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向北行
第二十章,向北行 长夜漫漫,便是难眠人,亦终将睡去。 待到醒时,已到清晨时分,大漠的酷暑未至,昨夜的余寒未散,这绿洲之内,篝火未熄,多有彻夜狂欢之人就地而眠,好一派欢愉过后的狼藉景象。 一处大帐内,一道晨曦自帐帘的缝隙中透射在小狐狸的脸上,搅扰了她难得的美梦。 叶可凡自一块牛皮毛毯中爬将起来,她是刚刚转醒,许是昨夜晚睡,如今尚有些神智迷糊。 在迷糊糊中张望着四下,忽的瞥见帐内一角,正有一位长发的倾城女子裸着上身,费力的欲将一件与其傲人胸部完全不相配的肚兜系在自己身上。 裸着……上身?! “啊!?”见得这番“美景”,小狐狸的大脑立时清醒,瞪大着双眼惊叫一声——为毛觉得鼻子有些发热呢? “!?” 听得这一声惊叫,那裸着上身的少女亦是惊觉,愣愣的望向目瞪口呆的叶可凡,系着肚兜的手儿骤停,那张倾世的面孔更是顿时涨红…… “啊!!!”或许又是突然记起自己尚是上身赤·裸,少女忙尖叫一声,也顾不得什么肚兜,死命往自己身上塞衣物。 这声尖叫刺耳,金发美人亦被吵醒,绕着乱糟糟的头发,勉强睁开双眼。待得她看清眼前的景象,也是惊呼道:“Oh!Cool!” 不消说,这位尝试着穿戴肚兜的女子,正是我们的林大美人。只见得她欲哭无泪,慌里慌张的拿起衣裳穿上,觉得在两位同伴面前丢尽了脸面。 阴阳颠倒之后,林峰与约翰俱是得到了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完美身材,可惜,自陈家三女手中借过的衣物,实在是不合身,林峰穿了两日,越发难受。故而,才有今早这一幕。 大帐之外,又是几声脚步,却见林婉儿与陈黎快步而来,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呃?”言未罢,可乍一看,却也愣了神。 她们两位,原是听得尖叫才赶来的,原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可不曾想到竟是这般情景,也是一时哭笑不得。 “喂喂!别看啊……” ……………… 早膳,却又是些干粮清水,倒也吃的尽兴,唯有林峰一人还对今早所发生的那出耿耿于怀,心情沉闷的很。陈家父子皆去商队营地中处理些许事务,只留下陈黎陪着秦昆等人。 “喂喂!我说,真的有那么大?”徐东旭凑在叶可凡与约翰一旁,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猥琐神情。 “那当然!”小狐狸亦是故作猥琐,伸手比划几番,引得徐东旭一阵惊呼。 约翰也挺了挺胸部,一脸的贱笑,道:“就和我的差不多!”她自己倒是浑然不介意,拿了自己做比较。金发丽人此前哪怕不合身也要穿一身男子服饰,如今却是正好,不用似林峰那般难受。 “……”林美人听得这三位损友的谈论,愈发觉得脸面无存,郁闷不已,“你们就别说了……” 昨日在叶可凡醒来之际,清丽少女的耳语便是调侃自己竟戴了胸衣——是的,若不穿着这些贴身衣物,一袭素衣罗裙如何会不难受?本想着无人会发现,可却被友人一语道破,自然满脸羞红的跑走了。 也是,一个曾经的男儿,若说穿衣裙,还算形势所迫,可居然还穿戴女人的贴身衣物就“有趣”哩。昨夜安眠,醒来之时觉得胸衣有些松了,便想趁友人未醒脱衣重新系好,不想,自陈家三女手中借来的,竟这般不合身,靠自己一人实在是难了,故而才有上演了一番闹剧。 “你们消停点吧。”黄天阁淡然微笑,倒也不去再调侃林美人哩。 倒是林婉儿怏怏不快,胡乱嚼着一块面饼。心中寻思着:没有道理啊,为什么她们俩个“男人”会有这般身材?而自己…… 想到这般,一时间妒意难平。 “林jiejie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的身段!”陈家少女由衷赞道。陈黎尚是年少,亦不介意几人的调笑话。若是陈家父子在场,这几位也不敢调侃林美人出的这番丑。 “怕是要离开绿洲了。”几人正在调侃林峰,却忽然听得此前一直不语的秦昆如是说道。 自从在古洞之中得到那柄锈剑,且与友人们一并许下约定起,老成少年似乎愈发的沉稳,曾经与徐东旭一并嬉闹的性子亦都收敛不少。或许,是几番劫难之后,持剑少年也愈渐成熟了吧。 商队在绿洲中休整之后,自然是要再行上路,而自己一众人,本就是无处可去,自当随着陈家老小一并往北地而去。可是,再到陈家老小口中所言的“砂门关”之后,又应该往哪里走? 一如初来此方世界那般,年轻人的心中,仍旧是满心的迷茫,迷茫着前路,迷茫着未来。 何去何从,如何道也? “是啊,秦大哥,你们待到‘砂门关’,可有什么打算?是要返回中原么?”陈家女孩如是问道。 所来亦是,至获救以来,众人都不曾透露自己的来历——亦无法透露。而陈家老少也不欲多问,只当是来自中原的少年人,既然不愿多言,自当不会强求。 如今,被女孩儿这么一问,不止是秦昆一人,便是其余几人,皆是脸露茫然。 是啊,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大帐的帐帘再次揭开,原是陈家三父子归来。一行人赶忙起身相迎,只听陈老先生寻问道:“如今,商队就要出发前往‘砂门关’,几位若是想要返回中原,或许先到关隘之处会比较方便。若是先去‘砂门关’,老夫可以寻些关系,送几位回中原。还不知几位公子小姐意下如何?”他们本不是所谓中原人,而是来自星河彼岸的异客,能否去所谓的中原,又有什么意义? 年轻人们相互对视几眼,心下有了决断。只见秦昆上前一步,道:“如今我们皆是无路可走之人,老先生收留我等已是感谢,不想又要承蒙老先生大恩。不过,我们还是觉得,暂且先到关隘城镇之后,再作打算。” 说到到此处,陈老先生亦不由抚须点首,暗赞年轻人稳重。然而,忽见秦昆自怀中取出一物,递与老人,道:“老先生救命之恩,我等无以为报,我们只余下这么一块金牌,还望老先生收下。” 金牌?陈家父子俱是一愣,去过老成少年手中之物,登时一惊。果真是一块真金方牌,金牌两面更各有金龙飞舞的浮雕,好生精致,着实是名贵之物!唯一可惜的是,这金牌至上,本应刻有文字,却似乎被粗糙硬物磨损至无法分辨字迹,否则,更能增色不少。 这块金牌,自然是叶可凡等人在古洞之中曾得到的那块刻有“大内密探天字一号”金牌。当然,既然此世亦有国家,为以防万一,秦昆便用锈剑将金牌上的字迹尽数抹去。而昨夜,几位思量许久,觉得陈老先生既是恩人,自己又再无以为报,总不能把林峰送给他家做媳妇吧?故而左思右想,决定将这块金牌送于陈家。 “哎呀!此物甚是贵重,公子岂能轻送于老夫?莫不是将老夫看成了势利之人?” “老先生哪里的话。只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又岂是一块金牌可比?还望老先生收下。”黄天阁亦是上前一步,抱拳而语。 闻言,陈老赞许似的望了一眼黄天阁,赞道:“好!好一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过,话虽如此,这块金牌老夫决不能收下。” 老人家一再坚持,年轻人们又一再相送。 “父亲,既然是秦兄弟等人的心意,您便收下吧。”陈不平如此劝道。这金牌金光闪耀,便是受到磨损,亦必是名贵之物,若说这陈家公子不想得到,怕也是愧对自己随父经商的这么多年月哩。
“此是我等心意,老先生如不收下,我等如何安心?”徐东旭亦是劝道。这金牌固然是财富,若说不心疼却是假的,但毕竟救命之恩在前,年轻人们亦并无私心。 “欸!诸位公子姑娘休要再提此事!”常言年岁越大,人便愈发固执。也不知是否因此,这陈老先生无论如何亦不肯收下。岔开话题,道:“商队将行,几位公子姑娘,如不介意,便帮老夫收拾货物,也好一并上路。”言罢,又是淡然抚须而笑,带着两位亲子离开了大帐。 见老人家如此坚持,少年少女们亦无可奈何,只得收起了金牌。 ……………… 清晨已过,然离晌午尚有些时段,大漠的酷热又再次显露出它狰狞的獠牙,烘烤着万里黄沙的荒芜世界。唯一庆幸的是,这一次,大漠的法则再也无法难倒异域而来的年轻人们。 昨夜狂欢,在绿洲留下的狼藉亦被商客们收拾一空,营地中的一顶顶大帐亦逐一收起——又到了启程之际。 登上载满货物的马车,随着商队向绿洲之外的黄沙而去,一行人即将再次踏入这片险些都走自己性命的沙漠。 商队将近百人,各类商人,货品琳琅,载物的马匹木车更是众多,一并强行,颇有些车水马龙之感。 叶可凡望着商客们逐一向北方而去,井然有序的排成一队长龙,而陈家,却在五队的后排。 “为什么咱们是在后面?”小狐狸疑声问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前后不是一样?”徐东旭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不以为然的说道。 登上马车,林婉儿招呼着几位友人:“快上车吧!” 林美人却是早早躲在车中,不敢露头。或许是此前她几番露面,引得商客们纷纷窥望,如今已是人尽皆知陈家有一位貌比天仙的美人。 正欲登车,这绿洲营地之南,却是慢慢行来了一队人马。众人不由一愣,定眼望去。 竟是一行十余位乘马的女子,拥着一辆马车,缓缓向这商队行来。虽说两者相距甚远,但依稀间能辨认出那些乘马的女性皆是中原服饰,想必是来自中原之人。 只是,为何一行中尽是女子?况且,也不似与人走散的模样…… “嗯?”远远眺望那些即将赶来的女子,秦昆皱眉不语,一种莫名的直觉在警告自己,切莫与这些人接触——这不是好兆头。 “我们也走吧。”持剑的少年人言罢,便与众人一并登上了马车,与陈家老少齐齐赶上商队的步伐,向着北地而去…… 前路,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一如曾经无数次的自问一般,仍旧是寻不到答案。少年少女们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的等待,等待未知的未来,等待命运的裁决。 ……………… 策马前行,远远跟在商队之后的那一批仗剑的女子们,拥着马车跟随前者的脚步。 “师尊,您不想在绿洲之中歇息片刻吗?”一位女弟子架马行至马车旁,寻问着车厢内的那位神秘的成熟女子。大漠的风沙让这些昔日的胭脂女子大感不适,与其说让神秘女子休憩,倒不如说是希望自家能够喘息片刻。 “不需要了,呵呵~~”似乎是浑然不在意弟子们语调中的疲倦,车厢之内的成熟女子却在此刻发出了魅惑般的笑声,“我已看到了‘机缘’所在……!” 大漠的骄阳依旧,灼烧大地。guntang的砂砾在大漠不适挂起的中飞扬,抹去这些沿路来时的足迹,亦改变着前路的道途。 在无声中,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