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人生无常
午时的阳光慢慢敛去，黑云成为了整个天空的主旋律，微风荡漾，水波逐流，杨柳依依，芳草凄沏，遥万想之公瑾，惜今日之沉浮。 “老周，我本不想说的，也知道你们公安系统非常辛苦，可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906，909，这两个案子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们市委、市政府肩负着怎样的责任，特别是909案件，目前还没有传播，但是你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这些有思想的大学生闹起事来，后果不堪设想”。陈书记在离开顶楼的楼梯口，很突然的拉住周树清，和他讲了几句肺腑之言。 周树清即刻间感到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眉头深锁，沉声说道:“请陈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尽快缉拿凶手”。 陈书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道:“老周，我知道你好胜心强，也一直努力在帮你争取，但这里毕竟是省会城市，有些事情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如果有一天我顶不住压力了，省厅有人下来，你心里也不要有负担，毕竟都是为了工作”。 周树清只是点了点头，顿时间感到索然无味，身为一个三十年的老公安他能够明白省厅下来意味着什么，这是对市局的不信任，是市局无能的一种表现，同时也是市局的耻辱，可是，这究竟是要怪谁？ 结束了谈话，他悄悄地退至一边，打了一个电话:“小夏，你先放下手上的工作，将它交给别人，全力侦查909这个案件。” 夏伊露一愣，疑惑的道:“周局，909不是于队正在抓的案子”？ “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随后说道:“于飞，去了京城，可是时间不等人，你尽快，咳咳……” “周局，周局……” “老周，你怎么了”，这边正往下走的人群也是发现了周树清的变化。 “呜～滴～呜～滴”由于周树清的突然昏迷，市人民医院接到通知后，即刻派出了两辆救护车，而且是没有任何的耽搁，火急火燎的赶来。 市人民医院，急救室。 一墙之隔，门外，陈书记等人因为要去国安局例行调查和签署保密条例，所以并没有过来，但是两个国安的同志却是被派了过来，还有问询赶来的夏伊露，此时她的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和害怕。 这个严厉而慈祥的公安局长在她的心里，可以说是亦师亦父，三十年沉浮，现在说倒下就突然倒下了，是那么的突然。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绿灯亮起，片刻之后从里面走出一个绿色无菌服的医生。 “医生，怎么样了”？夏伊露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迷离，还有几分希冀。 医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惋惜道:“他现在已经醒了，但是我们发现他的心肺处有一颗遗留的子弹，初步估计是在十年以上，应该是当时的科技不足以做这个手术，可是现在随着皮rou的包裹，这个手术连百分之一的成功率都没有，他活到现在已经算的上科学的一个奇迹，你是不是他的家人，余下的两三个月，竟可能的多陪陪他”。 说完之后，带着几个后面走出来的医生离开了急救室。 “不会的，不会的”，夏伊露仿佛丢掉了灵魂一般，眼眶中两颗晶莹的泪珠，终是把持不住，随风飘扬。 在酒吧，她深入虎xue，假扮侍女郎，被吸毒者欺负，她没有哭。 在抓捕路上，歹徒突然掏出匕首在她的后背划上了一道十几厘米的口子，凭着毅力，她单枪匹马抓住这个震惊华夏的连环杀人凶手，导致失血过多，差点死去，可是她只是淡淡了笑了笑，同样没有哭。 可是现在，眼眶中漂泊而下的泪水仿佛绵绵的雨丝，一时间，竟下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暮然清醒过后，急忙向着里面狂窜。不过，立刻被门口的一个国安同志伸手阻拦:“对不起，我的同事在里面有事情和周局长商量”。 “滚”，夏伊露双眼中射出两道仇视的目光，怒火中烧道:“我要进去，你再拦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职责所在”，国安人员并没有就此妥协，依然伸手拦着。 “是你逼我的”，单脚一伸，一个侧踢就向着国安人员身体招呼过去。 国安人员也绝非泛泛之辈，双脚微微后挪，气沉丹田，双手如闪电滑过，稳稳的接住踢来的右脚。 夏伊露皱眉轻轻一皱，左脚含恨踢出，凌空之后，一个后空翻利落的踏在地上，与他成遥遥对视。 国安人员，善意的笑了笑：“功夫不错，不过还是那句话，职责所在，现在周局的身体抱恙，我们的同志并不会询问很多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体好了，别忘了让他来国安局例行全面的调查”。 “国安局”？夏伊露眉头深锁，甚为烦躁的问道：“世上的坏人千千万，你们为何要调查一个半辈子为国家付出的好人，难道就因为你们是国安局”？ “对不起”，国安人员脸色平静，风轻云淡的说道：“涉及到国家机密，恕我不能多言，还有少打听这些事情，不然对你，对周局长都不是一件好事”。 “咔~啦~咔~啦”，正在这时，两个白衣胜雪的护士推着一辆车床，从游廊处慢慢驶来，过了片刻，在两人的面前驻留，一个年级稍长的护士开口说道：“你们谁是周树青的家属，秦主任让你们过去”。 夏伊露抓了抓柔顺的秀发，她简直就像要疯掉了一般，诸多的事情，906大案，909案件，因为周树青的倒下，于飞的突然失踪，一下子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医院这边也是乱的一团糟，当务之急，还是要见一面周局，随后，她满脸不耐的瞪了一眼国安同志，其中的火药味已经相当明显。 国安同志摆了摆手，也是相当无奈，只能尴尬一笑，道：“你们不要进来，我先进去看看”。 “你是谁”？后面一个年轻的护士，不乐意道：“我们要将病人转到重症病房，你不知道急诊室是要给急诊病人用的吗”？ “这是我的证件”，国安同志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语气平和的说道：“我进去看看，耽搁不了几分钟，但是如果你们硬闯，所造成的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承担”。 “哐当”一声，急诊室的大门应声而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人，他冲着外面的国安人员点了点头，两人没有任何停留，一瞬间扭头离开，来去无影。 夏伊露心系老领导，快速朝内冲了进去，凝视着脸色苍白的周树青，悲从心来：“周局，你没事吧”？ 周树青正在假寐休息，耳畔处听到了声音，缓缓睁开眼眸，笑了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没这么容易死”。 停顿了片刻，他的脸上露出不悦道：“小夏你怎么来了，局里还有这么多案件，除了于飞和你，我真的很难相信别人，可是现在于飞去了京城，也只有你能扛起这面大旗，这个时间点，你不该来”。 “我”，夏伊露一想到这个老领导只有两三个月的生命，眼泪又无声无息的洒落在了脸庞，她不想哭，从立志当一个警察起，她就发誓此生流血不流泪，可是面对这个一心为了公安事业的老警察，她实在是忍不住这种悲切之情。 “小夏，你怎么了”？曾经多少次都没有见过这个坚强的女孩子哭过，此时见到她的眼泪，周树青的心里还是有着很多感动。 “没事，有个蚊子飞进了眼睛”，夏伊露勉强的笑了一笑，她不想因为不争气的眼泪，从而暴露了老领导的病情。 周树青一愣，在无菌急诊室，怎么可能出现蚊子？不过他也没有点明，两人沉默了一会，轻轻一叹道：“小夏，我这把老骨头没有这么脆弱，你赶紧回局里，尽快把案子破了，这才对得起我们身上穿的这身警服，再说，医院有医生护士，如果有需要，我会通知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