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结
凌飞给杜婵娟倒上了一杯水说道，“我想跟你说一会。” “说什么？”杜婵娟看了一眼凌飞，做贼似的又急忙把眼神收了回来，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有时候很放松，有时候又很紧张。 “你知道刚才庙门口是咋回事儿？”凌飞对杜婵娟问道，现在面对杜婵娟他倒是淡然了很多，毕竟是大事。 杜婵娟用鞋子在地上蹭了蹭点头说道，“一个怪物呗。” “你还真以为那是个怪物？就这点儿把戏，那是哄哄村民让他们安生，让他们放心地送娃来念书的招数。你一个大学生你会看不出来？”凌飞有些着急了，语气语调也变得有些重了，他实在是不喜欢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是个人行了吧！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是你们村的风俗，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跟我没关系。”杜婵娟看着凌飞甩下一句话，然后又避开了他的眼神。 “那我给你说说这是咋回事。”凌飞说着，就把这件事前因后果全部都告诉了杜婵娟，然后对她问道，“你晚上会走魂儿，所以之前狗蛋看到的黑影就是你。这也能说明为啥你明明跟娃们睡在一起，但是第二天早上却睡在了外面的草垛上。” 听着凌飞话，杜婵娟忽然浑身一颤，紧紧地咬着下唇半晌不吭声。 “我是没念过书，但是我不笨。那天你从草垛上睡醒回来之后我就想跟你说，但是你分明是逃避了这个话茬。昨天晚上的事，再一次说明了你确实会走魂儿。而且，这个事儿兰姐说过，从小到大都会有，你自个儿应该知道。你咋不告诉我呢？”凌飞说着直接就把话给挑明了，他知道可能这些话会伤害到杜婵娟，但是任由杜婵娟一味地逃避，昨天晚上的事还可能发生。今后山里的豺狼虎豹，毒蛇毒虫，甚至村民们挖的地窖都会在杜婵娟梦游的时候要了她的命。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还要我怎么说？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会梦游我是一个怪物，这下行了吧？！我都逃到这里了难道还躲不过去，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行？”杜婵娟红着眼睛对凌飞喊道，痛处隐疾被戳中，曾经的伤疤顿时就被揭开，血淋淋的过去立刻回到眼前，让她感觉到精神崩溃。 杜婵娟双唇颤抖，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推开了凌飞就想离开这个房间，刚跑出了两步，忽然感觉手臂被人拽住，然后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飞向了凌飞的怀里。 “你……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杜婵娟顿时心里一慌，挣扎着想要摆脱凌飞的怀抱。 凌飞紧紧地搂着杜婵娟，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放手，直到杜婵娟浑身无力再挣扎的时候，他才对杜婵娟说道，“杜老师，我……我不想占你便宜，只是我不知道该用啥法子让你安定下来，以前我养过的一只羊羔受了惊吓，我便是用这个法子让它安定下来。所以……等会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认。” 一身瘫软无力，发xiele压抑在心头隐疾之后的杜婵娟自然地把头歪在凌飞的臂膀上，她曾经也有过被揭穿隐疾崩溃的时候，但那些时候都是一个人面对着黑暗而冰冷的墙壁抽泣，收拾好情绪之后再把隐疾埋得更深，佯装坚强地再次回到这个社会，直到下一次再被人揭穿再次崩溃。 今天，现在，好像不一样了，杜婵娟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温柔而强有力的臂弯，更能听到坚强而有节奏的心跳。她忽然明白这是一个从内到外都坚毅得犹如这片土地一样的男人，能够承载的不止是他自己的命运。 “我真的好想当一只羊羔……”杜婵娟喃喃自语地念了一句，嘴角歪了歪靠在凌飞的臂膀上闭上了眼睛。 凌飞现在的心里那叫一个忐忑，跟跛驴儿拉着车似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掉沟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啥会做出这种举动，好像就是本能一样就这样做了，而这样做了之后好像心里除了忐忑还有一丝丝儿的甜，他也说不出来那是啥滋味，大概是一扫没有兑水的蜂蜜直接塞进了嘴里吧。 “杜……杜老师……”凌飞感觉好像很长的时间怀里的杜婵娟都没有反应了，轻轻地喊了两声，然后微微低下头一看……站着竟然睡着了？！ 凌飞没有过情绪崩溃，当然也不知道情绪崩溃之后是极度的疲惫，他看着睡得香甜的杜婵娟，轻轻挪动着步子好不容易把她弄到了床上。 “呼！”凌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一只手抽了出来，正打算抽出另外一只手的时候……完蛋玩意儿！ 杜婵娟一个翻身顺势就把凌飞正准备抽出来的手给抱在了脖子窝里，然后用脸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凌飞现在总算是觉得狗蛋说得对了，杜婵娟睡觉的样子还真是像只猫，逮着什么舒服的都得搂着蹭。 这可咋整？凌飞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杜婵娟好好睡着一觉，反正也没有娃来念书，不担心别人看到。 日头一点点地西落，凌飞坐在床边上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道啥时候他觉得腰坐得酸疼睁开了眼睛，舒展了一下膀子，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杜婵娟不见了。 凌飞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一只脚刚迈出门就瞧见杜婵娟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过来对他说道，“你醒了？吃饭吧。” 凌飞心里吊着水桶似的七上八下坐上了桌子，刚扒了两口饭抬起头来正想跟杜婵娟说话，就瞅见杜婵娟在看他。 两人眼神一对上，杜婵娟莞尔一笑两个酒窝顿时又开始散发出醉人的神采说道，“刚才谢谢你，我觉得很温暖。”说着，杜婵娟低下了头，声音变得有些低落地说道，“我……打算过一阵子就离开。” “啥？离开？为啥要离开呢？不……要是我有啥……”凌飞实在是不明白究竟杜婵娟在想什么，正说着却听杜婵娟接过了话茬。 “跟你没关系，反倒是我要谢谢你呢。只是……我一直以为离开了之前的生活环境，逃避了之前的一切我的病就能好，没想到还是这样。第一次发病就是被狗蛋看见的那次，随后我还抱有侥幸，每天睡觉都不敢睡得很沉。昨天晚上实在熬不住睡熟了，就立刻又犯病了。”杜婵娟微微一笑对凌飞说道，只是这个微笑里包含着深沉的无奈。 “我能治病！我可以保证治好你的病！我希望你能够溜下来！”凌飞很诚恳地丢杜婵娟说道，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心里的那块泥田里冒出了些什么东西，他想留住。 “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的病不是普通的梦游症，而是类似的一种罕见病，哈佛医学院的精神学教授都无能为力。”杜婵娟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浓重的忧伤，“每当到了一个新环境，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发病。一旦熟悉之后，就会犯病，在一个地方越呆得久发病就会越频繁。而到了后期，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来。这个村子安详宁静，饱含生机跟活力。我无比喜欢这里，只是……我不想伤害这里的人……也包括你。” 凌飞哪有心思去猜杜婵娟话里的意思，眼神坚定地看着杜婵娟说道，“杜老师，我明白我比不是什么佛的教授。但是我保证能够把你病治好，你放心在这里就好。三天！就三天的时间！这是我凌飞的承诺！男人的承诺！你先吃着，我去弄药。” 凌飞对杜婵娟说完，立刻就下了桌子进了自己的房间，治好杜婵娟的病他有十成的把握，只是现在需要弄一些草药走走过场才行。 三天的时间里，凌飞每天借口给杜婵娟进行手心的xue位按摩，让气劲在她浑身走上一圈，而杜婵娟也感觉到自己心神安宁了，曾经一度缠绕着自己的紧张焦虑跟莫名其妙的恐慌忽然就那么不见了。 “嘿……哈哈哈……” “你笑啥？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凌飞握着杜婵娟的手，忽然听见她发笑，马上就有些紧张起来。 杜婵娟看着凌飞说道，“我以前笑是因为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不开心，我现在笑是因为我真的很开心……噗……哈哈哈……你干嘛一脸表情严肃？看见老师紧张了吗？你又不是我学生。” “你……打算留下来了？”凌飞实在弄不懂杜婵娟在说啥，就跟浑水里摸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还看不清楚，他最关心的是杜婵娟能不能留下来。 杜婵娟就那么有点傻傻的笑着，酒窝显得更加深了点点头说道，“我说过我很喜欢这里，现在我能感觉缠绕我的噩梦不见了。所以，我更没有理由会离开这里了。” “飞子哥！飞子哥！出大事儿了！你在哪呢？”嘎子尖尖的声音忽然在庙里炸响，更冷不丁一个炮仗似的。 凌飞急忙放开了杜婵娟的手，就走出了院子对嘎子问道，“嘎子，咋回事儿？出啥事儿了？” “飞子哥，你赶紧跟我去一趟吧！林寡妇……不！林婶儿喝农药了！”嘎子说着上来就拽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