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抢手
自从慕芯逃走之后,林侯爷就将外书房上锁了,还在外书房院子外安排了守卫,甚至连半月湖六角亭的角门也被封死了。 许蔓和清歌、映红从穆戈堂回来的时候,清歌和映红两人就各抱了一大摞书来,又得了许蔓吩咐不能走紧挨着穆戈堂的侧门,而是绕了大半个东兴大街,从荫园前面的“与人为善”角门进入,还花了一个中午将宜园挨着桃李树林的厢房一楼放置的那些陈旧桌椅收拾了一套出来放在厢房旁边的四五株桂花树下,给许蔓当书桌书椅,许蔓一个下午就在那里消磨了过去。 日落西山,珍娘面带难色地回到了宜园,拉着许蔓进了内室:“外面还在戒防,不方便出门,我在大太太那里坐了一会,按照您的吩咐探了探大太太的口气。果如映红说的那样,平阳长公主是来给白家三公子保媒的,请平阳长公主出面的是白家三公子,不过也是得到了乐阳公主的首肯,还说只要林家答应了亲事,陪嫁不用我们管了,白家全包了……听大太太那口气,侯爷十分愿意,太夫人的意见倒不那么关键,侯爷从那边回来这门婚事怕是要定了。” 许蔓注意到珍娘并未提及那威远候的意见,直说乐阳公主的首肯了的,不由问:“难道那威远候不同意?” 珍娘仔细沉思了一会,说:“大太太只是提及乐阳公主,至于威远候倒是只字未提。” 许蔓很是不解,通过这几个月的了解,现在的社会,讲究男主外女主内,不过但凡涉及子孙延续这样的大事,必须要家主同意的,何况那威远候即便尚了公主,也不像那不管事的人,否则,白起阳也不会自小就被送入军营了……她就细细吩咐珍娘务必找个放心的人打听威远候的事情。 珍娘应了,又说:“听陈执事带回荫园的消息,侯爷这次奔着梁金县去的……可能就这两天回来。” 听到“梁金县”三个字,许蔓竟然有些愣神,在心里默默地琢磨,她接触到的慕芯不会傻到去那里。 珍娘以为她忧心这门亲事,有些深思熟虑地说:“原本沈家已经自上次来提亲,被太夫人不软不硬地顶回去,那沈夫人又派人接管了妙颜斋,也就渐渐息了这心思……听谢嬷嬷那边的话,似乎那沈家又请了官媒来提亲……如果是白家三公子,我看也还不错,比沈公子还要强些,毕竟家里的根基厚……” “姑姑,你糊涂了!”许蔓沉声道:“不说别的,就凭那威远候抛弃嫡妻另娶公主,又浑素不忌抬了六七房小妾就可以知道他们家的家风如何了。而且那白起阳还有一位公主母亲,我这样的身份嫁进去,如何过这日子?沈家那边就不用思量了,那沈三郎更非良人……” 珍娘也是个明白人,不过却有自己的主意,沉思地道:“小姐,我,我这就去着人打心打听……毕竟那李家大小姐也是自请下堂的,这和休妻无疑,一般女方没有过错,又怎会肯自请下堂?何况那燕国公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那李家大小姐确实疯癫了十几年!许蔓在心里叹口气,珍娘这也是着了慌,自己又何尝不是?就这样不知根底地嫁人,心底确实慌得紧。 倒是不在意那所谓的郎情妾意,却不得不在意日子是否能够顺遂,起码在这样男尊女卑的社会,保持自尊和体面是必须的,于是,她也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珍娘的提议。 许蔓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珍娘,我不好主动问些什么。不如这样,你去太夫人那里一趟,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说我们昨天在穆夫人那里偶然间遇到了太子妃身边的明兰,如今的吏部尚书府里的九姨太,她想给我提一门亲事,你也觉是十合适。把那慈安寺里遇见的那山西皇商冯家公子的事有意请了太子妃出面的事说给她听。探探她的口气,看她怎么说。如果她对你明言白公子的事。你就趁机打听一下白家来提亲是谁的主意,她又是怎么答复的白家,具体都商量了一些什么……” 珍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现在也只有如此了。不过,昨日小姐当真在穆戈堂遇见那位吏部尚书府里的九姨太?那太子妃当真要为了冯家保媒?前几日,不是要将小姐抬到太子府为侍妾?这样说,太夫人怕是不信……” 许蔓却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那方灏君曾经通过太夫人娘家十一小姐在慈安寺里安排相看的人里就有冯家,相信太夫人不会忘记的。何况那冯家可是有位姑奶奶嫁给了京都方侯爷家里十二少爷,虽然后来也不过是个摆设,却不妨碍太夫人想得多了去。” 珍娘听了她的话,也略安心,说:“我快去快回。小姐先用晚膳,在院子里消消食等消息吧!”说完,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等一等!”珍娘的脚刚踏上内室地门,许蔓叫住了她。 珍娘收了脚回身站在门口等她吩咐。 许蔓却低头沉思着,半晌没有说话。 珍娘疑惑地喊了一声“小姐”。 过了好一会,许蔓才怅然地道:“竹筠苑那里,你还是派个人去一趟的吧。买点新奇地东西,几个小丫头那里都走动走动。她们那里人口杂,兴许能打听到些什么……总之,不管是什么样的消息,东家长西家短的都可以,多坐会。仔细听清楚了。我看,再拿些碎银子给映红,她年纪小,在内府里乱窜一下不十分打紧,让她也支起耳朵来好好地听着,特别是各房地管事嬷嬷们那里……” 珍娘应了一声“是”,道:“小姐还有别的吩咐没有?”许蔓想了一下,说:“那沈夫人那边的事也得看看听听,找陈执事问一问吧,他是个机灵的人……” 真娘露出为难的神情。 许蔓无奈地道:“珍娘。我也不是要干什么,就是想着多条路也多个办法,那沈夫人我见过一次,总感觉几分怪异,这个坎我们过不去,还谈什么恩怨情仇……”当然,许蔓不能告诉珍娘,那沈夫人最近在她的梦里出现过,却是早产了,孩子没有保住,五个多月的男婴,已经成型了…… 当日大太太曾提及过卫国公和沈家嫡女的婚事似乎有些隐秘,外面却没有任何风声,也许沈夫人这里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这关系到那位皇太后的行事风格,这对许蔓也很重要,要摆脱如今的困境,思来想去,恐怕只有走走这大新最尊贵的女人的路子了。
珍娘勉强地点了点了,算是同意了许蔓的说法。 本来就对嫁人没抱什么希望地许蔓不管是对沈三郎还是白起阳都没有什么恶感,关键在于嫁出去后哪户人家更容易脱身。 许蔓觉得头痛得厉害。 珍娘却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劝慰着:“小姐,这样也不错……冯家要是有诚意,就应该请了人来提亲才是,可现在……”语中有试探的味道。 许蔓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唯有苦笑:“时间不早了,还是吃了饭再说吧!” 珍娘看见许蔓虽然面露无奈,但口气还算平和,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她应了一声,起身给许蔓收拾贵妃榻旁边的小方桌。 许蔓道:“别收了,我晚上还要将书带进来看的。” 珍娘如她所说地住了手,笑着随口问道:“小姐这是看什么呢?” “未雨绸缪呢。”许蔓满脸无奈,“读些法律方面的书,看看如果我要是哪天和离了或是被休,娘家地陪嫁能不能带走……” “小姐……”珍娘被许蔓地话惊的目瞪口呆,“怎能这样。您这婚事还没有说定了,这简直是……” 许蔓十分能够理解珍娘的想法,毕竟在遇见许萱之前,珍娘也是官宦人家千金,自小学着、长大,和离这样的事情恐怕从未亲自见过。她又叹一口气。拉着珍娘出了内室地门:“这不是以防万一吗……” 珍娘前脚出了门,许蔓后脚就进了一旁的厢房,在书桌前提笔抄起了,直到写了慢慢四十章,内心才渐渐地平和了许多。 映红探头看了几次,也不敢进来打扰,直到清歌从外面回来,将外面带的烧鹅讨好地放在许蔓面前:“小姐,今日我可听说了,那燕国公竟然不要军功,向皇上请旨重新彻查当年晋国公家里的那笔糊涂案子呢。如今燕国公拿出当年那桩盗匪抢劫案的证据,称那匪徒不是匪徒,哎呀妈,我都晕了,总之外面沸沸扬扬。” 许蔓听得云里雾里的,很是不解,看着清歌满头大汗,又有些不忍,让映红倒茶水来,让清歌歇口气。 珍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大喜,大喜啊。” 这是一天内听过的两次大喜的说辞,许蔓刚被压下去的躁气腾地一下又升了起来。她坐起身来。强忍着怒火,轻声细语道:“别急。别急,天大的喜事也不过锦上添花,慢慢说。” 珍娘喘了一口气,道:“这到好了,钱枫钱大人竟然请了兵部侍郎雷大人的夫人来提亲了……” 许蔓完全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