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新声喜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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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城张辽急切地搓着双手,大有立马跑进去一探究竟的架势。看得出,他仍然十分热爱他的俗世职业。 你确定我父亲就在城中杜远难得如此郑重地使用了父亲这个书面语,近亲情怯袒露无余。也难怪,二十年未见的老爸,不感到陌生才怪。 专诸摇摇头,我不确定。但我们也无他处可寻不是既来之则安之吧,先探探再说。 三人解下足底马蹄,缓缓向坡下行去。 辉煌的八卦城随视角降低逐渐压扁,直至简化成一道黑黢黢的城墙。 只有正前方角楼上的篝火熊熊燃烧,为众人指引着方向。 近了,更近了。 咻 一支火箭带着哨音倏然而至,准确地落在走在前方的专诸脚前,箭簇斜向下插进泥土。火舌顺着箭杆上涂抹的油脂向上攀升,已经燃着了箭羽。 专诸一抬手,三人全部停下脚步。 华山白云宫使者求见杜尊专诸这一声吆喝十分悠长,远远递了过去。 他没有上报日游督查的冥界专属名号,显然对大唐守军有所隐瞒。 也许,这是袁天罡和李淳风与杜先生事先约定好的叫法张辽在心中暗自琢磨着。 片刻,吱吱扭扭的声音传来,一座吊桥从城头放下,跨过宽大的护城河,轰然压在对岸。 城门洞开,一支轻骑小队几无声息地奔了出来,每个人身后飘扬的白色斗篷在月光下十分惹眼。 三个呼吸过后,马队已达眼前。 当先一位骑手勒马驻足,身上的明光铠映射着星寒。哪位是白云宫的人 在下即是。专诸十分客气。 可有信物在身 有。专诸从怀中掏出一物,高举过头。 张杜二人看得清晰,那分明是一块云形云佩,洁白温润。 骑手没有接过去,只是低头反复瞧了瞧,不发一言。 专诸也不着急,依旧高举手臂,低颂了一声,燃罡至淳,如云随风 那玉佩突然精芒大亮,在半尺直径内爆出一团薄雾。那雾气逐渐上行,在寒冷的空气中再次凝成蜿蜒曲线,看纹路竟和玉佩上雕刻的花纹一模一样 骑手直起身来,也没下马,只是恭敬地一拱手,杜尊有令,来者一律严加盘查。末将披甲,恕不施大礼请使者随我入城。 他身后的骑手们听闻带队者之言,立刻散开围在三人身后,透着半押解半护卫的意味。 专诸不以为意,把玉佩重新收好,向张辽杜远点了点头。 三人举步跟随马队缓缓入城。 专诸咳了一声,敢问,杜尊可在城中 那带队骑手没回头,不。 三人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尤其杜远,已经把巨大的失望写满面门。 杜尊不在城内。但他可以随时见你。那骑手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这什么意思 杜远刚想问是不是有可视电话但立刻意识到这个概念在这里显得十分愚蠢,只好生生咽下了疑问。 城内青石铺地,被净水泼洒得十分整洁。 呼啸的北风似乎止于城门,内里竟然毫无冰霜凝结。石缝中残留的洼痕里,积水映射着沿街跳跃的火炬光芒,飘忽灵动。 这里照明居然用的是火炬而不是灯笼,这让见过长安风采的杜远和张辽同时吃了一惊。 再定睛细观,街道两侧全部都是高大的石砌房屋,连顶盖都是天然石板铺就难怪,人家根本不怕走水。 没了唐人惯常的木质房屋,这里一时看不出是何等建筑风格。 马队缓缓行在街中,只有三位访客保持步行。听着身前身后的轻盈蹄声,杜远有些纳闷,低头瞧了瞧 不知为何,那些骑手的马匹全部四蹄包着黑色胶状物,看模样质地坚韧,十分耐磨,而且起到了明显的消音效果。 任由怎样在青石路面上踩踏,都不会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咳,咱们怎么走得如此闲适还有啊,你们这马蹄上包的是杜远大大咧咧,一向憋不住心思。 莫急。前方的领队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头回来吧你听,此城虽大,你可有听到半点喧哗 唔杜远侧耳倾听,果然,莫说人声,连风声都被禁了。那些个马儿也都不发半点嘶鸣,不知是训练有素还是怎地 好安静。城里没有居民 三万两千人。 嘶杜远吸了口冷气,这不正常。就算是长安宵禁,也禁不了戗锅摔碗打老婆骂孩子和猫叫春呀哦,这不是春天那家犬也得吠几声吧 什么都没有。 领队见他神色,微微一笑,指着胯下军马道,蹄子上包的,是杜尊在石漆黑油中提炼而出的物质,又混合了神奇树脂,他管这东西叫外胎,又静音又耐磨,马儿都很喜欢。 呵呵,张辽笑了,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好基友,低声道,外胎你老爸还真能整。我怀疑他已经把汽车造出来了。 那领队似乎没有听到他们调侃,兀自讲着,最主要的是,杜尊不喜喧闹。他大智夺天,妙手无双,经常陷入长时间沉思但凡这种时候,城中苍蝇都不敢放个屁。他曾言,静思刹那,获念千年这句话迄今仍刻在三界塔上 说到这里,那领队从白色斗篷里抬起手臂,用马鞭一指前方,遥遥一座石塔,高不知几许。黑黢黢的轮廓在夜空下十分突兀,只有每一层的拱形石窗内透出橘黄色光晕。 静思刹那,获念千年这什么意思杜远有些迷惑。 惭愧,我也没参透。那领队倒是个坦率性情。总之在这里,杜尊的话不亚于金口玉言,仅次于圣旨的存在。 杜远听他如此敬重自己老爸,顿生好感。敢问军爷,如何称呼 哦,镇魂军左骁卫标下巡城仆射冼长河。 什么蒲叶杜远听得一头雾水。 专诸听得不落忍,乃在他身侧探出一指,指尖蒸腾起一线黑雾,随着手腕轻抖,在空气中勾画出仆射二字,字迹随即飘散。 哦张辽杜远二人同时恍然大悟,这这这听说过好像,原来射不念射念叶兄弟二人一副涨了知识的样子。 专诸点点头,皱着眉瞧着他俩,琢磨着自己怎么摊上一团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游客。 这官大不大杜远生来无惧,继续抖落无知。 说不好。专诸摇摇头,有的很大,有的一般。类似你们来的地方主管的意思,就看主管的是哪一摊了。 还好,这位日游督查在冥界早已更新到二十一世纪版本的知识体系,简单解惑还能胜任。
冼仆射,咱们这城到底缘何而建你们这多人在这里靠什么生意过活 杜远越问越深入,但见冼长河身形一滞,在马背上扭身盯了他一眼,转而问专诸,使者先生,你身边这两位什么来头各自可有信物在身如若带闲人来此,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此言一出,整个马队都停了下来,瞬间围成一圈,剑拔弩张。 专诸闻言晓得厉害,急忙上前一步拱手,莫疑。这位杜远先生不是旁人,乃杜尊之子。 这话声音不大,却把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数十骑手面面相觑,临了那领队郑重道,此言作真 真得不能再真。专诸连连点头。 哗楞楞一阵甲胄连响,所有骑手都滚鞍下马,齐齐拱手。军令在身,恕不能披甲跪拜我等怠慢,还请杜公子宽谅则个 这些敬意全都指向杜远,把这位逗逼青年吓得不浅,但腰板不由自主地拔起三分。心中暗忖老爸混的不错啊,我这特么就是典型的狐假虎威唉,不知此刻自己算富二代还是贵二代抑或二者兼而有之 思量到兴起,忍不住抓耳挠腮起来。 旁人不晓得他那二两三分龌龊心思,还道不好意思受拜。均感杜公子质朴淳厚,为人踏实。顿时收获大批好评 再也无人上马,改为全体徒步陪着三位贵客沿街行走。 不消一刻钟,已来到巍峨的石塔之下。 离得近了,那塔身石壁上镌刻的字迹看得更加清晰。果然,左边一行是静思刹那;右边一行是获念千年。 中间只有两个大字三界。 这十个字刀劈斧凿,笔法十分凌厉。 专诸打了个寒颤,三界好一个三界。上次他来此办事,此塔尚未竣工。此刻初见,也是一阵心悸。 杜远同是一般心思,这好大的口气人间与冥界他们已经涉及,但第三界是哪里传说中的仙域难道我老爸他已经研究到 这些字,为何有大有小发问的是张辽,他指着左右两行竖着字体问道。大的如此之大,小的又如此之小,这等书法布局,倒是极为鲜见 巡城仆射冼长河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微微点头。果然杜公子的朋友,都非等闲。据说,这书法布局中暗藏着杜尊另一句偈语,至今我也同样没能参透。那就是无谓长短,只在大小。 嘶 这回轮到张辽和杜远同时倒吸一口长长的冷气 无谓长短,只在大小 多么熟悉的句子,多少次魂萦梦绕,这分明就是 丹老两人看着对方齐齐脱口而出。 没错,这正是二人初入丹园误食纠丹之后,神识被牵引到一本道法书房之前所恍惚听到的句子。 好一个无谓长短,只在大小。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缘何杜轩辕和一位谪仙不约而同做出重点表述 难道他俩之间有什么瓜葛不可能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人陷入短暂的痴傻状态。 咳,三位,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