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夜寒
“现在，还爱么？” 两人静静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听完那段录音，尚潇潇扭头问着一旁的王帅。 黑暗中，王帅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向着尚潇潇伸手，似乎是在讨要什么东西。 “什么？” “烟。” “年纪轻轻，不要抽烟。”尚潇潇学着刚才王帅的口吻道。 不过，见王帅的手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尚潇潇只得从自己的兜里又掏出一支烟来，然后递给王帅。 点上烟，味道依然那么呛，不过女士的香烟，威力自然是差了一些，王帅猛的吸上一口，然后抬头仰望星空，烟雾弥漫，这才回答尚潇潇刚才的问题：“爱。” 一旁的尚潇潇身子不禁一颤，她以为被人伤的如此之深，王帅对秦宣一定恨透了才对。却想不到，王帅竟如此回答，一时她惊讶的望着王帅。 “走吧。”将手里剩下的大半截烟掐灭，王帅站了起来。 “去哪儿？” “一些事情，总要说清楚。” 尚潇潇倒是比较识趣，没有在这个时候跟王帅较劲，她也站起身，跟在王帅的身后，跨上机车，向着学校方向驶去。 回到老师宿舍楼下，那偷窥欲望极强的尚潇潇也想跟王帅上楼，但被心情糟糕的他拒绝。 站在楼下，仰望楼上，他的宿舍内的灯光在整栋楼上显得十分惹眼，窗帘拉着，却又一个人影投射在窗帘上，人影在来回的晃动。 猛吸一口气，王帅埋藏起心中真正的心情，迈步向着楼上走去。 “王老师，回来啦。”楼管阿姨一如既往的和王帅打招呼。 房间内，秦宣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眉头紧蹙，正焦急的来回踱步。她回来已经一个多小时，却仍不见王帅回来，她的心根本放不下来。 门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秦宣一下子激动起来，冲到门前，猛的拉开门。 果然，门外的人，正是让秦宣一直提心吊胆的人。 见到王帅，秦宣整个人几乎喜极而泣，竟一下子扑到王帅的怀里，抱着王帅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在王帅的怀中，秦宣在轻轻的抽泣，那些人的手段她知道，如果王帅真的落在他们的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王帅轻轻的扶住秦宣的双肩，将她的身体扶正，四目相交，王帅道：“我这不是没事么。” 对视之下，秦宣的心中升起了内疚之心，如同逃避一样，她转过头，道：“你腿还不好，快来这边坐。” …… 室内灯火通明，王帅、秦宣两个人对坐在沙发上，静默良久。 “对不起。”秦宣低着头道歉。 王帅的语气十分落寞：“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对么？” 秦宣微微点头：“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王帅双拳紧握，身体有些绷紧，他想怒吼，想质问秦宣，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最后他克制住了，“我现在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会知道我们今晚在那里？” “因为……因为我在网上发了一个心情，我知道他一定会看到，我只是想当面和他表明已经没关系了，却没想到他会这么乱来。” “你是故意的？”王帅皱眉，脸上肌rou甚至有些扭曲，“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低吼。 秦宣抽泣的望着王帅，泪水湿透了她的眼睛：“本来，我这么做，真的只是想跟他完全划清界限，可是我想不到，在这里，他也敢乱来！真的，我不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了！我受不了了，我不能！相信我！” 使劲的摇晃着头，秦宣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平日，如果一个女人在王帅的面前表现的如此可怜，他的心早就已经软了。可是今夜，他没有，纵然秦宣无比的痛苦，王帅仍是心硬的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已经哭成了泪人的秦宣，抬头看着一脸决绝的王帅，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向着门口走去。 “对不起……” 出门之前，秦宣仍然在给王帅道歉，但她看到的，却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王帅，他对她完全绝望了吧？ “砰！” 倚在门外，秦宣的身子慢慢瘫软在地，抱着膝盖，越哭越凶。 房门关闭，门内的王帅，扭过头，久久的望着房门。 一扇门，隔着两颗心。 事情的原委几乎已经完全明白，王帅搞明白了秦宣为什么会突然和自己领结婚证，不是因为她以为那一夜两人发生了什么，而是因为她想利用这个身份和那人彻底断绝关系；王帅也明白了李一凡为什么从见面的第一天，就对他有那么大的成见，因为李一凡和秦宣的前男友认识。 那些曾经困扰在王帅心头的谜团，终于被完全解开，他的心反而没有一丝安静。 时间流失，已经是凌晨，王帅却仍然无法入睡，扔下外套，王帅推门而出。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喜欢一个人漫步目的的闲逛，走到哪里算哪里。 秋天的夜，已经凉了很多，但是王帅仿佛毫无知觉。不顾忌什么劫匪，不考虑目的地，只穿着个衬衫，静静地在路上行走。 走出了学校，路过了一间正在收摊的大排档，一旁的大音响，正在声嘶力竭的放着一首粤语歌。 “风中风中心里冷风 吹失了梦 事未过去就已失踪 此刻有种种心痛 心中心中一切似空 天黑天光都似梦 迷迷惘惘聚满心中 追踪一片冷的风 各种空虚，冷冷冷 吹起吹起风里梦 过去的心火般灼热 今天已变了冰冻 记忆中突然又痛 只因空虚再作弄 你似北风吹走我梦 就让一切随风” 想不到，过了两年，他又听到了这首歌，同样是他失恋的时候。 “喂，小伙子，我们收摊了，你明天再来吧。”大排档老板，见王帅在摊位前逗留良久，以为他是来吃东西的。 王帅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对着那位大排档老板点点头，转过身，继续自己没有目的地的溜达。 …… 这一夜，王帅走在路上，秦宣躺在床上，都无法入眠。同样的，在警局中，也有一班人无法入眠。 分局审问室内，第一支队队长孙大龙，浏览着手中刚刚得到的资料，眉头微皱。 “洪泽发？”放下手中的资料，孙大龙抬头望向对面的人。 “没错，就是我。”洪泽发身子微微前倾，“知道是我，还不马上放了？”他的气焰十分嚣张。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们队长这么说话！”旁边，一位队员猛的一拍桌子，对着洪泽发斥道。 孙大龙道：“小赵，不要这么激动，坐下说。” 那队员缓缓坐下，孙大龙望着洪泽发，笑道：“洪先生，我知道你的家族在马来西亚很有能力，不过这里，是中国。” “那又怎么样？我犯法了？”洪泽发气焰不减。 “餐厅之内滋事斗殴，损坏他人财产，造成社会恐慌，对我国人民的社会稳定造成巨大威胁，对我国社会主义进程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洪先生，你觉得这个罪名可以让你判几年？”孙大龙仍然在笑。 “你敢！”孙大龙的话，让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洪泽发脸色阴沉起来。 孙大龙笑道：“这次可能不会，不过下次就保不准了。” “你想怎么样？” 孙大龙耸耸肩：“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告诉你，这里叫中国，在这个地盘，我们说了才算，而你，什么都不是，懂？” “你是在威胁我！” 孙大龙笑道：“我只是在说事实，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说着话，孙大龙已经站起身向外审讯室外走去。来到门外，那名赵姓队员请示道：“队长，这个人，怎么处理？要不要关几年？” “关几年？”孙大龙笑道，“刚才，我只是在吓他，让他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嚣张。” “那他？” “他们口径一致，只说是因为醉酒闹事，我们也只能依法办事，交些罚金，让他们赔偿餐厅的损失，关上三天就放了吧。” “这样岂不是便宜了这些马来西亚人！”那赵姓队员愤愤不平，“竟然敢跑到国内来闹事，简直目中无人！” “再看不惯他们也好，我们也有依法办事。再说，看在他们祖宗和咱们一样都是中国人的份儿上，饶他们一次，”，孙大龙拍拍他的肩膀，“去办吧。” “是。” 赵姓队员走后，孙大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手上的那几份几乎相同的口供，瞧了一眼扔到一边。 “那个房间，是一个叫王帅的人预定的，他们怎么会跑到那里面闹事？”孙大龙摸着鼻子，“看来，需要找他们了解一下。”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如果他再不回家，老婆怕是一个月都不会让他睡卧室了。拿起外套，孙大龙匆匆出门。 这打架斗殴，在一般人看来，只不过是普通的案件，非常容易处理。在得到洪泽发资料之前，孙大龙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他有点不这么认为了。 夜风吹过这座城市，除了这些人，不知还有没有同样没有入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