的爱情,所以会减低你对周围环境的憎恶感,但……” 她观察到了,罗水月刚刚瞳孔收缩,眼皮跳动数下,脸上有过一丝讶然,虽然一转即逝,但也说明她的判断基本没错了。 停顿片刻,继续说道:“那一年你应该是找到了一生的挚爱,他很爱你,你也很爱他,但无奈天意弄人,男方的母亲知道了,坚决不同意,并多次对你纠缠对吗?如果对于一位意志坚定之人,也许结局并非如此,毕竟嫁的不是妈。不过本就内心受创的人,自卑、自怜、自哀,内心的整个世界彻底崩溃了,我想当时你应该对秋子恒的妈动过杀机吧?根据我的判断,你没有杀她,不是杀不了,而是心里对秋子恒的爱,让你看不得他任何的伤害……知道我们为何如此确定你就是我们的嫌疑人”? 水月冷冷地目视着她,却是没有开口。 现在是最关键时刻,就像两个巅峰高手对决,看似不动,心中早已过上百招,究竟孰强孰劣,只有最后一刻才能分晓。 徐颖笃定的道着:“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而这个人对轩逸必须绝对的了解,甚至可以说关系非同一般,不然这个杀人手段犹如形同虚设,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既然要杀人,为何还装监控?你知道一个监控,意味着要多百多位的男男女女陷入其中”。 如果没有监控,杀轩逸一个人足以! “我只有一个答案,因为你怕,即便心里扭曲,以你一个高学历的知识女青年依然不想背负着一辈子的杀人罪当,但心里的黑暗又迫使你需要发泄,因此你开始利用平生所学,预谋着这一次的谋杀,甚至我能相信,这次案件你历经几年,推演无数次,或许你两的相遇,都是你一手在cao控”。 徐颖一人唱着独角戏,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想法。 这是一个大胆而走荒谬的猜测,更是对她职业生涯一次巨大的挑战! 她有理由怀疑,这个为人妻的女人精心设计了一切,否则无法解释有着血海深仇的两人顺理成章的就走到了一起。 轩逸可能不知道,罗水月一定清楚彼此之间的关系,她为何会接受这段情? 不可思议中,从衡水山庄惊艳的布局,又显得顺理成章了。 “笃、笃、笃”! 门外忽传来敲门声,徐颖一愣,起身开了门。 一小警对里面两人点点头,随即离开了审讯室。 过了约莫五分钟,徐东来、徐颖再次进来,脸上多了几分松弛。
“费乐招了,我承认你的谋局很漂亮,不愧是高材生,可你错就错在选人上,罗水琴院长在康福三四十年,同事与孩子千千万,但费乐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们清楚,或许他有一股子痞气,容易被利用,在轩逸的事件上,他应该出力不小,不过,他似乎并没多大骨气,俗话都说,杀人偿命,为了保命,他只能选择出卖你们”。 徐颖虽然觉得这是个悲戚的故事,只是身为一个警察有时候并不能感情用事,在这个世界上,因为道德沦陷下面的人无力反抗之身涉险举起屠刀的太多,如果每一个都值得同情,法律遭到践踏,国将不国。 就她本身而言,轩逸这样的人并不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瞻前思后的脑洞大开,可法律赋予他们的神圣使命,又不能为之亵渎。 此时,两位人民警察神色中有几分复杂,但一闪即逝,又像一只狩猎的鹰,眼神锐利的盯着猎物一动不动。 周围的空气如冬日寒霜般的冷寂,连呼吸都愈渐显得困难。 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 罗水月终于奔溃了,对费乐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活剮了他,当时说好一百万,他在里边推波助澜,出了事自己担着,这才多大一会,一切都成了泡影。 “所有的罪我招了,是我谋局了这一切,正如你所说的,当时心里扭曲,已是生无可恋,可当过上了锦衣玉食,我突然间又不想死了,但每当夜深人静,和轩逸躺在一张床上,总能看到罗mama那慈祥的目光,向我招手,让我替她报仇,我别无选择。有一点我没明白,就算你们知道我和轩逸的关系,可我们毕竟是夫妻,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你们就那么笃定我在里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罗水月承认了所有事情后反而是平静了,心安归处,她相信罗mama在天之灵一定能够安息了。 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徐颖心中并没有案情告破该有的喜悦,一叹道:“说实话,就算当初去你家让你来警局协助调查,我们只有百分之三十的猜测,但在你家中,发现你那孩子竟然有些怕你,这不禁让我们的猜测瞬间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虎毒不食子,是什么让一个母亲保持冷漠?我们是警察,想得可能会比普通人多些,于是对你突击式的审讯,话说一百多个人,不知你是用钱或是用义气,打着为罗水琴报仇的旗号,没有一个人招供,费乐,并没有出卖你……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们,诈我……”罗水月怔怔地,瞬间失去了重心,向着后面椅背靠去。 她花费数年,精心设计的一切,最终腹水东流,走向了失败,也使自己走向了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