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合作
昏暗雅致的内室里，许蔓蹲在拨步床前花团锦簇的地衣上，冷冷地斜望着慕芯，脸色潮红，俏丽五官自带了股子英气……当真是个美人儿！那倔强的眸子里闪过威胁。 慕芯不仅漂亮，还很聪明，可她一生最缺乏的就是幸运，所以她总是被推进不堪的深渊，……然而她像一根被大石头压住的小草一样，从来不曾认输，一直不屈不饶地朝着太阳的方向长生，总希望有一天能沐浴到阳光。 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她就不会放弃。 她是在威胁许蔓。 输了人都不能输阵势。 许蔓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盈盈地望着慕芯，说：“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吗？” 她表情温和，声音轻柔，眸子里却闪烁出如刀似锋的锐利，能让慕芯清楚地了解到她心中的忿恨。 谁会不生出些许愤怒和恨意呢？无缘无故就差点死在别人手里，任谁都会爆发的。 慕芯却直视许蔓，迟缓地开口：“这满京都的权贵若是知道这林府那些腌臜，恐怕我们还真要黄泉作伴呢。” 说完，她吃吃地笑了起来，断断续续的笑声回响在内室里，显得那样空旷寂寥。 笑完之后就再也不出声了，就那样一副鱼死网破地盯着许蔓。 如果不放了她，等人来了，她就会说出那些在这林府经历过的种种不堪……在这林府里，名声可比性命重要！要死大家一起死。 许蔓如果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就害怕了。 此刻的她轻轻地笑，目光冰冷如三九寒冬里的冰棱：“有念芯帮我，你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是啊，念芯去叫人了，会当着别人说些什么呢？就是一个笨蛋也知道答案，更何况像慕芯这么聪明的人。 她全身僵硬，脸色一片灰败。也许等不到人来，林侯爷就会让人先结束了自己…… 许蔓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当时只是觉得慕芯手段太狠，有点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现在她这个样子，难道还真的把她给勒死不成。 怎么办呢？时间一长，真的人来了，这慕芯明显就是知道什么能够威胁自己的事，难道真要吃下这个闷亏？这都是怎么跟怎么啊？两个想帮人的人反而对峙在这里了…… 慕芯额头冷汗直冒，不仅是全身疼，还有对即将发生的未知的恐惧。 不能就这样坏了事……多少年的等侍，多少年的期盼，多少年的忍辱负重，却因为自己一次愚蠢的自以为事而前功尽弃……不，不，不，不能这样……她脑筋飞快地转着，脱口而出道：“我听以前在外书房里当差的jiejie们说，你小时候也曾得到过他亲自指点……” 许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绕在手间的腰带不由紧了紧，勒得慕芯松不过气来，她不由地昂了昂头，正好可清楚地看见坐在床弦边的许蔓，她如花静谧的脸上升起一股戾气，鬓角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该死的林侯爷，自己刚开始只是猜他喜欢女孩的初夜，才会总是在女孩来月经时做那种事情，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个变态，不，他比变态还要龌龊，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对，那为什么念芯说慕芯长大了，反而林侯爷不要她侍寝了？ 还有那日明明在外书房，林侯爷的表现明显就是极厌恶憎恨自己的，与对待慕芯等人的态度又完全不同……一时间，许蔓心乱如麻，绕在手上的腰带不由勒得更紧了。 许蔓的忿怒，脖子间的痛疼，让慕芯脑海闪过一道白光，照亮了她混沌的思维。 她喘着气，声音沙哑地说：“小姐，我，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可怜人……九岁的时候被他买进府里来……不管他怎样对我，我都温顺随和，只要他愿意告诉我认字，愿意给学习本事的机会……他答应过我，再过一年，就把我入藉，我就可能用自己攒下的银子为自己赎身，也可以给我一张引荐进入元峥书院的贴子，光明正大地谋一个出身……小姐，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刚才是我糊涂了。小姐说出那番话原是好意，只怪我太害怕，没有听出来……小姐，我知道你也不愿意回来，也不想入宫，我们都是一样的……” 许蔓听着慕芯的话，渐渐冷静下来。 这是一个台阶，现在只有和慕芯合作，等会才能同仇敌恺地对付念芯。 那才是真正的危机！ 她渐渐地松开了手中的腰带。 慕芯却象怕她反悔似的，继续道：“小姐，那个陈执事不是个好人，你不要听他的……” 许蔓眸中闪烁着寒光。 “我没有骗你。”慕芯急急保证道，“他是大太太娘家带来的，却帮着林侯爷，帮着专门在外面搜寻可心的女童，**好了送给侯爷……” 每个人都有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只要不是有阻生存，许蔓通常都会很宽容地对态。 慕芯的话却让她想起那日在半月湖中避雨后走出亭子，恰巧遇见林清华和林清颖二人的大丫鬟，自己给那两个丫鬟下马威时，瞥见的那角门处的一双男人的靴子，想必那人就是陈执事吧？心中对这个人的人品有了新的评价。她心中一动，问慕芯：“你还知道些什么？” 慕芯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路子走对了，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那天小姐和陈执事在树林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陈执事没有对小姐说实话。” 许蔓表现得非常冷淡似的“哦”了一声，心里却想到了那天树林里看见的那个朝天挥动的脚丫子。 是谁在那里偷情呢？ 慕芯、念芯还是思芯或者欢芯…… 慕芯偷偷地打量着许蔓的表情，看她并不是很注意地在听这件事，心中不由暗暗着急。现在的时间太宝贵了，如果不拿出一点让她感兴趣的东西快点放了自己，到时间念芯来了，不管是个怎么的说法，自己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她急急地道：“二皇子没有成亲，但他自幼和方灏君青梅竹马，两家早有盟约，选妃只是个走形势而已……” “哦！”许蔓冷冷地说，“你怎么知道？” 慕芯急道：“京都里谁不知道……” 话还没有说话，她就看见许蔓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心中暗急：说错话了！如果京都里的人都知道，她的消息还有什么用处…… 许蔓也知道时间紧迫，现在也不是谈话的时候。她细细地打量慕芯。 怎么办好呢？自己可还真没那杀人的心肠和胆量……当日面对那些想毁了自己的恶人尚且没有动手，何况是这柔弱的少女？ 慕芯看见许蔓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眼中闪过犹豫的光芒，心中一动，突然脱口：“小姐，您在湖州救过二皇子，陈家这是打算祝您进宫……” 说完，她递了把钥匙给许蔓：“这是一把百巧锁钥，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 许蔓当然是不会相信他的说辞的，但现在也只有如此。 她接过那食指长短的纤细单一的薄片，将绕在慕芯脖子上的腰带收了重新系在自己的裤子上。 慕芯一边摸着脖子大口喘着气，一边却偷窥着许蔓。 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狠辣，外界的传言真正不可信！ 心里却隐隐生出一股惺惺惜惺惺的感觉来。自己不也是这样的人，为了生存，甚至连自己也是可以不顾…… 许蔓收拾妥当，看见许蔓还坐在榻脚上，轻轻地踢了她一下：“你是不是还全身发疼……”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就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粉紫色的荷包，从里面随便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木瓶子，柔声地说：“拿去每日一粒，连服三日……如果你骗我，三日之后，你全身会奇痒无比，直至恨不得自我了解……当然，你也可以不吃这药丸，不过，明日的太阳恐怕是无缘得见……” 昏弱的灯光照在许蔓的脸上，她又恢复了那如花静谧的神色，说话时轻扬的嘴角好象时刻带着笑意，给人一种柔和、自持和甜静的美好感觉。 慕芯却打了一个寒颤。 这还是林府传言的那位草包小姐？太，太……阴狠恶毒…… 慕芯点了点头，象被鬼追似地跑了。 许蔓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收拾被念芯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柜。 念芯的动作有点慢，待许蔓收拾好了东西还没有人来，她躺在床上又不敢睡觉，觉得这内院太不安全，好象什么人都能进来似的……真是麻烦，穿越就穿越，干嘛还让她穿越到这样一个复杂的环境里来，难道她就不能好好地当一回千金大小姐吗？ 以前周围有朋友在那里感叹“我家有什么啊，就只是有钱而己”，当时自己觉得真是假惺惺的，现在看来，可真是各有各的烦恼。象现在自己，不就连睡个觉都怕丢了丧命吗…… 想到这里，她又长长地叹口气，在这样的世界里，能够让自己安生立命的地方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