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医院里的审判
洛烨坐在长椅上，呆呆地看着走廊上的吊灯，脑子里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时隔不过半天，他居然又来到了这家医院，只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迎接他们的还是那个白胡子老头，这让洛烨很高兴，好歹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说不定还能帮他说上几句话。可是老头却好像完全把洛烨给忘了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吩咐陆修静将张正一和江弦送到急救室，然后带着洛烨和胡桐来到了另一间病房。 一进门洛烨就傻眼了，病房不大，只有一张病床，可是病床周围却站了了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眼睛，手里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看上去更像是电影里的科学怪人或者邪恶博士，让洛烨一阵恶寒。 胡桐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一样，在洛烨讶异的目光中平静地躺到了病床上，闭上眼睛，任凭那些白大褂拿着各种仪器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偶尔开口回答一下他们的问。而那些白大褂则根据胡桐的回答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着什么，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洛烨。 “你，过来。” 就在洛烨不知所措的时候，白胡子老头终于开口了，示意洛烨到他跟前。 洛烨看了看那些白大褂，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对着老头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说： “医生，我就不用了吧，您之前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我好得很……”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老头一脸不耐烦，洛烨挠了挠头，无奈地走到老头跟前坐下。 “挺胸，深呼吸……” 洛烨按照老头的话做着，老头先是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拿出一个好像雷达的东西从头到脚把他扫了一遍，然后转身在身后的屏幕上按了几下，上面立刻密密麻麻显示出了各种各样的数据。 “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呢，奇怪……” 那一行行蚂蚁一样的小字让洛烨一阵犯晕，老头却看得聚精会神，到最后恨不得把脸都贴在屏幕上，嘴里还不断低声念叨着，眉头越皱越深。 洛烨张了张嘴，但是看到老头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是没忍心去打扰他，他站起身看了看胡桐，又看看那些忙碌的白大褂，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却又不敢就这么离开，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 “这是什么？怎么可能！” 正当洛烨百无聊赖之时，老头突然一巴掌拍在屏幕上，好像抽风一样大喊了一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洛烨一大跳，不光是他，那些忙碌的白大褂似乎也被吓到了，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就连胡桐都从床上坐起身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老头和洛烨身上。 “好了，你先出去等着，胡桐你也出去，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老头从身上摸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挥着手把洛烨和胡桐全都赶出了门外，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留下洛烨和胡桐在走廊上大眼瞪小眼。 “喂，说说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我很好奇呢。” 胡桐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洛烨的肩膀，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上下忽闪着。 “你的眼睛……” 洛烨看了一眼胡桐，惊讶的发现她的眼睛居然变成了黑色，之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红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黑珍珠一般明亮的瞳仁，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的小女生。 “喂，有点礼貌好吗，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少女有些不悦，又往洛烨身边凑了凑，把脸贴近洛烨的肩，“我越来越觉得你身上有种很熟悉的味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叫洛烨，我不是东西……” 洛烨被胡桐看得很不自在，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句多么蠢的话。 “我知道你不是东西，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胡桐捂着嘴笑了笑，然后不依不饶地又往洛烨身边靠了靠。 “我是东西……呸，我不是……”洛烨意识到自己又被胡桐给戏耍了，只能干咳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那么……那么厉害。” 洛烨原本想问胡桐为什么那么变态，但联想到胡桐杀死马丁时的样子，还是没敢说出口。这个小女生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天晓得胡桐会不会突然把手插进他的胸口。 “我的身份要保密，这是规定。”胡桐对着洛烨眨眨眼，狡黠地笑了笑，“好了，我说完了，该你了。” 洛烨是彻底被她给打败了，他无语地看着胡桐，突然感觉自己跟前坐着的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不过洛烨并没有因此排斥胡桐，比起马丁那些家伙，胡桐实在是可爱了太多。而且洛烨心里对胡桐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胡桐和他很相似，那种感觉，就好像同类之间的互相吸引。 “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林千云他们的，你快说吧。” 胡桐还在催促着，洛烨深吸一口气，从遇到安娜开始，一五一十的全都讲了出来，一直讲到马丁出现要带走他。 “初拥？不对，是完全奉献？也不对啊……” 胡桐听了洛烨的讲述，陷入了沉思。 她做出的判断和张正一马丁一样，因为安娜的行为的确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不然的话一个子爵级别的吸血鬼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掉？可是洛烨的情况实在是太反常了，一个新生的吸血鬼，是不可能如此完美的掩盖自己的气息的，就连她都是经过陆修静的提醒才从洛烨身上闻到一点点吸血鬼的味道。就凭这一点，洛烨绝对不只是接受安娜奉献那么简单，他身上一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就在胡桐想继续追问洛烨的时候，陆修静从走廊的另一边快步走了过来，也不说话，一把拽着洛烨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手中寒光闪过，竟然是一把银色的匕首。 然而匕首并没有落在洛烨身上，胡桐站在椅子上，紧紧地抓着陆修静的手腕。陆修静用了用力，却挣脱不开胡桐的手，只能松开洛烨，扭头质问胡桐。说道： “你想干什么？维护一个吸血鬼？” “林千云说了不能动他，我是在执行命令。” 胡桐平静地解释。 “命令？放任一个杀人的怪物不管，这是什么命令？” “他没有伤害任何人……” “这是卢红莲的匕首！”陆修静大声地打断胡桐的话，眼眶依旧发红，“她就死在我面前！张正一现在还在手术室！都是因为这家伙！你还跟我说什么命令？”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我已经……” 洛烨看着陆修静，那张文静的脸被强烈的悲愤笼罩着，让洛烨很同情，但他确实不是凶手，罪魁祸首马丁已经被胡桐杀死了。 洛烨想对陆修静解释，或者多少安慰陆修静一下，却被他无情地打断。 “你闭嘴！”陆修静瞪了洛烨一眼，冷笑一声，再次看向胡桐，“我看你是因为自己也是怪物，所以才会护着他吧？也对，你们这些家伙说到底还是更靠近吸血鬼，不然又怎么会叫倒悬十字？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你再说一遍。” 陆修静的话似乎是刺激到了胡桐，平静的脸一瞬间阴沉了下来，抓着陆修静的手愈发的用力，洛烨甚至都听到他的骨骼在嘎吱作响，好像随时都会碎裂一样。 “我说你跟他们一样都是怪物！” 陆修静根本不惧怕胡桐，也不挣扎，只是梗着脖子挑衅似的看着她。 “找死。” 胡桐眯起眼睛，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气，让洛烨后背一阵发冷。看着这两人剑拔弩张，他很想做些什么，可是他们哪一个都不是普通的角色，他根本没能力阻止，偏偏还两人被夹在中间，跑都跑不了。 眼看着胡桐和陆修静就要打起来，洛烨忍不住闭上眼，开始在心里祈祷。这时，一个冰冷地男声在他耳边响起，洛烨睁眼一看，林千云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一只手按着陆修静的肩膀，另一只手抓着胡桐的手腕，而胡桐的指尖离陆修静的喉咙不过一厘米的距离。 “这里是医院，你们想干什么？” 林千云只是稍微用力就将两人分开，胡桐冷哼一声，松开陆修静，重新坐在椅子上，陆修静则用力挣开林千云的手，愤怒地看着他，说： “放着吸血鬼不管，这就是你的命令？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只吸血鬼，但也不会滥杀无辜。”林千云瞥了一眼陆修静，声音依旧冷酷，“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在这之前请你冷静。” 说完这句话，林千云便不再理会陆修静。他把洛烨从椅子上拉起来，走到病房门前，又回头示意胡桐跟上他，然后推门而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林千云一进门，老头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急切的问道。 “弹头少了一颗。”林千云从身上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五颗银色的子弹，已经黯淡无光，“和您说的一样，医生。” “这小子不简单啊。” 听到林千云的回答，医生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身后的屏幕上，带着一种异样的神情。那上面是一张人体胸部的X光片，白色的肋骨中间，心脏的位置，多了一个子弹形状的白点。 “被γ银弹射中心脏都没事，你绝对不是人类，也不是吸血鬼。你是不是遇到过什么特殊的东西，说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林千云面无表情地看着洛烨，从腰间掏出手枪，抵在了洛烨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