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无用之助(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无用之助 入夜时分,镶嵌于紫山绝壁上的六剑楼,终于亮起了三三两两的灯光,相比于白昼之时,反倒是因此添了几分生气。 示剑阁内,剑心少年一如既往的阅看着一部古书,只是,相比以往,今番却是在反复翻阅着那一本《无相天魔录》。无他,正是为了更为了解隐伏于叶可凡身体内的那道“无相天魔之残念”。 这是对心魔,尤其是无相天魔记载最为详细的典籍。虽是以故事的方式叙述,但字里行间仍是无形间透露出许多关于此类邪物的描述。 然则,每逢观摩此书,却总不免被故事中的其他几位人物分散了注意力——妖神、狂剑仙、天都仙…… 神?仙? 秦昆清楚的记得,师尊王远征曾不止一次提到过,“世无仙”。但故事中却也不止一次以仙神来称呼这些古老的神话人物。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今人对上古之人推崇的尊称? 王远征曾言,无相天魔早已烟消云散,其残念根本不值一提。话虽如此,但其前身仍旧是上古天魔,况且,王远征还曾提到,这些天魔残念多附身于天煞孤星命格之人,但叶可凡似乎并不符合要求,不免教人愈发凝重。毕竟,便是上古传说中的仙神,在其魔威下亦是分崩离析… “两千多年前…巧合,还是…?” 两千年前的上古天魔,其残念为何会附身在自己有人身上?难道,真如师尊所言,小凡并非来自我们所在的那一方世界? 然则,种种杂念,确实陡然一顿。 只因,阁外传来一阵谨小慎微的脚步声。刻意放慢的步调,只带起好似微不可觉声响。然则,这犹犹豫豫的轻微脚步,对于涉足道宫之境的秦昆,却是声声入耳,不单听觉已有察觉,源自道宫的感应亦早有预料… “小凡,进来罢。”放下古籍,秦昆淡然说道。这般作态,这紫山之中,怕只有小狐狸哩。 “……?!”俨然,门外的人儿确实一怔,似乎一时间慌了,脚步不由有些慌乱。犹豫许久,却是慢慢拉开了阁门。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果然是那叶可凡。 但见她拉耸着双耳,有些心虚似的渡进示剑阁中。没来由,这几年来每当与昆哥儿相处,自己内心总有些莫名的拘束紧张… …对了,自己此次前来了为了啥?啊,为了请昆哥儿帮个忙儿,毕竟自己都打了保票。小狐狸如是想道。 “有事?” “我…我,这个…呃…”想想,这两年多来,与友人有过几回长谈?怕是一句完整的长句亦不敢多话罢。 “说罢。”淡漠的言语,却并未有太多疏离。但听在小狐狸的耳朵,她的心儿却总是莫名多了几分畏惧。 是了,此番贸然跑来示剑阁,正是为了完成不久前自己向断惊觉那小子打了保票的事儿——让他学会甚么武道玄门。 当然,小狐狸本人自然是不可能明悟石壁上的精华,但眼下这位紫山少主,可不正是天生的剑道奇才麽!姑且不论其他印记,单是剑痕那一部分,秦昆肯定不在话下。 “我…我…”其实,先前亦不过是头脑一热,张口就扯了一句大话,莫说昆哥儿帮不帮,如今便是在他面前张口说一句完整的话儿,都有些局促不安,想想便有些暗骂自己没事找事,“我…其实我…” “……”秦剑心只是默默听着叶可凡支支吾吾的言语,面无表情。 “…诶…?我…我…我…我…”或许正是这般沉默,叶可凡反倒是愈发结巴,支吾了半响,眼瞅着似乎大脑要卡壳了。 眼看着焦急不安的小狐狸,剑心少年只是默然额首,示意她不要再勉强。这几年紫山的生活,除了愈发生疏之外,剩下的,或许便是小狐狸愈发自卑的心态罢。 但,秦昆早已无情,对此自得顺其自然。然而,话虽如此,但此时他已有些明了缘由,道:“是为断惊觉?” 蓦然,友人突来的言语,却是教叶可凡心头一怔,但心中所想被友人道破,反而是少了些许局促,有些尴尬的答道:“是、是啊…呃?”然则,说到此处不由又有些惊疑不定:昆哥儿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断惊觉那小子来求他的? 偷偷瞄了一眼神色淡漠的友人,拿捏不定他的心念。 小狐狸心中的九九,秦昆早有预料。其实亦不难猜测:自自己当初服下“百世无情”之后,这紫山之中,能让叶可凡能放下一切顾忌安心相处的,唯有那位被师尊收留于败剑崖的断氏遗孤,再联想前几日似受了委屈而哭鼻的小狐狸,大体亦都能猜到她的心思…… 想到这番,剑心少年却是顿时一愣:莫非小凡他…她…… 但,杂念终归只是杂念,思前想后,自己的友人纵然阴阳颠倒,但终究是昔日男儿,对己身性别的认同,似乎不太可能如此快速的转变。当然,小狐狸亦确实没有那般想法。 终于,女孩儿终于支支吾吾的道出了缘由:“…那个…,能、能不能帮我圆一个大话?”
………………………… 紫山之事,却是先置于一旁。却说此时此刻的蛰州春秋阁内,倒是有另一番事儿。 檀木圆桌之上,三三两两的摆放着几样小菜,周遭围着几人:一位哭笑不得的白衣青年,一位目瞪口呆的巾帼少女,哦,还有一个几乎把脸埋进碗里的“饭桶”,以及一个宛如无底洞般的“酒桶”。 话说,此二桶非桶,却是两个胡吃海喝的西域浪人,只见得其中一位金发的少女用怪异的姿势抓着竹筷,费力的往嘴里塞食,活像饿了七天七夜的癞皮狗儿,至于来自白衣青年与巾帼少女的奇异目光,亦全然不理,自顾扒饭;另一位则是抱着一坛浑酒醉饮的栗发狂人,这一坛下肚,却是又取一坛,恍若无人般豪饮。 巾帼少女瞅了瞅活似饿死鬼投胎的金发丽人,除却初时被其美艳所惊,如今却亦只剩下鄙夷了:这算哪门子的西域蛮夷?简直是和街边乞儿一模一样,一身破烂也就罢了,缘何还这般粗俗? 再一瞅西域狂人,那般癫狂醉态,所谓醉生梦死不过如此罢?少女不由皱起眉头,向自个儿的师哥投去怀疑的目光:这两个又脏又臭的家伙,真的是师尊的故人? 任藏锋,也就是白衣青年,只得报以无奈的苦笑。师妹穆晓舟入门较晚,不曾见过这位只出现于传说中的唯不笑师叔,但即便如此,这位师叔亦未免太过随性了。 “……喂喂喂,小顽固,你师父老顽固呢?喝了半天他这正主没来多是无趣啊?”酒气熏天,但西域狂人言语却毫无醉意,但此番还未作罢, 闻言,还未等任藏锋回答,倒是一旁的穆晓舟柳眉倒竖,有些不快意。师尊剑无名在其心目中,宛如偶像,却屡屡被这个狂人以“老顽固”称之,她年少气盛如何不气? “哟哟哟哟…小丫头片子怎的生气了,哈哈哈,有趣有趣,比你师哥那小顽固有意思多了!”口无遮拦,栗发狂人尤在狂饮笑骂,宛若无人,好似全然看不见少女愈发涨红的面容。 至于那玩命扒饭的金发丽姬似乎感觉到了这股莫名而来的火药味,埋在碗里的俏脸,不由埋得根深了。 任藏锋唯是苦笑,答道:“想来师尊已然知晓师叔来访,大体很快便会回来。”说罢,连忙按下自己拿冲动的小师妹,示意她不可乱了礼数。 恰在此刻,一阵清风拂过,只听得一声低语:“故人来访,倒是为兄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