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天高地远任鸟飞

    高考已经结束，胡一飞还没有回家，被几个同学拉着去喝了一顿酒。庞仁请的客，据说是他爸亲自给的酒宴款，胡一飞也没跟他客气。

    一个两个喝的醉醺醺，又跑进照相馆照了几张照片。

    最后不知是怎么分别的，次日醒来，胡一飞默默在床上躺了好一阵，才醒悟自己已经进入了漫长假期。

    收拾东西，走进了网吧，这是他高考这些天来第一次打开网页。

    网易邮箱上积攒了不少邮件，长江出版社通知他，《诛仙》第一卷已经销售二十万册，完全有可能同韩寒的《像少年啦飞驰》一较高低。胡一飞记得韩寒已经连续好几年都是图书畅销榜第一，他可没信心跟韩寒竞争。倒是不到一个月销售二十万册，估计到算账时候，他又要有一笔资金要入账了。

    网上，《诛仙》在好几个网站都已经点击飙升，起点网上更是已如坐火箭般连破千万点击。留言板上最显眼的一条帖子，足有上万层的高楼，竟然全是祝他高考顺利的留言。当然，也有如“范范”等几人“桀骜不驯”祝他考零光蛋的。

    嘴角莫名一笑。随着情节展开，《诛仙》的名气算是彻底传开了，原本应该在这个时间出头的《缥缈之旅》也完全被压制。他没有打开QQ，索性直接登录作者后台，来了一个任性十连更。

    顺便在章节末，回复书友留言，“多日来第一次上网，看到大家留言，深感欣慰。多谢大家的祝福，飞哥已经顺利完成高考，估分有所保留，依然对上一本有信心。大家有闲暇时，不妨猜猜我要报考哪所学校。顺便爆发十连更，庆祝高考结束。”

    这一天上网看小说的书友，突然看到爆更内容，真个宛如过年一般。

    在这年月，网上连载的作者，更新大多都是看心情，可没有断更不断更之说。像胡一飞这样每天连载的，实在太少了。还偶尔来一次大爆发，更是惊喜连连，如何能让人不开心。又进书友群里溜达一阵，里面依然很热闹，他只是稍微露了个面，立刻就水遁了，却依然把群里那些“深水鱼”都搅得沸腾翻滚。

    私聊信息闪了几下，却是宝剑锋几人发来的信息，慰（tiao）问（xi）一下刚刚高考完的他。

    看着网上的好消息，胡一飞舒了口气。

    高考结束，他也像去掉了身上的枷锁，有种真正自由的感觉。默默靠在座椅上，网吧里上网的学生身影也骤然增加，多是高考结束的高三学生。

    沉默半晌，站起身注销掉这张网吧会员卡。想起家里上网不太方便，即使知道这年头的笔记本电脑很差劲，路过电脑店时，还是走了进去。可没到十分钟，就狼狈而逃。

    2002年，笔记本市场上占据统治地位的依然是所谓的“万元机”，而且万元的价格还只能算是低价。

    市场上存在着较多的概念泡沫，厂商们更看重的是以“概念机”的形式推出“万元笔记本”来培育市场，以期拿到今后可能成型的“万元笔记本”市场的先发优势，所以当时万元笔记本几乎就成了低价笔记本的代名词。“万元笔记本”在当时最大的卖点就在于“万元”的价格。造成了“万元”成为用户购买的最大误区。因为它简单地让用户认为低价就是高性价比。

    饶是今年三月，戴尔在中国推出SmartPC(r)速马(r)100N笔记本电脑，起价依然是9598元，似觉不肯低丢掉“万元机”的头衔般。

    这种情况下，胡一飞宁肯天天上网吧，也绝对不会买电脑的。

    再无犹豫下，他终于踏上回家的汽车。

    这个暑假，胡一飞顽童之心复活，彻底成了孩子王。带着小弟要么翻山摸参、要么下水捉鳖，皮肤晒得黝黑。姥爷家有三口鱼塘，他们没事时就跑一趟，钓几条大鱼回家。倒是每晚纳凉时，必定往小镇上唯一的网吧坐几个小时。隔壁王晨也是今年高考，估分很不理想，估计要复读。他可劲羡慕胡一飞了，每天都幻想着自己也写一本小说，一书成名。

    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持续到了7月25日这一天。父亲前两天特地回家帮农忙，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看看胡一飞考多少分。

    7月25日是高考成绩开始查询的日子，从上午8点，胡妈胡爸轮流拨打查分热线，但整整一天服务都没有开通。吃完晚饭，胡一飞说了声我去网上查一下就去了网吧。

    胡爸对他每天都花不少钱上网还有些不满，可想到儿子已经比他能挣钱了，想要教训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脸色一板，“早点回来。”

    “哦。”

    过了一会，懒得动的胡爸使唤同样懒洋洋靠在摇椅上边乘凉边翻着《诛仙》的小弟，“去，再打个电话。”

    小弟胡飞虎一脸不愿，他最不满老爸用胡一飞的例子教训他不好好学习。嘟囔几声后，还是起身拨打了过去，“嘟嘟嘟……”叫了几声后，竟然通了。他一愣，赶忙大喊大叫。胡妈一激动，碗也不洗了跑过来抢过话筒。

    “免提，开免提！”父亲催促。

    输入准考证号，一阵旋律过后，一个女声开始播报考试成绩。

    语文135分。数学102分。英语147分。理科综合195分。总分579分。

    这个成绩连播报了两遍，胡mama还以为听错了，又按了一遍重复才真的确定。这一刻胡爸脸上笑容将褶子都夹死了，胡mama的眼睛都就湿润了，579分绝对是胡一飞历来最好的成绩。隔壁王晨才考了420分，相差一百多分呢。

    “查出来了，查出来了！”

    小妹嚷嚷着出门炫耀，隔壁王晨mama赶紧追问，“多少分？”

    “579分，都可以上名牌大学了。”小妹胡菲菲得意说道。

    “多少？”这次是屋里冲出来的王晨，难以置信追问。

    小妹见他一副不信模样，很不高兴道：“我哥考了579分，都听了四遍，绝对不会错的。语文135分、数学102分、英语147分，差3分就满分了，理科综合195分，总分579分。”

    王晨踉跄一下，满脸羞愧躲进屋里。他平时可没少被王mama在邻里之间夸耀，这回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厢胡mama还抓着电话不放，立马给姨妈家打了一个电话，通报这个喜讯。她的兄弟姐妹有五人之多，父亲这边还有两个姑姑，上面还有一个小爷爷，沾亲带故的实在太多了，天知道还有多少亲戚要报喜。这一打就没完了，老爸竟然男的的没有说她浪费电话费。

    胡一飞在网吧也得到了自己的成绩，特地回家很晚。

    这两天老爸回来后，虽然讶异他写书出版，却依然对他上网颇有微词，可没少训斥。为了不触老爸霉头，他连上网时间也刻意减少，现在正好趁机多点码字。一直到十点半才慢悠悠回家，却依然被当英雄般供着。连老爸板了好几天的脸，也舒展开来，和颜悦色的跟他商量，询问他想报考什么学校。

    八月一日，是填报志愿的日子。

    胡一飞再次返校，人数少了许多，没考出理想分数的很多人都决定复读。但该来的，一个也不少。同学们一个月不见，大多都变了样。庞仁眉飞色舞、志得意满得骑着摩托车到学校晃悠，胖子杜子康倒是越来越胖，穿了一件从前都不会传的花衬衣，一副潮人状。

    李慧照的穿着打扮，也愈发时髦，还专程烫了头发。像是有魔力般，走在人群中，愣是把这群光棍眼珠子都吸进去了。

    胡一飞倒晒黑了不少，看起来壮实的跟一头小牛似得。众人也对他惊讶莫名，579分，实在有太多可选择。老班李厚宇也乐开怀，今年全班有不少人考进一本。李慧照更是被全省理科前十，水木大学跑不了。

    “胡一飞，你报了京城的大学吗？”李慧照仙仙的飘来，身上还撒了不少香水。

    两人有些日子没见了，那种亲密的关系似乎也冷淡了不少，只是这期限未免也太快了点。

    胡一飞笑了笑，随意道：“恩，是中国传媒大学。恭喜你考这么好。”

    “真好，我们还在一个城市。”李慧照沉吟着。

    “怎么，有心事？”

    李慧照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单亲家庭吗？”

    “说过。”

    “恩……我要搬家了。京城有个远房亲戚听说我要上水木大学，愿意接我和mama过去。”李慧照勉强一笑，“在一个城市里，还能再见面的是吗？”

    “当然。”胡一飞听出些变故，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片刻道，“始终是朋友，大城市也许会更加辛苦，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打我电话。”她并不知道大城市有多大，在一个城市里，并不意味在一起。

    “朋友吗？”李慧照忽然沉默下来，飞快在他脸上一吻，转身跑掉了。

    胡一飞站在原地看她背影良久，才悠悠叹了口气。回家后好几天，心情都不好。给李慧照QQ留言，也没人回。直到接到中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才算好点。按照家乡的规矩，出了大学生，总少不了办一场升学宴的。这天，乡里乡亲来了不少，闹腾了一整天才算结束。

    随着开学日近，胡一飞再也待不住了。

    8月25日，他帮弟弟、meimei各自办了一张银联卡，叮嘱他们好好学习，哪怕以后想出国留学，也未必没有机会。父亲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感叹儿子长大了。

    胡一飞又在家多住了一天，便带着录取通知书，独自一人登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车。

    从此，海阔天空凭鱼跃，天高地远任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