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结界里的废墟
洛烨二人跟着芊芊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城市的边缘，最后在一片荒野之中停了下来。 夜色已经很深，再加上厚厚的云层遮蔽了月光，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整片荒野完全被黑暗笼罩，连虫鸣声都听不到，好像一个巨大的坟墓，寂静的可怕。 “就是那里了。” 芊芊指着前方，说道。 虽然周围是漆黑一片，但洛烨的视线并没有受到阻碍。芊芊手指的方向是一个被铁丝网隔离的废墟，看上去像是一大片拆迁区，残垣断壁上的苔藓和一人多高的荒草说明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光顾过，可是外围的铁丝网非但没有生出锈迹，反而在漆黑的夜色里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与里面的废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你确定我们到了？”胡桐顺着芊芊手指的方向张望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地方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啊。” “这还不特殊？我怎么觉得那里好像很危险的样子？”洛烨看着那片废墟，只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发冷，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说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夜光的铁丝网，里面不会是有鬼吧？” “什么铁丝网？那里不就是一片荒地吗？” 胡桐听了洛烨的话，眉头皱的更深了，但很快她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丢下洛烨快步往前走去，似乎是想探个究竟。 洛烨不知道胡桐这是怎么了，眼前的废墟那么明显，难道她看不见吗？ 事实证明，胡桐的确看不见那片废墟，甚至连那道诡异的铁丝网都看不到，她像个瞎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前进的方向已经偏离，从直线变成了一个弧线，就那样绕着铁丝网转起了圈。 胡桐鬼打墙一般的行径看的洛烨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胡桐。 好在胡桐什么都没有发现，很快就又走了回来，对着洛烨开口问道：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真的看不见吗？那里……” 洛烨指着那道铁丝网，舌头有点打结。 “那里有血猎的结界，我现在是人类之身，所以有些东西我看不到。”胡桐看洛烨紧张的话都说不清楚，赶紧解释道，“你快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什么样的铁丝网？上面有没有贴着什么东西？” “我就看到一片废墟，里面全是杂草。那道铁丝网也和一般的铁丝网不太一样，我说不上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感觉很太新了，很奇怪，至于上面有什么东西嘛……” 胡桐的解释让洛烨稍微松了口气，他眯起眼睛观察着那道铁丝网，试图找到胡桐所说的贴在上面的东西，然而看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对着胡桐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血猎联盟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设立结界呢？” 看到洛烨摇头，胡桐拖着下巴沉吟着，一旁的芊芊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我刚来的时候也查看过，里边什么都没有，不过我当时找到过一个铁牌子，上面写着什么十字什么实验，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倒悬十字？” 胡桐和洛烨同时联想到了倒悬十字，异口同声的打断了芊芊的话。 不过洛烨只是下意识的开口，胡桐才是真正的讶异。从洛烨的描述来看，废墟外的铁丝网应该是血猎联盟设立的结界，血猎想要隐藏这个地方，却设立了一个只针对人类的结界，这点实在是很奇怪。而且芊芊之前还说过，那些追杀她的倒悬十字成员不敢进入里边，说明他们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可是她却从来没听说过倒悬十在这里还有个据点，很明显那些人对她隐瞒了什么东西。 胡桐本能的感觉到自己似乎站在某个庞然大物的边缘，而且摸到了冰山一角。倒悬十字为什么要向她隐瞒这个地方？他们在顾忌什么东西？难道说这其中的秘密和她有关？一连串的疑问涌上胡桐的心头，让她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好像是叫倒悬十字……”芊芊不理解洛烨他们惊讶什么，所以好奇的看着洛烨，问道，“这个名字真奇怪，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洛烨没有回答芊芊的问题，只是瞥了一眼胡桐。要说这里最有发言权的，就只有胡桐一个人，可是洛烨能感觉到胡桐似乎对芊芊没什么好感，而且就算胡桐不介意，洛烨也不确定倒悬十字的其他成员是否会因为秘密泄露而杀人灭口，他不想芊芊因此陷入危险中，所以保持了沉默。 “很简单，因为我和追杀你的那些人一样，都是倒悬十字的成员。” 洛烨没有说话，胡桐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开口回答了芊芊的问题，说话的同时还对着芊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哦……” 芊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几秒后却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胡桐，她突然意识到胡桐在说什么——她和追杀自己的那些人一样！ 当初被追杀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芊芊脑海中，胡桐的笑容在她眼里变得无比恐怖，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脸也变得煞白，比之前遇到洛烨还要不堪，连隐藏自己都忘记了，只是呆滞地望着胡桐，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洛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胡桐要对芊芊做些什么，他刚想去阻止胡桐，一回头却看到胡桐对着他挤了挤眼睛，那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得意表情让洛烨一阵无语。他倒是忘了胡桐的小手段，说起来胡桐似乎很喜欢吓唬别人，第一次见到胡桐的时候他就领教过，差点被吓尿。 “别怕，她只是个人类而已，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洛烨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对胡桐说什么，只是上前安慰芊芊。 “对哦，她明明就是个人类啊。” 听洛烨这么一说，芊芊才松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是被胡桐给戏耍了，不禁气急败坏地指着胡桐，大声说道： “你居然敢吓唬我！” “我怎么吓唬你了？我不过是说明一下自己的身份而已，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 胡桐轻描淡写的回应，让芊芊一瞬间羞红了脸，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胡桐，跺了跺脚，一把将洛烨拽到自己身边，撒娇似得说道： “洛烨，她欺负我！帮我教训教训她！” “好啊，我也想看看他怎么教训我。” 胡桐叉着腰，话虽然是对芊芊说的，一双眼睛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洛烨。 洛烨看看胡桐，再看看芊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之前明明已经调解过了，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要说胡桐是因为芊芊吸血鬼的身份而对她抱有敌意，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胡桐的重点明显没有放在这上面。她的表情让洛烨想起了上学时候班花和另一个女生吵架的场景，洛烨至今无法理解她们为什么会为了撞衫这种小事闹得不可开交，而胡桐现在的样子和当时的班花简直如出一辙，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你拿什么跟我比”的气息…… 当然洛烨心里清楚她们这么吵下去最终受苦的还是自己，可是由头是胡桐挑起来的，他又不可能真的去教训胡桐一番，只能先安抚了一下芊芊，然后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胡桐你是倒悬十字的人，难道你之前没来过这里吗？” “没有。”胡桐撇撇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芊芊，“我只知道倒悬十字在每个城市都会设立据点，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实验。” “倒悬十字不会是瞒着你们在研究什么东西吧？比如研究吸血鬼的尸体，或者做人体试验什么的……” 洛烨半开玩笑似得打着哈哈，希望可以借此转移胡桐的注意力。 这一招似乎很奏效，胡桐总算是把目光放在了洛烨身上，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很微妙，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一样，踌躇了好一会儿，又逃避似得看向另一边，低声说道： “你说的那些东西在人类眼里或许很可怕，但对我们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倒悬十字就是那样的组织。他们研究吸血鬼的一切，并且成功的模仿了吸血鬼的初拥，然后用那种技术创造了我们这些拥有吸血鬼力量的怪物。” 洛烨没想到自己居然无意中道破了这样的秘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芊芊虽然不听不懂胡桐在说什么，但是见洛烨不吭气，她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会儿看看胡桐，一会儿又看看洛烨，不知道在想什么。 短暂的沉寂之后，胡桐叹了口气，又开口道： “这大概就是你说的人体实验吧，不过这种行为二十年前就被血猎联盟叫停了，这里大概就是当初被废弃的某个工厂……” 胡桐心里清楚这个地方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她并没有说出自己之前的那些疑惑。她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恢复力量，如果她无法向倒悬十字证明自己还有继续使用的价值，那些秘密就算解开了也毫无意义，更别提从洛烨身体里分离胡蝶。 所以胡桐略微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既然已经废弃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正好在里边躲一躲，可是怎么才能进去呢？” 胡桐的欲言又止，让洛烨以为她又陷入了过去那种痛苦的回忆里，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胡桐悲伤的样子，所以鼓起勇气接过了话头，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是有她在吗。” 胡桐看了一眼芊芊，回答道。 “对啊，芊芊可以带我们穿墙的啊。”洛烨拍着自己的额头，对着芊芊笑了笑，“那就拜托你了，芊芊。” “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芊芊撅了撅嘴，似乎有点不满，不过还是拉起了洛烨的手，然后又很不情愿地拉过胡桐，眼睛里闪烁起微弱的红光。 洛烨这次睁大了眼睛，打算好好体会一下芊芊的能力，可是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一阵模糊，好像被沙尘暴笼罩一样什么都看不清，等视线恢复清晰之时，他们已经站在了铁丝网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