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46 章 九幽来历
天有九重乃成天宫，地有九重又称“九幽”。九幽与仙界对应，人妖魔三界居其中。自三界生灵诞生，九幽也随之出世。 世间万物生机消散之后，神魂尽皆落入九幽，经过九幽之力的审判，或轮回转世，或永生永世困于九幽。 实则说来，九幽之地乃是司职三界生灵的生死转轮。九幽之力与周天星辰之力一般，无法被世间万灵掌握，即便魔族于一千多年前进入九幽，但却无法左右九幽之力对天地众生的影响。 九幽入口，便是在人间西北昆仑之丘下的黑水深渊底部。 腾云驾雾几日，昆仑之丘近在眼前。漓星驾着祥云于昆仑之丘上面打了几个转，在瑶光诧异的神情中停了下来。 她转身看向瑶光，微敛着眉，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样欢乐，又略见轻烟一般的惆怅，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可是有事？” “灭神剑既能划开空间，我们为何不直接破开空间进入九幽，反倒来这昆仑之丘？” “没有奈何珠，灭神剑也没有办法直接划开空间。我们现在只能寻到九幽的入口，再破开九幽的天地屏障进去。” 漓星微微颔首，呆呆地看了他半响，良久之后，目光方才缓缓收到下沉的羽睫中。 “瑶光，你为何不带上一夕？” 这声问得极为突兀，瑶光明显一愣：“这却是为何？” 漓星抿着嘴角，沉默了好一阵子。 “她也愿随你入九幽，你为何要拒绝她的心意？” 瑶光慧黠笑道：“你可是觉得我此举欠妥，还是你认为这样不好？” “不是不是……”漓星连连摆手，朱唇轻抿，停顿了片刻方道，“可是当年她是为了你才会只身去妖族寻仇，又是为了你不惜损伤元神，这份心意如此厚重，你当真能做到视而不见？” “并非我视而不见，只是……”瑶光仔细地看了她一眼，温和笑道，“或许你会认为这些都是心意，可是在我看来，也只算作恩情。有恩自当相报，可若是心意却是万难接受。” 漓星怔怔地看了他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其实我并不介意她在你身边，只要她心上是你，这便足够了。” 这话着实说的令人感到凄楚，她说完这句话便急忙低下头掩下了眸中的黯然。 她既不愿一夕如青歌那般苦苦守候数万年，也不愿瑶光如少衍那般经数万年才知心中所念，更不愿瑶光真的接受了一夕。 瑶光看着埋下的脑袋，墨玉一般的瞳仁闪着柔软的光，像是看着一朵守护了千万年才绽放的睡莲，周围的阳光都被温柔了。 “九州八荒，有你便好。”抬手拂过她的青丝，他瞳子里的温柔亘古未变。 声音温润柔和，莫名的能让人安心下来。 漓星抬头，眸子里是掩不住的幸福光芒：“瑶光，以后我们就住在琴州。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在奔波，应对了此番变局之后，我们带上小离……回家吧。” 家吗？ 似是被这句话击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瑶光怔怔地看着她，目光陡然变得浓烈深沉了起来。 “好不好？” 漓星眼底的墨色浓而柔软，她望着他，眼底盛着淡淡的期许和几许微不可见的急切。 瑶光点头，将她拢在怀里，唇角轻勾，答：“好。” 女子重重点头，手心微微缩紧。即便一夕会因此伤心难过，她也不愿放开瑶光，六千载的生命里，这是她一直也是唯一不想失去的…… 温暖的阳光下，静静相拥的二人，天地静谧。 九幽入口 黑水深渊的底部没有一滴水珠，仿佛此处乃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整个黑湖的水悬在深渊之上。深渊之下却是被紫色光幕笼罩，自紫色光幕上逸散出的雾状能量却是弥漫在整个黑水深渊。 瑶光和漓星立于深渊上空，静静地打量着脚下的九幽入口。 漓星略微感知了一番，蹙眉问道：“这紫色能量不是妖力和魔力，更不似仙力，难道就是这股能量形成了九幽的天地屏障？” 瑶光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并未过多言语，但眸中的迷惑之意反倒更甚了。 “三界之中何时出了如此诡异的能量？” 许是太久未曾得到回应，漓星收回停留在紫色光幕上的目光，微微看了他一眼。空洞冷漠映入眼中，她的眸光不自觉地凝结了一下，怔了半天才轻叹了口气。 她隐隐有种感觉，也许瑶光出九幽之时，便是她与他的分别之日。 瑶光，此番进入九幽不知是福是祸，我自知无法阻止你进入九幽联合魔族，唯一能做的便是陪在你的身边，共同应对。 “据传九幽的天地屏障没有古神修为便无法穿越，如今我们可是要依靠灭神剑？” “好像不用……我感觉这道屏障好像无法挡住我。” 他心下有种感觉，那紫色能量好似便是他的本源一般，竟是与体内清气遥相呼应。而且……似乎九幽有什么事物一直牵引着他，就如昔年他初上天问阁时，漓星给他的牵引一般。 “怎会这样？！” 瑶光没有回应，只是牵起她的手快速地冲了下去。与瑶光想象一样，紫色光幕平没有将他挡住，便连在他灵力的笼罩之下的漓星也顺利地进了九幽。 入眼一片苍凉寂寥之象，黑雾漫漫，荆棘丛生，石崖嶙嶙，山不生草，涧无流水，无一丝云气，更无一缕阳光。耳畔不闻兽鸟之音，只有阵阵阴风来袭，邪魂野鬼奔袭游走，尽是一片昏暗孤绝之象。 一时之间被九幽那种昏暗阴冷的气息所摄，漓星的眸光也变得颇为凝滞，怔怔地看了半响。 “据传九幽昏暗诡秘，如今看来传言当真不差，只是为何有如此多的游魂居于九幽？” “九幽乃是阴极无阳之地，这般景象却是不难想象，至于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游魂……少衍曾经说过，九幽乃是上渊道君所立，便是为了让三界生灵有一个轮回之所。” 说起上渊道君，瑶光平淡的面色不免挂上了几许唏嘘之意。他曾向少衍询问过那些太古秘事，才得知三界来历，而这三界之中更是有太多的地方与当年的上渊道君以及三大神尊有牵连。 譬如炎火神兽，灭神剑以及二人此刻所站立的九幽。只可惜如今上渊道君不存、三大神尊消逝，终是无法去探究那个难掩风华的时代。 漓星面色微变：“你的意思是说，在三界消亡的生灵都会来到九幽轮回转世？” “也不尽然。”瑶光微微摇头，“三界中只有魂飞魄散的生灵才会来到九幽。若是仙人元神消散，妖族的妖丹毁灭，魔族中人魔心不存便会还道于天，供养天地界面。而且，即便那些来到九幽的生灵，也需要经过九幽之力的审判，才可决定去留。生前为善者，轮回转世。生前为恶者，只得永生永世困居九幽。” 瑶光说完又指了指飘荡在二人不远处的那些黑色能量：“你现在看到的那些游魂，大多便是困居在了九幽。” 漓星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又凝目看了那些游魂半响，叹气道：“若当真是这般，岂非太不公平了？即便他们生前为恶，也需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才是，何必要将他们永生永生困在这暗无天日的九幽？” “你说得不错，即便前世为恶，也需再给他们一丝改过的机会。但是九幽数万年来都是如此，善者生，恶者灭，倒也没有丝毫改变。”瑶光又将周遭打量了一番，眼底有些了然，“现在看来，料想上渊道君彼时所立的九幽并不完整。单是以九幽之力的审判，委实太过僵硬武断，可现如今道君不存，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番局面。” 漓星憋了憋嘴：“倘若九幽并不完整，那上渊道君又为何要开辟九幽，为这世间生灵立下轮回之所？既然立下了，偏偏又留下这么一个没有规则的九幽，当真是好没道理。” 话语里满是埋怨，瑶光苦笑道：“有却是比没有好，若是三界生灵永世长存，天地便无法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而且若是三界生灵身死道消，无法转世轮回，那积攒下来的恐怖怨气，天地便不知该如何消散了。即便九幽不完整，可终归是减缓了天地的压力，倘若九幽真的不存在，那么天地便不堪重负，而结果也只有一个……” 见瑶光突然停顿，又不准备说下去，漓星追问道：“结果是什么？” “毁灭！” 漓星心头一震：“当真有那么严重？” “若非如此，上渊道君便没有必要开辟九幽，立下轮回之所了。” 漓星憋嘴道：“即便如此，也不难看出上渊道君乃是一个半途而废之人，他既已为众生立下了轮回之所，却又偏偏不将之完整。” “或许并不是他不想将九幽完整，更多的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句话说得甚是清淡，却带着一种无法掩盖住的怆然。那双眼眸宁静无波，似清澈又似幽深，虽默默垂着，宛若禅定，却悲凉凄楚。 漓星怔怔地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心中微酸，油然而生出缕缕恍惚之感，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低低的问道：“瑶光，为何你会有如此说法？” 瑶光微感语噎，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于她。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感叹，心下不免以为是受九幽景象的影响，才会导致心神不宁。急忙闭目凝思，恢复灵台清明。 漓星凝目紧紧地看着他，目光闪动，顿了一顿，终究还是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上渊道君既是太古神尊之上的强者，又怎会无法将轮回完善？” “上渊道君虽为太古至尊强者，想来也有他做不到的事，又或者九幽这般模样应是有他自己的用意。” 漓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素白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波动。但默然片刻后，目光不自觉地自他面上掠过，眼底划过一抹担忧，黛眉轻蹙。 瑶光微微一怔，不免以为她还在冥想轮回不全之事。 念及此，他展颜笑道：“若是天地意志使九幽如此，即便他是道君也是无可奈何，或许时机一至，轮回再成，那九幽这些游魂自会得到解脱，倒也不必过分担忧。我们还是先寻魔族，你看可好？” 清淡柔和的声音传来，漓星抿紧了嘴角，咽下已滑到唇边的一声叹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