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回 殉道

    “刀心，你我约誓一战的时候未到，你来这做什么？”刀心来的同时身上还带着凌冽且森寒的杀气，令人感到来者不善，故逍遥的语气也变得冰冷毫不客气。

    “我只是来探望我的对手而已。”

    “我没有大碍。”

    “刚才我听说你的女儿被神武天皇捉走了？”

    “那与你无关。”

    “不，那与我有关系！我知道你会去拯救你的女儿，若果你因为救你的女儿而有什么不测，我将会失去了一个好对手！”

    “拯救我亲生女儿是我自己的事情。刀心，你管不着我。”逍遥说。

    “但我不想你死！因为你是唯一有资格挑战我的刀的人。”刀心道。

    “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死！誓约之战也会如期举行。”逍遥道。

    刀心在众人中间步过，口中只说了一个字“好”，随后再没有说多一句话，逞自离开。

    对于刀心这次突如其来的现身，剑圣亦感到十分奇怪。但敏锐的剑心已令他和逍遥同时感觉，刀心的出现将会令以后的局势产生变化……是谁人也没法预料的变化……

    就在刀心步出村上家大门不过十丈距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带着无比狂躁的杀气向刀心杀来。

    “难缠的家伙！”刀心狠狠得把手中八个人头掷向来者，来者也仅是劈出一道血红色刀气，就将这八个人头如切西瓜般一刀劈成了两半。来者铿然落地，正是当日带领六骑士及两名下属共同围剿佐佐木刀心的血将军。

    血将军本是一个恐怖的刀客，但此时他的样貌却比他的人更加恐怖！只见他不但全身上下皆被刀罡切斩出无数血洞，不断流淌着鲜血，最令人触目惊心的还是肚子上的一道伤口，不但深可见骨，甚至都可以看到已经暴露在空气中似乎随时会掉落在地上的肠胃！其面容亦被切斩至血rou模糊，难辨真容，整条右臂赫然被齐肩斩断，只能以左臂持着屠戮血刀。

    是谁能把这样一个恐怖刀客斩杀成如此恐怖模样？但见他凶煞般的眼神始终集中在佐佐木刀心身上，便已不难得到答案。

    当日，他本计划着由六骑士将佐佐木刀心牵制，刀尸刀魔伺机突袭，最后再由自己使出夺命一刀，一举将刀心拿下。怎料刀心的强悍以及对危险的敏感程度已经大大超乎他的判断，仅是一刀，他便趁着六骑士尚未组成阵脚之前将六人腰斩！刀尸刀魔亦尚未来及救援，自己的头颅就被来者两刀斩落，死无全尸！血将军惊魂未定，血刀尚未抽出，竟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铿然落地！

    一切来得太突然，一切都不是虚幻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发生了。血将军用了五十年刀的手臂，被一个年纪不过三十三的人一刀就斩了下来。世上竟有如此快的刀？如此强的刀招？如此狂的刀意？

    血将军已经忘记了惨叫，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一片死寂中惊醒过来……

    而这时候，刀心早已远去，六骑士和刀尸刀魔的头颅亦被他斩下并带走。他为何不杀自己？又为何要带走这八个人的头颅？

    血将军不知，他只知道，作为一名励志要为武殉道的武者，被人败而不杀乃是一大耻辱，更何况他还要完成天皇交代给他的任务。

    追！血将军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于是他追了大半日，终于顺着这股摄人心魄的刀气寻到了刀心，与他开始了第二次交手。这次交手，血将军败得更惨，全身血rou如被千万把钢刀斩过，无一完整。但凭借一股顽强的战意，血将军不但未有力竭而死，血腥的气味反令他越战越勇。直到他昏倒后，刀心再次离去，似是故意要留他一命。

    直到血将军苏醒，他终于又循着这股刀气于村上家门前再次找到了败倒他的这个人，而这一次，血将军已经按下决定，如果这一战仍未能把刀心斩落，那么自己便死在这里吧！

    一往无回的战意，以及浓烈至前所未有的杀意，终于令刀心有所侧目，只是他的语气仍是那么不屑道：“死缠烂打的杂碎，你还要不自量力吗？”

    武者尊严受到如此践踏，血将军的战意未因此有半分衰减，头脑亦未因愤怒而失却理性，但听他语气仍旧十分平静道：“你可知我在成为血将军之前有过一个怎样的称号？”

    刀心默然，由得他继续说下去。

    “我叫血魔！当我还是一个婴孩的时候，便在一个乱葬岗的血池长大！以鲜血作哺乳，以血rou为食物，血的味道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腥臭，对我来说却是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无论是敌人的鲜血，还是我自己的血，都可以成为令本将兴奋的催化剂！故本将虽不是魔，却也有一个名叫‘血魔’的称号，当本将浴血沙场的时候伤的越重，所能暴发出的战斗力反而愈加恐怖！”

    “所以当你满身浴血至濒死的时候，亦会是你人生中最强的那个时刻！”

    “不错！所以你让本将伤而不死，便是你佐佐木刀心一生最大的错误！”说着，血将军的气势如火山般猛然爆发，人亦如一把沾满无数鲜血的血刀冲杀过来！无论气势、杀意、刀劲、还是速度，都比以往任何时候强大了十倍有余！面对已经变得如此凶残暴力的血将军，刀心却是会意一笑，面上亦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拼了！二人在电光火石间不知拼斗了多少招，随后双双飞退，落地后，血将军仍如铁塔般持刀而立，面无表情，刀心却面露少许痛苦之色，嘴角间亦流出了一道血红。这一战，莫不是刀心败了？

    “你的刀，果然没令我失望！”刀心负伤，人却依然在笑。

    血将军亦在笑：“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不杀我了！”

    “哦？”

    “你我第一次见面，你本可将我直接三刀了结，可是你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接二连三留下我的性命，任由我不断负伤流血，为的就是要让我达到这一刻，亦是我人生战力巅峰时刻！”

    “让你战力达到巅峰，对我有什么好处？”

    “有！作为一名为武殉道的武者，最希望得到的便是可以一战的对手！而且要战，就要战他最强的那一刻！要死，亦当死在人生的巅峰时刻！所以，我亦要感谢你将我不断逼迫，赐给我这一生最耀眼的时刻！”

    “所以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是！”一个‘是’字说完，却听一阵砰然巨响，血将军的屠戮血刀赫然爆裂成为数十块碎片，而随着碎片一同落在地上的，还有血将军的人头！

    适才与刀心的一轮碰撞，血将军的人头早已被锋锐刀气透颈而过，一刀两断。及后仍有一息尚存，甚至能够对话，只因意犹未尽，话未说毕。如今说完了想说的话，他的人生亦走到了尽头，没有遗憾的他去得安详，目光亦没有半分暴戾。

    能够为武殉道，是每一个东瀛武者最大的光荣。

    下一回钢牛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