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整装待发,活在当下
李露没有吃错药,但她没法用真相于周边目光中获得应有的认同感。 但她清楚的是,李凡茂这小子平时在外面玩的那些个女人,花花绿绿形形色色,其中或许有普通的大学生,也或许有家境优越意图为自己寻觅个未来良人的富家女,但总归,与坐在对面,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卫笙不是一个级别。 刚刚听到卫笙曾经在促销方案上点拨个崔振升老爷子,这叫李露一点也不觉得稀奇,甚至有些暗暗得意,人家那么大的公司掌舵着,而且就连朱小小那势利眼,最近每每跟她见面都要夸上天的人物还能差得了?听说就连霍菲儿那个眼高于顶的混世魔王都见了天的要吵着要交下卫笙这个朋友。 李露也学着卫笙平时的模样,老神在在地在李凡茂一众人不明所以地目光中举起筷子,品尝起桌面上那盘葱烧海参。 卫笙却是有些不愿经受那些或打量或审视的目光,站起身来似是朝着崔永贞和李政文夫妇,又似是朝内其他人道了句,“我去趟洗手间。” 礼貌而清浅的态度,说罢话后就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包厢里面倒是有洗手间,但是按照江湖规矩,如若不是这房间里份量最重的那位,上包厢里的厕所视为不太礼貌之举。 卫笙就背影笔直地出了房门,这道背影收获了几束目光,但紧接着,崔贤就站起身道,“我也去一趟洗手间。” 崔永贞夹菜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那方李政文端着的酒杯中,酒水亦是猛地颤了颤,满屋子的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向这名少年,然后又偷眼看了看主位上三位老者的面色。 李凡茂大力挑起眉梢,抱着胳膊朝后一靠,心说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果然,在正门屏风外刚刚传来崔贤关上房门的声音,屋子里就炸开了锅。 当先发问的就是李芸,她有些诧异难明地笑着看向崔永贞,“两个孩子这是在处对象吧?现在是不是岁数小了点,永贞,这可不是我说你,崔贤的年纪我倒是可以理解嘛,但是你这当妈的,这是认下儿媳妇啦?” 不然哪有出来家宴往这带的? 崔永贞面色不好看地拧了拧眉,她哪里知道今天崔贤回来。 李哲也是皱眉问道,“姐夫,这孩子就是我姐上次说那个卫笙没错吧?家庭条件一般,崔贤转学她就跟着转学那个?” 见李政文蠕了蠕嘴唇没有答应,李哲顿时叹道,“那你们刚才拦着我做什么,我是崔贤的长辈,还不能点拨她两句了?” 一旁李显靖从这话音了听出了什么,顿时挑起眉梢,“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像是小姑娘故意攀附……”说到这他住了口,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妥帖。 李哲却沉吟着道,“就是这个意思。”说罢便将那日去朝南,崔永贞告诉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桌面上顿时统一战线了一般,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发表看法,不乏夸张言之,叫崔永贞和李政文二人想要解释反驳点什么,却是颇有些无力且无奈。 尤其那李芸,看似一副好心模样,实则话里话外无不是有些讥讽和落井下石的意思,崔永贞只感觉像是被人从身上抓住了一根小尾巴,而后便是一群人拽住这根尾巴惺惺作态状若关怀,实则恨不能脱掉她的裤子将这尾巴公之于众般。 再看那方崔振升,也是被这些言论说得眉头紧锁,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家女儿。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什么跟着崔贤转学、家庭条件一般等话,此刻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李爱国轻咳了一声,桌面上的谈论才被叫停。 …… 卫笙不知道自己去了一趟洗手间,那高档包厢内此刻已经炸开了锅,她此刻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有些发愣地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至极的面容。 惨白中带有几分灰暗的脸色,被刮得凌乱的头发,甚至还有那头发因泪渍黏在了脸上,她伸手将其扯开,入手只感觉硬梆梆的一缕,是被风给吹得风干了。 那双红肿的眼睛,此刻眼白有些充血,衬得这张脸并不讨喜,细看之下还有些吓人。
紧接着,镜子里再次出现了一道颀长的白衣身影,正略带着些不安地从镜子里注视着她。 “这里是女厕。”卫笙从镜子中看向崔贤,苦笑着提醒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虽然卫笙刚刚言道别问,但是她这副模样实在很难叫他置若未闻,印象中卫笙唯一一次绝望落泪,还是他在北城百货中刀时的场景。 他伸手扳过她的肩膀,拇指轻轻在那泪痕犹在的脸蛋上滑过,然后抿着嘴将人抱在怀里。 卫笙就不禁伸出手环抱着少年腰身,紧紧地,将脸埋在胸膛里,可是有一种痛苦,似乎只能独自承受,纵使有千言万语亦是只能闷在喉间独自一人承担。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亦是知道这一天的脚步愈发临近。 或许就在某个早上,亦或许就在某个午后,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然而事实上当噩耗来临,那些以往与母亲相依为命,与这一世毫不相同地过往经历就一一闪现于眼前,哪怕她竭尽全力地改变了父母的命运,但仍旧无法扭转已经发生过的实事。 她曾一度为了融入全新的生活企图颠覆对过往的认知,但不可否认,正是那些以往受过的苦,遭过的罪,无一不为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成功之路注入了无比强劲的动力,甚至正是那些沉重的经历造就了现如今她。 而陪伴她经受那沉重岁月的人,现如今自己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的权利都没有,甚至于连她的葬礼,亦是没有办法参加。 绝望和无力仿佛渗透进了四肢百骸,渗透入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毛发。 但她必须整装待发,活在当下。 再次回到包厢,卫笙已经洗了把脸,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扎好,虽然难以遮掩憔悴的面容以及难以变换出其他表情的脸蛋,但却好像变得比临出门前鲜活了一些,起码,像是个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