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还买这些东西做什么？裴洺不是已经好了吗——他？”骆弈轩忽然紧张起来，沈乐心不知道该怎么应他，为难地看看手上的东西，骆弈轩已经转过身去：“叶阿姨，我得过去看看！” “裴洺怎么了？”叶霞担心问道。 “看样子是受伤了！” “那我也跟你一起……” “不用了叶阿姨，伤势已经稳定了！您别担心！”沈乐心反应过来忙道。 叶霞看看孟萱：“那行，我就不去了，轩轩你们带我们问候一下！孟萱，裴洺是轩轩很要好的兄弟，所以……” “我知道的！弈轩，你快去吧！” 骆弈轩把包递还给孟萱：“对不起！” 孟萱摇摇头：“注意安全！” 一连跑过几条街，沈乐心摆着手拖骆弈轩停下来：“我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我们……我们为什么要跑呀！” 骆弈轩本来还不想停，却被她这一句问住了，愣在那里对不上话来，沈乐心喘着气走到他跟前，看看她，想笑又笑不成声：“至于吗？相个亲把你吓成这样！” “谁害怕了！我是——”他瞅她一眼，“你不着急回去吗？”说着拦下辆出租车，把她塞了进去。 “哈哈哈哈！”谂秘阁里有多久没有充斥过这样的笑声了，连平时不怎么露面的助手和保安都忍不住探出头来向这边望望，骆弈轩黑着脸看着那笑得直抹眼泪的父女俩，搬着凳子躲到裴洺床边，有时候他这波澜不惊的个性也还是很可爱的。 “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裴洺微微笑着，“既然那个女孩儿不错，为什么不试着交往一下呢？” “怎么你也……”算了，看在刚才拿他当挡箭牌的份上，骆弈轩咬咬嘴唇，试着再岔开一次话题，“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外面那间花藤门的暗室里，那樽鼎中的彩沙，你知道是什么吗？” 声音几近耳语，但笑声停了。 “你问那个干什么？”沈轻辙脸上严肃地仿佛刚才的笑声都是幻觉。 骆弈轩站起来：“我想，如果那些沙子和以瞳有关，可不可以给我一些，我想……” “不行！”沈轻辙拒绝得干脆，“那是鼎里本来就有的，取出来有害无益，和莫以瞳也没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完全消失了！” “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吗！”听他说得肯定，骆弈轩喃喃着又坐了回去，沈乐心不忍心看他这样，走到他身边，一手轻轻搭上他肩膀：“试着放下吧！你得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骆弈轩抬起头来，对上她真挚的眼神，苦笑着点头，“新的！” 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情绪低落的和不知道怎么劝慰的，都说不出话来。 沈乐心努力寻找新的话题，忽然瞅着骆弈轩衣领问他：“你衣服上这是什么？” “颜料！”尽管笑还有些僵，但骆弈轩尽量扫去自己的情绪，“这些天每天都陪我妈画画。” “画画？什么时候让我们欣赏一下大作呀！”沈乐心眼睛一亮，“多才多艺哦！” “没有，都是我老妈在画！”发现沈轻辙和裴洺竟然也表现出了兴趣，骆弈轩赶紧解释，“我帮她选选颜色什么的，凑个热闹玩儿的！” “可是你们用的这个颜料色不正啊！”沈轻辙盯着他衣领下面那一小点蓝色。 “这您都看出来了！”骆弈轩惊奇道，他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要不是乐心指给他看，他自己都一直没有发现，沈轻辙还离得那么远，昨天老妈还夸他色感好，现在在沈先生面前，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本来不是这样的，褪色了。” “洗过？” “没有，自己就褪了，可能还是颜料不行，我妈画的画儿也是，过不了几天就开始褪色了。” “啊？那买到假的了吧！” “我也这么想的，不过褪得不厉害，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 “哦，那画着玩儿还行！” “嗯！” “你能拿两幅画过来让我看看吗？”沈轻辙的反应没有他们那么轻松，“我觉得不只是褪色那么简单！” “那还会有别的什么？”骆弈轩一听紧张起来。 “让你取画你就快去，问那么多干什么！”裴洺忽然插话，语气很硬，眼睛却看着沈轻辙，沈轻辙微微勾了勾嘴角：“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不好说，你快去拿吧！” “好！”骆弈轩一刻都不敢再耽搁，起身便走。 “先什么都不要跟你妈说！”沈轻辙又叮嘱一句，骆弈轩脚下不停：“我明白！” 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沈乐心看看爸爸又看看裴洺，气氛不对，难道又是什么严重的事！他刚要开口问，裴洺忽然坐起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沈轻辙依旧笑着，但却带着刻意，刻意隐藏着他的不自然。 “为什么要告诉他？” “我不就是做这个的吗，不告诉他怎么帮他们。” “您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您以前处理这些状况时也会这么直言不讳地告诉受害者让他们担惊受怕吗？” “裴洺！”沈乐心轻声却急促地提醒他，这是怎么了，他从来没这样和爸爸说过话，裴洺不为所动，直直地盯着沈轻辙等他回答。 “弈轩的脸色不好，事情紧急。” 裴洺猛地靠到床头上不再看他，面上绷得更紧。 沈轻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却没办法让自己顺畅地呼出去：“如果是普通人，只我这么一点就会紧张成那样吗？他经历了这么多，早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受害者了，即便我没说，他自己也已经发现了异常……” “那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他——唔！” “别乱动！” 裴洺骤一用力，肩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沈乐心慌忙按住他。 “等他把画送来就让他走吧！”也许是因为骤来的剧痛，裴洺语气软了许多，沈轻辙敛起笑：“你先管好自己吧，我尽力，但如果必要，我还需要他搭把手。” “您……”裴洺还想说，可沈轻辙已经出去了，他抓起被角。 “哎裴洺！这次你可千万不能再乱动了！不然你这新伤搭旧伤，总有一天身体会撑不住的！到那个时候，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看见他有些迟疑了，沈乐心赶紧把被子从他手里拽出来盖好，“放心，我爸爸你还不了解吗，他不是个会轻易改变原则的人，他有分寸！” 裴洺对着门口看了一会儿，靠回去，闭上眼睛，无力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