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江湖人江湖事
序——江湖人·江湖事 蛰州道，春秋阁。 古人云，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间看似平凡的客栈酒家，仍旧是往日里的客来客往，平静，且远离着纷纷扰扰。 深阁内院，一位黑服的中年男子，倚坐在太师椅上，独饮一壶乡村俗酒，听一曲悠扬风铃，却生出几分超尘脱俗的飘逸之感。 心，静。 人，亦静。 探首一窥窗外，唯见的一位少年郎正手捧一卷古书，在院内渡步品读。但见其人天生俊秀，却不失英武气概，然看面容，却似漠北之貌，一双迥异中原的金色眼眸，竟是目生重瞳，好似在预示着其人终为盖世英雄。 虽为漠北之人，但一言一行却倒似中原学子，恭贤重礼，已无北疆狂野之风。 “……”然而，见此情景，男人却是不经意皱眉一愣。 莫名的，脑海浮现出某位故人的质问：“这孩子的前路，注定是尸山血海……而你，欲以区区医理之术，将之扼杀于摇篮？” 思绪未定，黑服男子却是喃呢自语般说道：“四弟，你真的看得清未来吗？” 所问的，是所言的故人，还是……自己？ 未来？凡人之所以难以窥探未来，多因人之七情六欲，阻扰了对未来的思索。那，如此说来，无情之人便可无纷无扰的理清未来的线索？ 呵，但，世间可曾有真正“无情”的人？ 或许，有人能够做到无情。没来由，脑海闪过一道熟悉的故人身影，亦正是他，留下了那一声质疑。 可是，他，真的无情吗？ 思绪未断，恰在此时，阁门被蓦然打开。定眼一看，来者又是一位身着白衣的俊朗青年。不单一人，其人身后，更是跟随着一位正值花季的巾帼少女，提一柄修长美剑，俏皮的往阁中探了探头。 眼见这对少年少女，黑服男子亦不由会心一笑。 “弟子任藏锋，拜见师尊。” “弟子穆晓舟，拜见师尊。” 登时，皆是施礼拜见。被二人奉为师尊的中年男子，唯是起身微笑相迎：“无痕，晓舟。此番历练，可有收获？” 未及少年人言语，却听那位女孩儿急忙忙娇嗔道：“师尊，这番历练好没趣！大师兄老是去寻一些江湖莽汉，扯一些有的没的，亦不曾带晓舟去玩玩。” 言语间，虽满是抱怨，却亦不失几分天真浪漫。 闻言，白衣青年亦不免略感无奈，却又是宠溺般劝道：“欸，小师妹，那些江湖同道皆是前辈，若是今后相见，切不可如此胡言。” “哼，在雷州道的时候，分明可去青烟峰，人家还想着能遇见李元浩小道长呢！结果大师兄直接转向了三山圣地，哼，没趣！”胡搅蛮缠，却难掩师兄妹二人的亲密。 相较于女孩儿的娇蛮，白衣青年着实是稳重的很，无论这小师妹如何嬉闹，亦分毫不恼，唯是笑而不语，好似早已习惯。 “呵呵呵，”听得自家弟子这般言语，中年男子亦是不由微微一笑，只是又道：“青烟峰素来不与江湖道接触，你便是到了山脚，亦进不得盘龙宫。三山圣地亦是天下闻名的修行圣地，三教九流皆涉其中，虽为修行界大宗，却从不拒江湖道，无痕带你去三山圣地，亦是为你开阔眼界，你怎可责怪师兄？” 虽是有几分斥责之意，但言语间亦难免透出几分宠溺。俨然，这位仗剑少女想来是受尽了宠爱。 然而，这便对话未完，那厢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赶来。一位漠北少年猛然闯入，原是先前在院内阅书的那位少年郎，只见他刚踏入门中便是喜出望外的问道：“师兄师妹回来了？太好了，两月不见，我与师尊亦甚是想念。” 话虽如此，但漠北少年稍作施礼之后，眼眸却只停留在那巾帼少女身上，显而易见，其所思之人，自是没有那位名作任藏锋的青年。 “师弟，我亦同是想念。”虽早知自家师弟的心思，白衣青年却仍是施施然回了一礼。 “……”然而，便是这位漠北少年现身之际，女孩儿却是蓦然面色一滞，露出几许尴尬勉强。同样显而易见，对于这位师兄，她却是未有多少欢喜。临了，只得无奈道了一声福：“见过二师兄。” “……呃……”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发，漠北少年唯是苦笑，免不得有几分黯淡。 “……我与无痕尚有事要谈，你二人便先自去玩耍罢。”许是发觉了弟子此刻的尴尬境遇，中年男子无奈摇首，摆手言道。 “是！”乍听得一这番说辞，女孩儿如临大赦般，转身便走，片刻间便倩影全无。 “欸？师妹……哎，弟子亦退下了。”似乎亦有几分了然，漠北少年颇觉黯然，无奈一声叹息，亦是告退。 见得师弟师妹行远，一旁久候的白衣青年亦是浅笑一声，感慨道：“学医日久，天楠亦是性情大变，如今着实难以想象两年前他的蛮横狂野哩。” “的确，自两年前紫山归来，天楠心性成熟许多，为师亦是因此未有太多cao心了。”说到这番，中年男子亦不免露出几分笑意，然则，不过片刻，一抹疑虑亦浮上心头：“无痕……” “师尊？” “……天楠如今虽已沐仁浴义，但……”似乎亦让他失去了源自漠北的那份天性。 心中的话语未曾说尽，但一旁的白衣青年却已了然。 “……我这般做是对是错？”这是积压了两年的疑惑。但此刻，这一问，问的是弟子，还是自己？ “师尊……”对此，白衣青年亦无答案。 “呵，罢了。”再一摆手，一改话锋，却是终于谈起了两人本欲相谈的“正事”：“这两月在江湖道走动，可有甚么见闻？” “师尊，在三山圣地，我亦曾听得些许流言，似乎与紫山有关。” “紫山？唔，亦是自然，四弟剑惊天下之举，虽为两年前的旧事，但毕竟致使江湖道再陷纷乱之中。有所流言亦是理所当然。”听闻弟子所言，除却初时一愣外，似乎亦未曾出乎意料。 是了，即便当年剑惊天下，如今已安然度过两年有余，不知不觉，亦是许久未曾听闻有关紫山的消息…… “但，但今次这些留言，却是统统提及了另一个名号——‘昆吾’。” “……！？” 江湖人，自然逃不开江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