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请求（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请求（上） 紫山六剑楼。 唯有登此绝楼，方能知东陈之最，并非“最学”，而是这天外天波澜壮阔的胜境。 月夜已至，却是三月同天之景，而这本该寂寥的天下绝楼，如今，却又是难得有了几分生气。 依旧是那一间小小的会客小阁，一众好友，仍是在此长谈。一位素衣的少年剑客，一位儒衣锦绣的东陈少年，再一位男子装束的清丽少女，以及一位美艳尘世的北燕佳人，独独少了某人…… 四人之间的话题变化无常，然则，最终却是转回了心中共同的疑惑。 “……” “‘天痕’？”倾听着好友的述说，剑心少年低语着这个词儿，记起了当日师尊所言，自己似乎亦是因一道“天痕”而莫名出现在紫山脚下。 若是理解准确，所谓“天痕”或许有着某种空间跳跃的能力。 可是，一番细思，当日在大漠中，分明见林婉儿跌落深渊，随后自己与叶可凡亦是如此。然则，最后却又因所谓“天痕”而分别出现在中原两处。再提徐东旭，亦是这般说辞。 联系一番，似乎颇有些诡异…… “无论怎么想，总有一种怪异的阴谋感。”徐东旭一抹鼻尖，皱眉道出了心中的困惑。 “怎么说？”林雪姬对此本就是颇觉怪异，细想烟雨阁对于自己的执着，实在是难以理解，至少如今她仍旧是无法弄清缘由。再听得友人们所说的这些种种谜题，心中的困惑便愈发难掩。 “总有那么一种直觉——当初在砂门关所经历的一切，似乎皆有某种背后的力量，在推动着我等前行……” 阴谋论。 但，他们虽是域外之人，可似乎亦没有人有必要如此玩弄他们的人生。对此，林雪姬不置可否，有几分将信将疑的意味。 只是，她不曾知晓，在那混乱的死亡之夜，徐东旭曾在拥挤纷乱的人群中，所见的那位神秘的女子，以及那神秘的微笑…… “也许，东旭所言，有几分道理。”倒是清丽少女对于少年郎的判断有几分信任。 少女的脑海，忽的闪过一段简短的话音：“在你拔起‘虹方’的那一刻起，你便与此世相连，注定永无归乡之日。” 是了，那道仿佛来自太古的渺渺仙音，预言着一位少年的命运。 转念一想，这个预言，似乎有了几分实现的预兆…… 一时愁眉，林婉儿侧首望向一旁的剑心少年，眉宇间流露关切之意。但，对方毫无变化的冰冷表情，总教她颇感无奈与悲伤。本便因无奈而难以告白的心意，又因这不经意的疏离而只能选择继续深藏…… 但，这份短暂的情感波动，却被一人觉察——林雪姬。 “……？”沉默，无言。倾城少女略有一愣，却是立时回过神来，隐约间，似乎有了些许明了。 婉儿，莫非…… 心，不免泛起几分苦涩。心下自嘲：当初怎么便从未感觉到？ 纵然今时有着一副完美的女儿身，但心，终究是男儿心，昔日的梦中情人其实早有意中人，更无奈的是，其意中人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再偷偷窥望自己的好友，却只见得那淡漠无情的神情，似乎对此毫无察觉，甚至可能是漠然无视。不由升起了几分妒意，却也矛盾似的生出几许释怀…… 妒，是因自己无缘。 释然，是自知如今的自己，连幻想的权力亦不曾有，嫉妒又能有什么用处？ 想到这番，心中莫名浮现一人的身影——仇子期。 唔，来到六剑楼许久，这位总跟随在自己身旁的漠北青年，今日却是一反常态不见踪影。或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而有意的回避罢。 “现在，他又在哪儿？”倾城少女如是想道。 仍旧是没来由的升起几分烦躁，不由向着门外自语喃呢着：“可凡去哪儿了？” 话虽是这般说，但从眼神之间流露出的意味来看，其所欲问之人绝然不是小狐狸。 “许是有别的事儿罢？”忽然听得这般问，林婉儿也是在此时恍然想起了这位友人的存在。然则，自午时之后便不曾再见，竟一时忘却了。 “噢……？”倒是另一旁的徐东旭似是感觉到了林美人一时的一样，略有深意的望了她几眼，片刻之后方是起身说道：“嘛，我再出去一会儿。”说罢，还取走了案几上的一壶御酿，一杯空樽。 “又去寻那位傲剑山庄的少主？”林雪姬眉头一皱，如是问道。原本，对于那位傲慢之人便没甚么好感，如今又加上纠结的妒意，让她难免有些过于迁怒。 “呵呵，却也不尽然。”说罢，也不理会少女一时的愣神，自顾行出小阁。 “……”唯独秦昆，依旧默默无言。 …………………… 蜿蜒的山道，却不曾似绝壁栈道那般直通高绝尘世的六剑楼，反倒是通向那永远只能仰望紫山的败剑孤崖。 小狐狸提着一栏食盒，孤独的前行着。 是了，孤独。 真是莫名其妙的孤独感，分明之前已是略有缓和了才对，为什么事到如今这般孤独感愈发的沉重了呢？ 不，或许，单单“孤独”二字已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境，准确的说，是“距离”——不知不觉间，这份羁绊之间的距离亦愈渐“遥远”。 “……” 正行间，脚下却是踩到一块石子，硌得慌。忙低头一看，却是光着脚丫。 唔，原来自己连木屐亦忘了穿。 光着脚亦毫无不适感吗？已经习惯了啊…… 想到这番，叶可凡挠了挠自己凌乱的头发，莫名升出几分烦躁，这抬脚就是一踢，将这拦路的小石一脚踢飞！ 然则…… “……呜……好痛啊……”登时疼的小狐狸捂着脚丫，险些都站不住脚了，似迁怒般嘀咕道：“连一颗石头都欺负我！” 一颗小小的石子罢了，如此言语，反倒是像在为这条孤单之路上，寻得令自己开口的契机，哪怕，只是自言自语。 “……” 无聊。 无聊！ 是了，毫无意义的行径。 莫名而来的孤独感，亦莫名的将某人的心，包裹于孤单之中…… 而在败剑孤崖之上，是另一位孤独之人的等候…… “嘛……褚天楠那小子，如今过得如何了？”可是，心儿，却是没来由的想起了曾经那位漠北小少年…… …………………… 六剑楼阁。 依旧是那无人的角落，夜风悉悉索索，然则天外天的月色却是出奇的壮丽，便是仇子期亦不免为这三月之华所吸引。 不论心中的仇恨也好，还是对于“美好”的希冀也罢，但这份美月之景，却意外的教他浮躁的心感到平静。 “……” 但，作为剑客的直觉，却令他猛然觉察到即将行来的人儿。 “好美的月，不是吗？”倏然，楼道的一旁，行出了一位儒衣少年。除却徐东旭，还能是何人？ “何事？”倒也是干脆的人儿，明了徐东旭此时遇上自己，绝非偶然，必是有事而来。 “呵，你倒也是干脆的很。”反而是徐东旭一时未能反映，稍有愣神，笑道：“只是一个请求，不知仇兄弟能否答应？” “……嗯？” 讶异，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