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后厨里的猫腻
这个厨吏脸颊上伤痕累累，像是被什么人打过，那腮上的淤青带着点血丝，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他怎么会说碰的？这人也真奇怪还向自己隐瞒他脸上的伤。 刘岩仔细打量着他，见他就要捂着脸上伤痕从自己身边走过，刘岩唤住他道，“慢……” 那厨吏本要离开，这时听到耳畔一声喝厉，脚下站定，便转过身来，点头哈腰地道，“你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如实回答。” 厨吏顿了顿，还未开口，便眼泪吧嗒吧嗒地道，“大人，小人如实回答，小人脸上的伤是那厨吏头打的。” “哦！他为何打你？” 刘岩好奇道。 那厨吏一脸伤心地道，“大人，我是衙门后厨里一个小小的厨吏，专门为各位老爷做鱼头豆腐汤的，今日给刑部司右郎中的汤做得淡了些，那刑部司右郎中就大发脾气，后来那个厨吏头为了给刑部司右郎中出气，就命人把我打了一顿……”他说着眼里又是泪花，使着袖子擦了两把泪，接着道，“哎呦，小人的屁股还疼着呢…………他们毫不讲道理啊！抓着我就打。” 刘岩听了他讲道，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厨吏头教训属下的小事，就无心在听下去，可是听到里面竟然这件事是因刑部司右郎中许世诚而起，他便来了兴致。 刘岩琢磨着，他正在寻找许世诚在刑部的把柄，这厨吏就被人打了，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这个厨吏会不会对许世诚更加了解一些？从他因为鱼头豆腐汤的不合胃口而大发雷霆说明他平时最是骄纵，这会不会就是寻找他在刑部有不轨的缺口？ 刘岩望着那厨吏装作一副关切的神情，沉声道，“只要你如实说，本官会为你主持公道。” 那厨吏一脸忧伤地点点头道，“谢大人做主。” “小乙……” 刘岩唤着那个青衣小帽的下人。 小乙一溜小跑地从耳房到了刘岩面前道，“老爷……” 刘岩道，“小乙，你将这个厨吏带到我的书房去我要详细询问。” “是，大人。” 小乙答应道。 随后小乙将那厨吏带到了刘岩书房。 两杯茶奉上，刘岩命小乙递给那厨吏一杯，又是一番温情相待，那厨吏很是感激，刘岩并未急着打听许世诚的情况，他先是从这厨吏被那厨吏头毒打，要为他做主伸冤开始，一直聊到如何处置那厨吏头。 后来，刘岩从这厨吏的口中得知，原来那后厨的厨吏头姓李名召，是刑部司右郎中许世诚的远房亲戚，许世诚两年前就把他的这个亲戚安排在了衙门的后厨里做厨吏头。 刘岩了解了一些，便继续询问着许世诚的一些情况，不过这个厨吏却对那许世诚的情况不甚了解，只是对那许世诚的亲戚衙门后厨的厨吏头李召了解得很清楚。 后厨的厨吏头仗着衙门里有人，他的亲戚在刑部司做右郎中，整日里骄横傲慢，目中无人，手底下人稍犯一点错就命人往死里打，可他自己却是在后厨无恶不作，克扣朝廷拨下来的伙食费，一手遮天。 刘岩听罢言来却是大吃一惊，一个刑部的厨吏头也可以贪莫这么多银两，不过听那厨吏细细讲来，才算明白了。 原来，这个许世诚的远房亲戚李召是刑部公厨的总厨头，负责全衙午餐的供应。 各衙门里的官吏享用免费午餐，这笔钱由谁出？当然是朝廷，官吏们每天午餐的花销叫作“食料”，朝廷拨付的对应款项叫作“食本”，即朝廷一次性拨付一笔巨额“食本”，衙门再用这笔钱去放贷生息，产生的利润用作日常的饮食开销。 公家放贷还怕收不回本息么？所以这笔钱妥妥的会产生稳定的收入，而且是极丰厚的一笔收入。 每天的午餐大家敞开了吃，变着花样的吃，也不可能吃的完。那剩下来的钱怎么办？ 这剩下来的钱就叫“伙食尾子”，原本按规矩厨吏每天结算开销之中就把它分发给全衙上下人等，可是自从许世诚的远房亲戚做了厨吏头，整个世道就变了，整个衙门就从来没有分发过这“伙食尾子”了，而这后厨剩下来的钱自然而然就进了那许世诚远房亲戚李召的腰包。 刘岩明白了，那许世诚的亲戚贪莫伙食银两，许世诚肯定会从中参合的，这下就好了，正愁抓不住那姓许的把柄呢！此时却是得不全来费功夫啊！明日尚书大人要是处置自己，自己就反戈一倒将那许世诚的底细抖出来。 不过，目前得查清那许世诚与那厨吏头李召贪莫伙食银两到底有没有关系，刘岩琢磨着，便对那厨吏道，“你现在带我去把那个厨吏头找到。” 那厨吏头见面前这位刑部司郎中要为自己申冤解恨，这时便来了勇气，满口答应道，“哎！大人，小的这就带你去。” 厨吏说着便站起身来头前带路，刘岩跟在他后边。 一路出了办事房，转过一曲悠长的走廊，越过那一道砖墙，便到了那刑部衙门的后厨。 这后厨的伙房在第三进院落的后堂里，此时已是晌午时分，午饭早已用过，那伙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那厨吏把刘岩带到了伙房侧边的一间耳房，房门紧闭，厨吏上前去扣动着门环。 “咚咚……” 片刻时分，只听那屋内传来一声粗重的声音，“谁啊？哪个不长眼的，不知老子在午休吗？” 厨吏顿了顿道，“李爷，是我，小崔子。” 那厨吏话落，只听屋内又是一声喝厉，“你要干什么？没看见李爷我正在睡觉吗？” 厨吏听了，眼眸悠地一闪，他有些胆怯地往刘岩身后望了望，刘岩睨着眸光向他递了个眼色，那厨吏会意，这才壮起胆子道，“李爷，刑部司的刘郎中找你有点事。” “哦！” 房中淡淡地回了一声，稍后那厨吏头李召打开了房门。 刘岩轻轻举步走上前去，打量着这个厨吏头。 黝黑的一张面皮，一双眯起的眼睛，扁平的鼻梁，嘴角下颌蓄着两撇黑胡须，眉梢眼角有些皱纹，脸颊腮边褶皱满满。 看这位厨吏头已经有些年岁，年龄大概在四旬上下的样子。 他一看到刘岩，便慌慌张张地躬身揖道，“不知郎中大人来了，恕罪，恕罪……” 刘岩淡淡地道，“起来，说话吧！” “是，郎中大人。” 稍后那厨吏头便站起身来。 刘岩举步往屋里走着，那厨吏头相迎道，“大人，您这边请。” 刘岩和那厨吏一同被迎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