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祈府

    大夏的国都神都，也可以叫神京、圣都、圣京，位于中州之地的中心地带。神都所在的中州，是一个极其富饶的大平原，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四面都有天然屏障，东西有山峦为屏障，南北又有大河阻隔交通，俨然一座天然的巨城。自第一个中土王朝，历朝历代正统的中土王朝国都都在此地，中土王朝历代学者普遍认为，神都是世界的中心，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天地钟爱。

    萧氏一族的队伍，自萧邑出发，跋涉了差不多七天，渡过漓江，就抵达了中州之地。

    由伏虎关进入神都的京畿范围，伏虎关地势较高，隔了百里就看到一座巨城，城墙围成规整的长方形，其中各色建筑整齐排列，精巧细微，根据建筑的不同风格，大体分作十多个不同的建筑区域。中轴线的位置，一道道门户层层递进，直达城中央的皇城，殿宇高楼耸立，屋顶琉璃黄瓦，远远闪耀一抹金黄的光彩，宛如黄金铸就。

    天高云净，碧野辽阔，碧水环绕，树木依稀，远山起伏……整个神都宛如一副壮美瑰丽的画卷一般。走近神都，真有一种一步步走入画卷中的感觉，越是接近，越是能切身体味到这座城市的巨大、雄伟、繁华。

    萧氏的队伍自西直门进入，如同许多来到神都的人一样，一切都显得新鲜，尤其是年青人都东张西望，心中莫名兴奋、愉悦，甚至禁不住欢呼。

    一路上，萧天雷已经见过不少大城，对于古典的城池，已经没有太多好奇。远看神都确实壮美，近看嘛，也就那样，如同许多美好的东西，真正接近，触摸，也就失去了神秘感。如同参观历史名城，如果没有人解说它的文化底蕴、历史故事，是难以体味到这座城市的厚重，摆在眼前的只是一个人们生活的，活生生的城市，市井中喧哗嘈杂，鸡毛蒜皮。哪怕文士为它写了许多华美诗篇，它依旧只是世俗的一座城市而已，也许在某些方面比起其他大城完备、繁华，拥有更多雄伟的建筑，更多的人，但同样有着一些缺点。

    作为异地来客，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不得不面对一些问题，所以，萧氏一行人接下来的遭遇，就不那么让人愉快。

    到了神都，首先得解决食宿问题，如果是平时，根本不算个事情，如今朝廷举行大考，大考不止有文试，也有武试，同时还会举行各项庆祝活动、祈福仪式，大夏各州的文武俊才都赶来参加，加上随从、护卫，专程来神都凑热闹的各色人等，不止是酒楼客店，连佛寺道观都住满了人。

    众人分头询问路人一些客店的所在，期间还受了不少白眼，问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所在。萧青羊到神都的一些行会询问，行会下属的客房早就住满，连柴房等一些附属房屋都住满了各地的来客。

    “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们这些蛮子别以为有点钱就可以胡来，到了这里，就得老老实实守规矩！”

    萧天佑出高价请人腾出一些客房，结果也是碰壁，在一群文士、百姓的叫好声中，被一个高傲的店老板赶了出来。

    出生中州的中土人，都自觉比其他地域的人高出一截，颇有些自傲，其他州的人，到了这里都要矮一头，更别说烟瘴、蛮夷之地来人，就算萧天佑的打扮是中土人的模样，外貌可没法骗人。

    队伍中的一干秀士子弟也自信满满地去找住处，结果，转悠一圈，回来之后，一个个也是面色不愉。他们秀士的身份，在其他城市或许有些便利，在神都可起不到任何作用。

    其实，神都能住人的地方绝对不少，但是，这些地方一般不接待外人，一些豪门大族在神都的宅子、一些江湖门派的驻地、一些学派的产业等等。萧氏原本在神都也是有宅子的，只是早就成了他人的宅院。若是当初的萧氏，报一下名号，不知多少人愿意接待，如今估计没人搭理。

    萧天雷可懒得奔波，众人去找住处的时候，他与萧天宝留下看守马车、行囊，找了一片阴凉的树荫下呆着，买了一些零食，悠哉悠哉地品尝。一边在萧私聊系统中与陵州的其他兄弟聊天，述说神都的境况，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

    “雷哥，羊叔他们都找不到住处，咋办？”萧天宝询问，他只是随口问问，不是真的在意，手上、嘴里都是零食。

    “凉拌，实在找不到，就出城去露宿呗，城外空地不少，风景还不错，天当被子地当床，空气清新，比城里强。”萧天雷对于能不能找到住处完全无所谓，出门在外他也不讲究，反正罡气在身，对于环境适应能力强。

    “就是，到处都一股子马粪味，臭烘烘的，还不如咱苍山府城。”萧天宝此时也没有了初来时的兴奋、好奇。

    “天当被子地当床，好句！族弟的心胸还真是豁达！”

    说话的是萧天赐，此时，也坐在树荫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点不为找不到住处而焦急，饶有兴味地注视街道上的一切。

    萧天赐十分有教养，为人礼貌谦和，说话和气，只是总算有点酸，一路上与其他萧氏子弟谈论诗文、时政，学识也不低。萧天雷也萧天赐也就彼此招呼过几次，不过，萧天雷一路上观察，按说萧天赐是萧天佑的族弟，但是，萧天佑以及那些狄人护卫，对其一直抱着敬意，想来可能身份比较特殊。

    “反正又不是我大考。”萧天雷道。

    萧天赐失笑道：“族弟真是爽直。族弟风仪不俗，为何不念书？”

    “不喜欢。”

    “可惜了。”

    “没念书，我也没哪里过得不好。”

    “就是，念书有啥好的，一点不爽利！”萧天宝插嘴。

    萧天赐正色道：“念书可以让人明白事理，做人的道理，万事万物的道理。”

    “那你念明白了吗？”萧天宝问道。

    “苦读十余载，略有所得，相信世上能难倒我的事情不多。”萧天赐自信地道。

    见萧天赐这么自信，萧天宝嘴角一扯，不禁想要逗一逗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子，递到萧天赐面前，道：“那好，你跟我说说这块石头的道理。”

    萧天赐愕然：“呃……石头有什么道理？”

    萧天宝一本正经地说道：“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石头最初怎么诞生的？经历了什么变化？为何是圆的？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会沉入水底？为何会落地？”

    当初，萧天雷给兄弟们讲课，只是兄弟们全无基础，但是单纯的知识是比较乏味的，当时也是灵光一闪，萧天雷捡起一块石子，从一块小石子的诞生、形成说开去，涉及诸多学科，极大地勾起兄弟们的兴趣，才投入到一些完全陌生的知识的学习中，慢慢改变了认知。

    萧天赐一脸错愕，石头就是石头，其中能有什么道理？但是，他是一个聪明人，萧天宝问出一系列的问题，仔细一想，似乎有真的蕴含一些道理。

    “族兄，别听这小子胡扯，他尽是胡说八道，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萧天荣正好听到，赶紧给萧天赐解围，他就被萧天宝这个问题难住过。

    “一块小石头都搞不明白，还万事万物的道理……嘁！”萧天宝小小地表示了一下鄙视，他也就是逗个乐子，至于萧天雷教授的一些学问，属于一干兄弟核心的机密，况且，就算说出来，估计也没人信，但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你小子有本事，那你去找个住处啊！”萧天荣激道。

    萧天宝可不上当，理所当然地道：“早就找到啦，咱们出城露宿，天当被子地当床，用读书人的说法，这叫风雅！”

    “你……”萧天荣气得说不出话来，若是平时，确实算是一件雅事，但是，现在是大考，需要一个好的环境来温书，还有就是，如果让人知道自己等人露宿野外，那还有什么脸面？

    最终，萧氏一行人还是找到了住处，萧青鹤归来，说是遇到了一个旧识，可以安排一行人的住宿，之后，在一些仆役的引领下，萧氏一行人前往城西。城西的一大片，都是朝中官员府邸的所在。官员的府邸，按照官员的品级，面积、高度、样式等等，都有严格的规制，不得逾越。这个地方的规矩也多，例如一些府邸的门前不得骑马、不得摆摊之类，比起神都的其他地域，冷清了一点，但是，一排排的建筑，确实气派，特别是一些府邸门前一座座高耸的御赐牌楼，那是家族荣耀的象征。

    萧氏一行人没有官身，不能走大道，走的是专供常人行走的后门小道，时不时看到一些家丁奴婢打扮的人。

    缓缓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并不起眼的府邸的后门，萧氏一行进入，住到专门用作客房的两个院落中。

    直到安顿下来后，萧天雷等人才听萧青鹤说起，这是祈府，祈家的府邸，祈家是一个武将世家，虽然品级一直不高，但在朝中比较稳，屹立多年不倒，没招惹过什么是非。

    祈家与萧氏也有些姻亲关系，真要论起来的话，大宗大姓彼此都有些姻亲关系，萧氏以前的亲戚也是遍布朝堂，只是全族流放，那些亲戚多数唯恐避之不及，也不再来往，祈家算是较为厚道的，对于萧氏多有照顾。

    本来，萧青鹤也不想麻烦祈家，不过，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回京述职的扬武将军祈镇岳，祈镇岳盛情邀请，萧青鹤也不好推脱，再说，也实在找不到别的住处。

    祈府的规制虽然不大，没有那么多亭台楼阁，但也颇为雅致，特别是住在后院，出门就是祈府的花园，其中树木繁盛，翠绿喜人，种植各种花草，小桥流水、假山莲池，清幽宁静，却是一个极好的住处。

    萧天雷对于住处不挑剔，能有一个好环境也不错，与萧天宝同住一屋，窗口正对花园，推开窗就可以看到花园中的景色。

    虽然身在外地，他每天通过私聊系统，依旧要处理不少零零碎碎事务，加上一直赶路，身体精神都有些疲惫，有了一个住处，只想早早休息。

    洗漱完毕回房，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琴声，循声望去，应该隔壁府邸中传来的琴声，琴声悠扬，至于具体好不好，萧天雷不清楚。萧天雷前世听了各种音乐，一般都是各种乐器合奏，而且经过各种处理、加工，达到一种人力难以达到的视听效果，相较而言，这个世界的音律就显得有些单调，如今这琴声也就算顺耳，没觉得有啥特别。

    “这谁啊，夜里弹琴，让不让人睡了？雷哥，要不要叫唤一声，让他别弹了？”萧天宝打着哈欠直抱怨。

    “睡吧，人家弹琴，咱们管不着，而且，多半是个女的。”萧天雷猜测道，大户人家的女孩子在宅院中没多少娱乐，一般也就绣绣花、弹弹琴。

    “女的……那就算了。”萧天宝倒头就睡。

    琴声不算难听，等睡着了也就听不见，萧天雷这么想，但是，问题是琴声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萧天荣等人听到琴声，纷纷跑到花园中，在那议论纷纷，他们的想象力也算丰富，浮想联翩，或者可以说是意yin，只听琴声，他们就猜测弹琴的肯定是一位绝世佳人，一帮子还爬上假山，往隔壁张望，结果，只看到亭台水榭，看不到佳人的人影，大声吟诗吸引隔壁女子的注意力，似乎想要像故事中一般，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这些家伙越说越兴奋，越说越离谱，只是隔壁一点回应没有，后来，琴声也没了，他们才安静下来，萧天雷也迷迷糊糊地入睡。

    第二天，萧氏的不少人都出门游览，萧天雷却没出门，就在花园中与萧天宝练练武，调整了一下状态。

    入夜，隔壁又传来琴声，萧天荣等人又跑到园中向对面张望，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隔壁是朝中一个大贪官的府邸，猜测弹琴女子一定是被贪官抢来做小妾的美女，他们声称听出了琴声中的幽怨，一个个痛心疾首，恨不得解救美女于水火，大有奋不顾身的架势。

    后来，被萧青鹤呵斥了一顿，才定下心来，各自回房温书。

    第三天，萧天雷才准备出去走走既然来了神都，不四处走走也说不过去，再说大考得等一些时日才开始，又得持续好几天，还得等发榜，他总不能一直干等着。萧天雷之所以想来神都，觉得神都应该集中了大夏一些最高端的人物、知识、技术，如果有机会见识一下，可以对于这个世界更加了解，或许还能有所启发，回忆起前世一些忘却的知识，提升野猪岭的技术水平。

    没有向导，也没有让山越武人跟随，萧天雷和萧天宝两人出门四处转悠。

    神都说是天子脚下，自不少人的口中吹得简直不似人间能有的城市，也就是吹吹，市井中的地痞流氓、纨绔恶霸一样不少，特别是一些小偷小摸，专门盯着外地人，像萧天雷、萧天宝这样外地来的雏儿，更是重点关注对象。

    萧天雷与萧天宝转了一天，遇上好几波，不过，对付这类家伙，他们早就轻车熟路。这些家伙被抓住了还十分的横，自称有背景，外地人不敢把他怎么怎么地。神都确实不是陵州，萧天雷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殴打，不过，却可以暗地里下黑手，以罡气打出内伤。

    游览了一天，对于神都的各个区域和一些著名场所有了一个大体了解，其中一个地方引起萧天雷极大的兴趣，一个据说大夏藏书最多的地方——无涯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