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视如草芥
“老板，来几碟小菜！” “好嘞！客官里面……” 店小二高喊着出来迎客，却在见到敏言身后的鬼面男子时生生将话吓了回去。敏言绕过他找到一个位子坐了下来，然后招呼黑狼也过去坐。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样子，一提到吃就又‘活’过来了。”黑狼坐下后说到。 敏言笑眯眯地说到：“刚才把中午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肚子当然饿了啦。”她朝小二招招手，“小二，点菜！” 店小二看了眼黑狼，见他的脸正对着自己，虽不知他是不是正在看着自己，但也吓得一哆嗦。小二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敏言：“二位要来点什么？” “唔，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尽管上来，这位大爷有钱！”敏言说着笑眯眯地拍了拍黑狼的肩，被他用手打开了。 “好好好，马上来！” 店小二说着赶紧跑开了。 等菜的空档，敏言无聊地用筷子轻敲着碗，顺便瞅了瞅四周围。店里的人不多，却都偷偷地打量着坐在她身旁的黑狼，同时小声地议论着什么。这样的场景敏言一路走来也习惯了，黑狼脸上的那张面具太过吓人，再加上他本身具有的凌厉之气，一个活生生的“生人勿近”的招牌。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众人纷纷探头张望，敏言就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正巧将外头发生的事看了个清楚。 一个脑瞒肠肥的富商正在教训一个孩子，那孩子与司徒璿差不多年纪，显得十分瘦弱，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长相也与中原人有些不同。他耷拉着脑袋，任由富商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大爷的衣服是你能碰的吗？这料子是上等的云锦，碰坏了你能赔得起吗？” “老爷，奴才……奴才知道错了……” “一句知道错了就行了？来人，给我掌他的嘴！” 富人一声令下，立刻便有一个打手上来提起小孩的领子就往他脸上抽，那声音又响又脆，孩子的脸很快就红肿起来。 敏言眉头一皱，忽然站起身来，一下子冲了出去。 “喂，你们怎么打人啊？” 打手一愣，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姑娘。富商也转头看向敏言，趾高气昂地问到：“哪儿跑出来的臭丫头，老爷我教训自己的胡奴，你管得着吗？” 敏言一愣，她不知道男子口中所说的“胡奴”是什么，但能明白这孩子是这个大胖子家的仆人。然而她并不退让，继续说到：“就算他是你家的家仆，也是给你干活的，不是让你来打的！我刚才都听到了，他只不过是碰了下你的衣服而已，既没有弄脏也没有弄坏，你凭什么打他？” “嗬，臭丫头，本大爷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再说一句，我连你一起打！” “jiejie，你快走，不要管我。是我做错了事，老爷打我是应该的……”这时小孩怯生生地开了口。 敏言一听，恨铁不成钢地对那孩子说到：“我这是在帮你，你怎么一点不配合？” 说完她转身跑回了客栈，但当富人以为她是被吓跑了的时候，却见她又折身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不等他反应，敏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茶一下泼在了他身上，客栈里外的人全都傻了眼。 “看见吧？刚才他轻轻碰你一下不叫弄脏了你的衣服，我这样才叫弄脏了你的衣服。” “你、你、你！……哎哟，气死我了！来福，快给老爷我揍她！” 打手收起被惊得掉下的下巴，点了点头，“是，老爷！” 说着他扔下了那个孩子，抡起拳头就朝敏言挥去。敏言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挡头，然而那记拳头却没有落在她身上。她将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见到一个宽实的后背。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抛上了天，又重得地落下。时间仿佛停止了。一秒，两秒，三秒……忽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男子望着自己血淋淋的断腕，眼一翻，晕了过去。 富商望了望那只断手，又看向黑狼，吓得赶紧转身逃跑，然而没跑几步，他突然停住了。并非他自己要停下来，而是已经没有办法再向前跑了。敏言清楚地看到男人的背后出现了一条血痕，他晃荡了几下身体，轰然倒地。 “杀人了！杀人了！” 客栈的食客们尖叫着逃离了。 敏言呆呆地站在那里，身子微微发抖。黑狼转过身，越过她走进了客栈。 躲在桌子底下的店小二被黑狼提了出来，他以为自己就要完蛋了，却听黑狼说到：“把食物打包好，我们要带走。” 小二愣了一下，连忙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厨房，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打包好了黑狼要的酒菜，而后双手颤抖地递给了他。黑狼扔下一锭银子，走出了客栈，来到仍旧怔在那里的敏言面前。 “官府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先忍一忍，离开这里后再吃东西。” 望了眼黑狼递过来的包袱，敏言抬头看着他，颤抖地说到：“为什么……杀人？” 黑狼不想与她多解释，拽住她的手就往前拖。敏言却用力一甩，挣脱了他的手。 黑狼转过头来看着她，“不走？那么去报官抓我？” 敏言咬唇看着他，半晌之后开口到：“刚才我之所以敢挺身而出，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看着我被人欺负。虽然他们说你是冷血杀手，但这些天来和你相处，我觉得你并不像传言所说的那样，我觉得你的血是有温度的。” 黑狼心中一震。 “可是我想错了，是我自以为是。生命对于你来说就像草芥一样，你可以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其实我也一样，对吗？高兴了带着我走，等到厌烦了，我是不是也会像躺在地上的这两个人一样了？” 敏言摇着头后退了两步，开口到：“我不要再跟着你了，我不想以后每天我的梦里都出现那些血淋淋的尸体！” 说完，她转身跋腿向前跑去，可没跑几步，忽然身形一顿，随即身体向下滑去。黑狼出现在她身后，接住了她瘫软的身体，将她扛上了肩头。转身欲走，却觉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他低下头，见那个被打的孩子正怯生生地望着他。 “求你带我走吧……” “不怕我杀了你？”黑狼问到。 孩子摇摇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要再被卖到别人家里当奴隶了。” 黑狼沉默了稍许，开口到：“你有本事帮我哄住她，不让她走，我就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