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挡在路中央的是两尊石像，和右边的岩壁相连，骆弈轩走上前去，越看心里越惊，这绝不是水离或者这里更早的主人螭龙闲来无事雕刻出来装饰用的，那动作姿势，仿佛被吸进岩壁还没来得及挣脱就石化了的一男一女两个人，而且—— 他一边猜测着他们的遭遇以便加强提防，一边靠的更近，竟觉得这两张脸有些眼熟，只是石头的纹理很粗糙，一时辨不仔细，不由地将目光锁定在他们脸上仔细端详。 “你认识吗？”死一般的沉寂中冷不丁冒出一声话音，骆弈轩退后一步，这声音也是相当熟悉，他又仔细看看那尊女像，“小石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确实是小石头，但并不来自石像，“你是谁？” 骆弈轩环视着两边的岩壁，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没走错？而且小石头还活着！小石头的声音让他踏实了许多，但终究还是相遇了！欣喜伴着愧疚在他心里泛起一股甜涩，他心里甚至矛盾地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真的走错！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来这儿？” 骆弈轩把所有的情绪压到心底：“我是过路的人，要赶去救人！” “那你为什么停下来看他们？” “他们挡在路中间了，而且看上去有些眼熟。” “眼熟吗？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认识？” “他们……”骆弈轩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石像上，也许是岔了一下又有了新的视角，他心里突然一动，怎么越看越像孟萱，那个男的——说不通啊，就算真的是他们，他们俩也不可能在一块儿的啊，“他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认识！”小石头的声音里透出些急躁，骆弈轩点点头：“好像是我朋友！为什么——喂！” 他话还没说完，声音突然淹没在巨大的摩擦声里，后面的岩壁猛地向前，在他后脑重重地撞了一下，他吃痛前倾，谁知前面的也压迫过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前后夹击之下他已经不能动弹，石像直接没入对面的岩石中：“小石头！你干什么！” “说！你们来这儿究竟是什么企图！”小石头的情绪莫名激动起来，尖厉的声音在挨得极近的岩壁间回荡，震得骆弈轩头痛欲裂：“究竟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啊！” “说！你们来这儿究竟是什么企图！”小石头并不理会他，重复着甚至嘶吼起来，为了保住耳膜，骆弈轩不敢再张嘴，小石头疯了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声音从他前后左右头顶脚下传出来。 骆弈轩眼前已经开始看见星星，她终于静下来，回声还没完全落下，岩壁再次开始移动，骆弈轩懵乱的神经做不出反应，只知道肋骨几乎要搁进肺里，鼻子也快碎了，无法呼吸，眼前的星星越来越多，几乎连成一片眩晕的亮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岩壁终于松动开来，骆弈轩贪婪地深深吸一大口气，两条早已支撑不住的退瘫软下来，恰在这时一条手臂突然出现在他腰间将他托住，顺势在他背上输入些真气，总算是让他清醒了一些。 “李爷爷？” “什么都别问了，快走！”李涯抓起骆弈轩的衣襟向身后用力一抛，骆弈轩越过石像跌落在路口，顾不上头晕目眩连忙爬起来回身看，只见李涯手里拿着根看不出什么材质的短棒将石壁卡住，显然是倾注了相当多的力气才让它不被折断。 “不许走！”小石头的声音向他这边移来。 “小石头你究竟怎么了？——李爷爷！”眼看着李涯浑身一阵颤栗，骆弈轩惊呼出声，李涯无法回身，仰起头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走！”骆弈轩感觉到那声音里带着血泪，仿佛他每多停留一刻都是在消耗李爷爷的生命，他不敢再耽搁，转身拼命向远处跑，身后小石头愤怒的声浪追赶着他，他一直跑到听不见了才停下，全身脱力靠在岩壁上大口喘气。 李爷爷不会有事吧！他稍稍缓过来一点便赶紧站起来，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不正是上次小石头带他逃离她爹娘休息的地方！ 回想刚才小石头的声音，和她娘发怒的声音多像！会不会是认错了？ 可是，为什么——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之前一直隐隐浮现的忐忑终于泛滥开来，不知道后面的发展又会怎样地偏离轨道，但是无论如何，裴洺他非救不可！ 骆弈轩心里因失去把握而变得焦躁慌乱，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来路，祈祷李爷爷能逢凶化吉，道了声对不起，狠下心转身奔向前方。 不幸中的万幸，应该是骆弈轩赶来的时间刚好，后面的情形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穿过大松鼠，他灵魂出窍见到先祖高阳玦，克制住满心的疑问不敢再多说半句，终于把血凝珠拿在手里的时候，即便是爆裂了的心脏也感受到了满满的踏实！ “弈轩！弈轩？能听见吗？弈轩！” 嗯？水离叫他！骆弈轩从昏迷中渐渐恢复意识，好像听见了水离的声音，裴洺应该已经没事了吧！他勉强睁开眼睛，怎么在这儿——老人石像注视着他，面无表情，再回头看看，变得像刺猬一样的大松鼠堵在路口，血凝珠还在他手里，他没回去！ “水离？你在哪儿？”他记得刚才听见的声音，爬起来四处张望。 “我还在原地，你在哪儿？”水离的声音极轻，但仍能听出里面全是焦急。 “我还在找到血凝珠的地方，这儿有个石化的大松鼠，还有尊老人雕像！” “好，待在那儿别动，我……我想办法来接你！” “好。”骆弈轩应了一声，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是真的不敢动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闯祸了！ 没等多久，水离穿过松鼠飘过来，真的是飘来的，因为他的身形几乎是透明的，看上去虚弱无比。 “你把血凝珠带走就行了，我自己再想办法！”骆弈轩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担心。 “别说废话了！”水离没有过多的精力再和他说话，彻底化作一团烟气将他包裹起来。 骆弈轩只觉得眼前一阵朦胧，再清晰时，已经在裴洺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