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彻底晕了
事实上于勇的手雷并没有炸到钟义,因为实际上钟义“遁入”的洞xue,并不是于勇想象的那么浅。 不过至少有一点于勇是判断对了的,那就是钟义肯定是活不成了。因为即使于勇不踢那一脚、不砸那一拳以及不扔那颗手榴弹,仅仅是蛇毒也足够夺走钟义的所有生机了。 在手雷爆炸的那一刻,钟义的身体已经距离洞口处百米之遥了。所以手雷爆炸产生的弹片远远没能波及到钟义的附近。 钟义已经听不见爆炸声了,他甚至也不知道,此时他的身体正在飘飘摇摇地下沉。 如要诗意一些的来形容,他的身体就像是枝头上随着秋风凋落的一片黄叶,摇曳飘零而下。 如要现实一些的来描述,他的身体就像是失去了知觉的人体在水中沉溺那样,缓缓地坠落。 如果此时的钟义还能有一丝的意识,那么他就会发现,他正在坠入的,是一条入口处倾斜,而后急剧变为陡峭的洞道,洞道空间中黑暗而无光,洞径虽然不大,却足以让一个人的躯体平躺着落向深处。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托着钟义的身体,令他不至于越堕越快,也仿佛有另一双看不见的手,又将拉拽着他向下落去。 如果钟义还能有一丝的感觉,那么他就能够觉察到,此时身体周围的那种修炼涅槃功所需要的“气息”已经浓郁异常了,而这些气息正在自然而然的冲刷他的躯体,并且循着他肌肤的毛孔渗透到他的肌理中。 如果说在钟义家中的“气息”浓度可以比喻成空气的话,那么此刻包围着钟义的“气息”则不能用气体来比喻了,这已经是浓郁得像水一样了。 可是钟义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知觉,他无法知道此刻的境遇。早在于勇出现之前,若不是他的体内还残余着几丝涅槃功的内力,那些内力自发地苦苦抵抗和化解着越来越多的蛇毒,那么他根本就挨不到于勇出现那一刻——他早就该撒手人寰了。而且连韩英姿也是救不活的。 钟义的躯体依然在下坠,这里竟然貌似传说中的无底洞一般,直贯地心深处,像是没有尽头。 而随着躯体的逐渐下沉,周遭的那种“气息”也是越来越浓郁,他的躯体的下沉速度开始变得更慢。 如果说在刚刚这条近乎垂直的洞道的某处,当时的“气息”浓度可以用湖水来形容,那么此刻他躯体周围的“气息”,就相当于是死海中的海水了。 另外一个变化是,随着这些“气息”冲刷钟义的身体,周围的环境温度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低,那些“气息”的冲刷状况,竟像是干冰一样,在钟义的体表沸腾,同时急剧地吸收着周围一切的热量。 终于在某一时刻,钟义的躯体停止了下沉,就那样悬浮在空间之中,而在他的周围,那些“气息”已经从无形化为了有形,成为了固体,或如鹅毛、或如柳絮,更似一片片雪花,它们继续被钟义的躯体吸引了过去,而钟义的躯体则逐渐地被装裹成了一具冰雕。“冰雕”周围的空间,就像是黑漆漆的一窟冰窖。 无法看见也不易想象的是,冲刷、渗透到钟义身体里面的“气息”,立即发动了与蛇毒大军之间的战争,一批批刚刚入体的“气息”战士,纷纷壮烈地与蛇毒同归于尽。 这场“气息”与蛇毒的大战,甫一开始时却是蛇毒占尽了上风,原因之一,自然是进入体内的“气息”的数量不多,原因之二,是因为“气息”毕竟是外来户,而蛇毒已经和人体的血清结合,变成了坐地户,尽占主场优势,所以蛇毒本身就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利条件。 然而那些“气息”也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气馁,它们源源不绝地涌入到钟义躯体之内的战场,前赴后继地与蛇毒火拼。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终于,“气息”扭转了劣势,开始跟蛇毒均势战斗了。 这也是必然之事,因为蛇毒虽然凶猛,但是受钟义体液总量的限制,因此蛇毒的数量也是有限的,然而相对于蛇毒来说,“气息”却是无限的涌入进来,所以扭转劣势直至转为胜势都是必然的,前提是“气息”的进入不会停止。 又过了许久之后,“气息”终于占据了绝对优势,而且已经解放了钟义机体内大部分的“敌占区”,而此时刚刚进入体内的“气息”生力军,却不再去与一些负隅顽抗的蛇毒拼杀,而是自动沿着钟义的经络血脉运转起来,这些“气息”的行走路线,与之前钟义修炼的涅槃功完全吻合一致。 而当这些气息开始在钟义体内运转的时候,包裹在钟义身体之外的“冰雕”体积开始收缩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整个洞道中更多的雪片密集飞舞而来,甚至其中的大部分已经不再是雪片了,而是冰片和冰块状,噼噼啪啪地击打在“冰雕”的外壳上,随即化为了冰雕体表的新外层。 进而在这冰窖也似的井道空间中,从上到下,前后左右都出现了蓝紫色的雷弧雷球,这些闪烁着炫目光芒的雷电,带着噼噼啪啪的爆响,纷纷射向了那具“冰雕”,仿佛是想要把这具冰雕劈为齑粉一般。 然而“冰雕”体表上的那不知道覆盖了多少层的“气息”坚冰却岿然挡住了这些雷弧雷光。 钟义的体内的涅槃功还在运行,堪堪就将运转一周天了,而在他体外的雷弧却像是一定要阻止他行功圆满一样,不论是雷弧雷光的粗细程度还是闪耀光芒的亮度,都在提升着,钟义体表覆盖的坚冰已经开始出现了破损,只是暂时还没有被击穿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躯体僵直的钟义恢复了一丝知觉,他首先出现的感觉是有点口渴,然后他的大脑才开始恢复运转,然后他就回想起了体内中了蛇毒,而同时他却又感觉到他的体内正在有一股雄浑的内力正在运行,而且似乎马上就要完成一个小周天。 此时他还没恢复到可以睁开眼皮的程度,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心中的惊惧,这带着毒素运转涅槃功不是找死么?虽然小说中有游坦之的易筋经和冰蚕毒的诡异搭配,可是别人有敢这么玩的吗? 这节骨眼上钟义没有时间去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时间睁开眼观察周围是什么环境,他甚至感受不到身外那千万道雷霆的劈斩,他此刻立即开始意想经脉xue位,他要阻止这个小周天的完成。 钟义原本明白,一旦小周天行功完成,这股“气息”就会变成他自己的内力,但是他并不知道的是,这“气息”一旦变成他自己的内力,那么他体内的残毒将瞬间化为乌有!就好比之前在韩英姿的身边,他体内仅存的一丝丝内力却能抵抗和杀灭不断进入的毒素一样,因为,他自己的内力,才是真正的主场作战! 可是87年的高中生哪里会懂得这些奥秘?他只是直觉地判断不能让毒素随着“气息”完成小周天。 小周天行功是指运转内息沿着任脉的“曲骨xue”游走至督脉的长强xue,期间在任脉的“承浆xue”渡入督脉的“兑端xue”时,需要以舌抵上腭的办法来桥联。而此际内息已经转过了督脉末端的“腰俞xue”了,只需再有半个呼吸的时间,就会走到最后的“长强xue”。到了长强xue就是一周天的完毕。
钟义来不及思考刚才他的舌头是怎么抵住了上颚的,难道说昏迷中也会舌抵上腭吗?急切之间,钟义主观认为应该意守“腰阳xue”,然后再分出一道心意去拉回那股内息,让它沿着督脉返回到对端时,再把舌头从上颚离开,以终止这次修炼。 他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只是也不清楚是时间上来不及了,还是他这样的想法根本行不通,他的意念追及到那股内息时,却反而在内息的进度上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他只觉得那股内息猛然就冲到了“长强xue”! 这下钟义顿时万念俱灰,完了,好歹有个求生的机会,也特么废了。 就在钟义心灰意冷的同时,也不想着收功了,而那股内息却没有在长强xue自行停止,直接就冲破了长强,直接达到了任脉的“曲骨xue”。 钟义却不曾明白,武侠小说中频频出现的所谓打通“任督二脉”,又称打破生死玄关的说法,就在这一瞬间被他完成了。而残留在钟义体内的余毒,也瞬间都被消灭的无影无踪 这本来是侥天之大幸的事情,但是却仍有不尽人意的情况出现,那就是这一刻钟义的意念不论是收功还是冲破任脉继续第二周天都是完美的,可是偏偏他的意念还在腰俞xue停留着,这就与涅槃功的行功路线大相径庭了。 这就好比是飙车时突然发现前面有一道不宽不窄的沟,如果一咬牙把油门踩到底,也就冲过去了,但是如果这时候急踩刹车,想把车子停在沟边上,那么结果却往往会掉进沟里。 一时之间钟义体内的内力和气息都紊乱了起来,不仅内力不再按照正常的经脉次序运转,就是内息也开始四处攒刺起来,钟义刚刚恢复的知觉顿时感受到千万只蚂蚁在体内噬咬。 这一刻,钟义也来不及去琢磨自己为啥没死了,可是这浑身四肢百骸疼的他是真的想立即死掉,什么叫痛不欲生?这或许是解释之一。 这滋味的痛苦,绝对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一种刑罚,要是比较一下,国民党的中美合作所不行,汪伪汉jian的极司菲尔路76号和日本鬼子的731活人试验室也不行,法西斯纳粹的奥斯维辛集中营还不行。 如果是一个普通身体素质的人,在这样的疼痛下,晕死昏死十次也是正常的,可偏偏此时承受这痛苦的,是刚刚打通任督二脉的钟义,玄关已通,神经也大条起来,不仅不会疼的晕过去,而且体内脏腑、肌rou和骨骼的知觉还恢复得越来越多。 死去活来的钟义根本就顾不上感受身体之外的事情,他浑然不知道的是,此刻他身体表面的“冰雕”已经在他的吸收之下和雷电的劈斩之下消失殆尽了。 而下一刻,洞道中所有的雷弧都互相吸引,凝聚成了一道光芒万丈的雷柱,这一根雷柱带着“滋滋”的电流声,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钟义的身体上,为钟义解除了无边的痛苦。 这次,钟义是彻底的晕了。 地壳深处的异变,并没有引起地球表面上发生什么自然现象。凤凰山依然秋风瑟瑟,林涛声声。一条蛇从水帘中探出了三角形的头,而后蜿蜒游到草丛之中,去寻觅秋天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