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讨债
回到满庭芳竹筠苑的时候,萧衍榕带着翡翠早早亲自站在大门口,她一看见许蔓她们坐的马车就立刻疾步走下了台阶,急声道:“可回来了?” 几人下车,她又一一打量,看着都活波乱跳,心里才镇定下来。 她亲自扶了慧妍。然后脸色一变,有些恐慌地问她:“你,你还是谁受了伤?” “没有啊!”花宿有点茫然地回答,“谁都没有受伤啊!” “怎么有味子血腥味!”萧衍榕眉头微蹙,说完。她又自我解释道:“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一听说东市发生了暴动。全城戒防了,你们又没有回来。把我急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她说着,转身拉了大家就进了竹筠苑。 跟着许蔓身后下车的花云却再次时闻了闻自己的衣裳,奇怪地和花宿说道:“我们身上又没沾到什么,怎么车里有一股子血腥味?” 花宿立刻吓得脸色煞白。许蔓见状,把花云一拉:“别说这事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路上,慧妍把事情的经过跟萧衍榕讲了讲,当然省略过了许蔓给白起阳出主意的事,一来当时她虽然看见许蔓和白起阳说话,却未听清二人说了什么,二来,她慢慢地见多了外面讨生活的女子行事,许蔓今日又是男装打扮,并未觉得不妥之处。萧衍榕听得脸色发白,口里不停地宣着“无量寿佛”,忙吩咐一旁的翡翠:“快给大家采了艾草叶来去去秽气……” 萧衍榕早就差了人去打听出了什么事,那人回来禀告,说:“天牢里跑了一个逃犯……” 许蔓失笑,这不就是自己乱编的一个借口吗?现在好了,真实的情况反而打听不出来了! 这样一来二去,到了晚上亥时三刻竹筠苑众人才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吃完了饭,许蔓盥洗后心神俱疲地躺在了床上,可明明眼睛都累得睁不开了,可脑子却极清醒没有一点睡意,人在一种非常奇怪地亢奋之中。就这样在半梦半醒、半明半灭中一直熬到了天亮。 天一亮,许蔓就起了床,花宿地脸色也都不太好,正打水准备早饭,慧妍却像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鸟儿匆匆忙忙进来:“旭jiejie,旭jiejie,不好了,不好了!” 花宿从西边的厢房里笑着走出来,拍了一下慧妍的头:“看你慌得,哪有一点守门娘子的模样啊!” 柳慧妍眨了眨大大的眼神,眼泪不期然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气急败坏地道:“是啊,是没有守好门!可是怎么守,个个凶神恶煞的,jiejie都被她们拉到门外了!” 许蔓和花宿对望一眼,二人丢下手里物件,向着竹筠苑大门口飞奔而去。 竹筠苑门口,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大家略带兴奋地望着门口那位高傲冷冽的女子,自动忽略掉她额头上还冒着血的伤口。 “这是怎么了?那不是满庭芳的萧姑娘吗?”一位长相斯文的书生不解地问旁边的人。 “是啊,别看是官妓,平日里可傲气得很,别说一会还有可能一睹没人香艳……就是这端庄模样平日里可难得一见啊!”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有些猥琐地笑着道。 “就是,就是,这满庭芳九个苑的姑娘就这萧姑娘最有大家闺秀模样呢!”那公子身边妖艳的女子娇笑这,还不忘记对着那书生抛媚眼,又酸溜溜地说:“不过,这竹筠苑的女人可真值钱啊。想那猫儿胡同,可是出了名的高利贷,却很少做亏本的买卖,这次却毫无抵押就借了那萧姑娘一万两银子呢。” “jiejie说得可不对!”妖艳女子旁边一位十七八岁明艳少女不满地责怪。 “为何不对?”妖艳女子不满地问。 “呵呵……”那少女掩嘴矜持地笑了两声,说:“你没有听见吗?那男人一开口可是十万两买她扒光衣服游街啊……”她故意将扒光两字喊了出来,更是惹得大家纷纷往前凑。 之前问话的书生则和一旁的同伴惊叹京都满庭芳的不一样,一个少女竟然能将那扒光衣服说得那样光明正大。 三言两语间,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听的人们也大致明白,原来是这萧姑娘去那猫耳胡同借了一万两银子的高利贷,利滚利就到了十万两,结果债主找上门了,还扬言要萧姑娘脱光衣服在街上走一圈…… “哼!表子立何牌坊?”一个满脸横rou的大腹便便中年男子上前两步猛地要去抓萧衍榕的手腕。 萧衍榕自小跟着自己的父亲走南闯北,身体自然比一般养在深闺的女子灵敏许多,她一闪身,正好让开他肥胖的手,又极快地伸出脚绊了一下那人,那人差点一个狗啃屎往前跌去。 周围的人只是瞧见那男人急着去抓了那人,却不能自已地往前扑去,差点摔倒。 “周三,不是见了美人不行了吧?猴急啥?”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一阵乱吼,惹得大家一阵哄笑。原来这就是猫儿胡同出了名的“周扒皮”! 那人脸上挂不住,招呼带来的三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直奔萧衍榕而去。 终归是女子,自然比不了那些强壮地像牛一样的男人,萧衍榕眼看着几人冲着自己而来,又没有可逃脱的机会,急得就要在此撞在竹筠苑门口的大影壁上。 周围人群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她,甚至很多人还十分兴奋地大叫。 最终,萧衍榕还是失去先机,还没能碰到影壁上,就被一人拉住胳膊扯开摔在地上。 那人犹不尽兴,又趁着萧衍榕摔疼爬不起来的空隙,竟然一下子大力地扯住她的上衣前襟,yin笑着大声喊:“大家要不要看看这大家闺秀?” 顿时,人群爆发了一阵阵怪笑,很多人大喊着快些动手。 那人的手却停住不动了,眼睛不安分地在人群里面搜寻着,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萧衍榕却是面如死灰,却一点不敢动弹,因为是夏天,自己只穿了肚兜和连身裹胸细腰长裙,又是那好看不中用的轻罗锦缎,那人粗壮的手指仅仅捏着锁骨处的衣襟……只要自己用力挣扎,不必那人动手,这衣裳必不保。 她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满眼的决绝,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受辱,哪怕一死了之……如何甘心?家仇未报?亲人还生死未卜……她缓缓地咬住那柔软的小舌,开始尝到血腥的味道……
“放手!” 一声甜糯中带着尖利的喊叫声传来。 沸腾的人群寂静无声。 萧衍榕更是不可思议地望着那刚刚还钳住自己生死的五大三粗的男人就那样缓缓地倒在地上。 “哼!不就是十万两吗?给就是了。有必要如此欺人?你们不是女人生女人养的?”咄咄逼人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人们甚至自动忽略掉这带着软糯的声音出自这位从竹筠苑跑出来的瘦削少年。 花宿在许蔓的前面跑出竹筠苑大门的,在她看见门口半跪在青石砖上被男人逼得满脸死气的萧衍榕时,心里只剩下害怕和慌乱。不料,跟在自己身后的许蔓却不管不顾地冲到那那人身后,怒吼一声,那人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倒了个四脚朝天…… “找死!”之前那被人叫做周三的大腹便便的男人看见自己的帮手就那样被一个十三四岁瘦得跟竹竿似的小子放倒了,又羞又怒。 几个男人再次围上来,打算狠狠教训许蔓一顿。 萧衍榕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的仪容,一下子挡在许蔓的面前,口气软了很多:“周公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一定会如期归还十万两——” “哼!十一万两!”那周三冲着萧衍榕和许蔓的方向呸了一声,伸出两个手指头。 “怎么?”萧衍榕不解地问。 “今日已经过了午时,你是九日前的午时借的银子,过了午时自然就变成了十万两啊。可是白纸黑字写清楚的!” 周三话音一落,周围一阵阵的倒抽气声响起。 不愧是高利贷“周扒皮”,一天一万两银子利息! 许蔓则上前一步,将萧衍榕挡在后面,也不去和那周三计较利息多少,只是淡定地说:“周三?是吧。那就三日后来取银子。” “取银子?三日后?”周三见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倒是来了兴致,让那四个帮手微微退到自己后面。 他上前两步打量了眼前少年几眼,五官清雅,气质脱俗,可惜羸弱了许多,肤色也差……人不过十三四岁,胆子倒是不小。 “小子,美人可不是这样救的!我的要求也简单,只要萧姑娘脱了衣服在这满庭芳走上一走,十万两,不要了!”周三有些猥琐地说。 脱了衣服在满庭芳走?开玩笑,别说在这古代社会,就是自己曾经呆着的二十一世纪,这恐怕也就疯人院的人能做得出来? 许蔓睁大眼睛狠狠地瞪了过去,伸出手稳住萧衍榕那明显气得发抖的身体,露出了讥笑的表情恶狠狠地扫了一眼那些周围看好戏的人,不疾不徐地说:“你这不是要债,是索命吧?” “那就怪不得了,”周三又要招呼几人上前:“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