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想到谂秘阁明里暗里森严的防护，骆弈轩背着背包按门铃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该怎么应对他们的疑惑、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暗室里去，那都是不可能的！ 他的计划是——摊牌！硬闯！ 于是当门打开时，他唯一做好的准备就是——气势！ 然后，把沈乐心吓了一跳：“你……你来找谁打架？！” “呵！打什么架，一看就是要找裴洺的！”沈轻辙搭着女儿的肩膀一起出来，“裴洺就是个性闷些，你说的话他都听着的，不用这样！” “我……我不是——”骆弈轩正要解释，见他们这势头，忽然意识到可能没这个必要了，“你们，要出去？” “啊……是啊！我们出去办点儿事儿！”沈乐心说着看看沈轻辙，两个人对视着笑了一下。 “昨天晚上没什么异常吧？”沈轻辙问着，目光扫过骆弈轩的背包，骆弈轩心里一紧，尽量不动声色：“没有，一切正常！” “那就好，裴洺可能还没醒，你进去等一会儿，我们先走了！” “好！”目送着他们离开，骆弈轩走进院子，把大门轻轻关上，裴洺还没醒吗？那千万不能把他吵醒了！老天啊！你终于决定要帮以瞳一回了吗？那就请一定帮到底！ 他靠在门上到处看看，至少明处没有眼睛在看着他，牙一咬心一横，冲向花门暗室。门应势而开，看来这门一向是不锁的，沈先生对自己的暗阁设计真是太有自信了，不过自己这回的目标，是他藏不住的那个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关好门没让它发出一点声响，然后迅速靠近鼎边，老天！一切如常！看在它关键时刻这么给力的份上，骆弈轩决定不怪它了，赶紧放下包，拿出几个小瓶子，心中的庆幸戛然而止，手突然停住了，怎么弄？ 画上的彩沙是混在颜料里的，现在也弄一些放进去吗？沈先生说拿出来会有危险，他的目的是救人，不能人还没救到先把自己折进去。 那就不拿出来！他望望鼎里，打定主意，一不做二不休，拧开瓶盖把手里的几瓶一齐倒进去，颜料水一下子就都渗进去了，没什么反应，继续！ 一连倒了十几瓶，水没过沙面，他手下迟疑起来，望着那已经混成黑色的一片，这样，真的可以吗？ 铜鼎中的黑汤没有让他担心多久，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微波，彩沙一层一层地悬浮起来，混在一起的颜色被分开，一道道排列开来，晕着微光，当中点点彩沙晶莹闪烁，天上的彩虹也从未美出如此的境界！ 骆弈轩放下一半的心，他等着，等莫以瞳汲取了足够的力量出现，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又闭上眼等，还是没有，难道还非要睡着了才行吗？这个有难度啊！ 他看看鼎旁，勉强能躺下吧！ 谁知骆弈轩刚一蹲下，脚下一晃，赶紧扶住墙才没让自己栽下去，这眼睛怎么了！ 他揉揉再睁开，红的，一切都蒙上红色，而且更深了！和在黄村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就是沈先生说的危险？他在以瞳之后又炼化什么了！ 这怎么办？ 他站起来，一片血红中鼎里那仅存的一片彩色吸引着他靠过去，在这里会有办法的提示吗？ 他双手扒着鼎沿，一直找到眼睛酸出了泪也没有任何发现！ 呼！先缓口气吧！ 欸？怎么回事！ 红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紫色。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不是什么异变，这难道就是看到以瞳的方法！ 想到这里，他一下子冷静下来，环视四周，一圈还没看回来，视野之中又变成了青色，也许是因为这骤冷的色调影响，他彻底摒除慌乱，严格控制起自己的呼吸和动作，一寸一寸地搜寻着，眼前的青色渐渐变绿，青翠之中仍旧没有半点收获。 这样也不对？那究竟要怎样才可以！ 绿色一点点变深，变深，直至变成黑色，隐隐又泛出些红，这还怎么找！ 他彻底按不下心来了，猛地站直身子！不等以瞳了！她不是说残魂就在彩沙里！ 骆弈轩回到鼎边，一片黑暗中的这一点彩色亮得刺眼，别卖关子了！ 完全不假思索，他把手一直扎到鼎底用力搅动起来，紧紧地盯着晃动的水面，水中所有的颜色重新混到一起变成黑色，和周围连成一片，他停下来，有淡淡的白雾从水中升起来，到半空中，汇聚成一个白点，带着轻纱似的翅膀。 是它吗？ 骆弈轩还没来得及看仔细，白点呼扇着翅膀飞舞起来，他追上去，可无论怎么追却都是若即若离，看不真切！ 他心里生出恐惧并迅速包裹了整颗心脏，脚下追得更紧——以瞳说过，残魂一但被释放出来归了位，她就要去转世了，仿佛又要经历一次死别，他至少要跟过去再看她一眼！ “你们为什么不拦他！” 持续的寂静中突然炸起一声怒吼，骆弈轩和半空的白点都是一个激灵，他几乎都已经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声音这回事！ 但记起来也无暇顾及，白点受了惊吓般一下拔高几米，以更快的速度飞向远处。 “等等我——呃！”骆弈轩着急追过去，却和什么东西撞到一起，那东西立即将他箍住：“你到哪儿去！” 裴洺？ “以瞳的残魂！以瞳的残魂飞远了！” “你眼睛怎么了？” “什么眼睛怎么了！你快让开！”骆弈轩摸索着想把他推开，推了两下猛然停住，为什么要摸？他又紧紧抓了两下裴洺的衣服，看不见？！ 他就在这里自己竟看不见！ 前方飞舞的白点已远到无法分辨，他彻底陷入到一片漆黑之中，猛然间不知所措：“裴洺！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这怎么回事？跟我过来！”裴洺把他扶得更紧，带他到石桌旁坐下，细看之下发现他的一双瞳孔仿佛被黑布蒙着没有一点光泽，“你进去做什么了！” “别去！”感觉到裴洺要去暗室骆弈轩赶紧拽住他，“我不知道里面现在的情况，进去了可能会和我一样……” 他话还没说完，右手突然被裴洺抓住，等了一下，裴洺没说话。 “怎么了？”他试探着问。 裴洺却又把他的手狠狠甩开，带得他一个趔趄。 “喂！”他扶着桌子坐稳，“你不知道我……” “为了那个女人，你还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你说什么！” “我说莫以瞳！总有一天，你连怎么被她害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