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梦
这是一条街道，一条从未去过的，破旧的难以想象的街道，地面没有铺任何东西，就只是最初的黄土地，一阵风吹过，带着恶臭的空气便和地上的沙尘一起扑在脸上。 没错，恶臭，那是垃圾堆砌在一起的味道，不需要多想，当那个味道通过嗅觉系统进入大脑的瞬间，一个被各色垃圾占据的墙角便出现在眼前，红色的，黑色的，绿色的，灰色的，一只只蛆虫在腐烂的食物上爬来爬去，那恶心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像是一件满是绒毛的衣服，把你全部裹起，透过鼻子，透过嘴巴，透过眼睛，透过身上每一处毛孔，粘在皮肤上，贴在肺泡上，好像整个人都已腐烂。 向左看去，那里有一处什么东西，被一些垃圾堆在里面，黑黑的小点布满表面，向前走，尽管完全不想靠近这种东西，可现在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好像接近它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 一步，两步，三步，视角摇晃，步伐有些蹒跚…… 怎么了？这是谁？男人，女人，还是老者？是那些流浪的拾荒者吗？ “嗡嗡嗡嗡嗡！” 思绪瞬间断折，那黑影一下子全部飞起，一头头绿头苍蝇嗡嗡的涌来，有好几只甚至碰到了皮肤上，下意识的想要去伸手阻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伸手挥一下的意思。 任由那些苍蝇从皮肤上掠过，还有那么几只落在脸上，于是摇摇头，赶走了它们。 感觉不到恶心，应该感觉到恶…… 视角移动，当墙角那个物体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所有的思绪都消失殆尽，带着几分隐约的震惊，但已经完全失去了继续思考控制的能力，事实上，似乎也从未控制过。 一具尸体。 腐烂的，恶心的尸体。 它死了有一段时间，但并不是很长，好在新时代的蛆虫有着快速的分解能力，所以当那张张着嘴眼球烂掉，半边脸被蛆虫吃掉的尸体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竟只是微微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 向前走去，蹲在那恶心的尸体身前，伸出右手去拉开那些垃圾，是的，右手，这个身体的一个部位终于出现在视角里，苍白的肤色，五指纤细而修长，看上去并不大，那是一只女人的手，只是手背上似乎因为某些原因，烂着一块伤口，伤口已经化脓，未经处理的黄脓色破坏了所有仅存的美感。 是她。 不是同一只手，但是本能的知道，就是她，一个熟悉的女人，一个‘自己’。 完全不在乎那些带着脏水和恶臭的垃圾，那只带着一块化脓伤口的右手几下翻开了尸体上的垃圾，露出那一身灰色的已经变为黑色的衣裤，没有看上衣，她一把拉开一块腐烂的满是蛆虫的某种水果，左手抓住他的裤腿拽了下露出口袋，右手伸进去掏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当然什么都没有，所有的资产都存放在身体的S印记处，怎么会还有东西？ 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她又翻了另一个口袋，除了恶心的粘液外别无其他，终于放心了，甩甩手，然后在尸体的裤腿边擦了擦，低下头，把手伸向了身上的小布袋。 纯白色的裙子，或者也许曾经是纯白色，但现在只不过是带着污渍的米黄色。 从灰色布袋里掏出一个布满凸起小点的黑色小球，捏了捏还有些弹性，很明显的狄扎尔材质，握着小球，她把它放进了那个尸体张开的嘴里。 刚刚进入那尸体的嘴，小球上凸起的点便化为了无数细小的黑色触须，冲进了那具尸体的内部，不过几秒，尸体便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软到在地上，大概三十秒后，地上就只剩下了那个黑色的小球。 收尸球，脑海里本能的出现了这个东西的名字。 小心的把收尸球放进怀中，收取一具尸体至少也能获得2【S币】，相当于四天的工作，这样的独白也一起出现。 但是，还是太少了。 画面一转，还是那条破旧的黄土街道，左右看去，在这里所谓的房屋很多都缺少着几个部件，甚至还有两三个是歪着的，左边稍稍好上一点，但也只能用完整来形容，不过至少一半以上的房屋都还是最初的砖土色，非狄扎尔材质，低劣的建筑。 几个消瘦的人在街上游荡，还有四五个就那么双眼无神的坐在街边，穿着满是破洞的单衣，头发被泥泞缠绕，身上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恶臭，那味道和尸体似乎并没有多大差别。 走动，向前走动，手里似乎拿着什么，黄色的一叠纸张，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她的步伐很快，似乎今天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走着，一直到一个小街口她才停了下来。 远远朝前望去，如果刚刚经过的街道算是破旧的话，那么前面那条街道简直根本就是废墟，没有屋顶的房子，事实上也就是几面墙而已，二三十个人却三五成群的坐在那些墙中，他们衣不遮体，双眼无神，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早已失去了本来的颜色，那恶心的泥垢以及烂疮衬托的穿着一身米黄裙子，手上还带着伤疤的她如天使一般干净，而那些人们，便是如蛆虫般令人作呕的垃圾，呆呆的坐着或躺着，除了带着恶臭的呼吸外和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一群行尸走rou。 厌恶的扫了那群蛆虫一眼，她便马上把目光移回，定在了那条街道的尽头。 看不到，当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记忆和想象却在长久的回想中诡异的勾勒出一副似真似幻的画面。 那是一辆车，一辆由一头脸上只有一双血红眼睛以及大嘴的黑色怪兽拉着的车，那巨兽全身都被鳞甲包裹，富有弹性又反射出明显金属光泽的鳞甲是标准的狄扎尔武器材质，它大概有两米多高，三米多长，拉着一辆比它还要高还要长很多的车厢。 车停在那里，一个穿着蓝色马甲的男人拿着个小本站在车厢外，他敲敲车厢的门，很快，那车厢门便从中间朝上下融开，就像是某种生物一样。 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男女从车上跳下，那个蓝马甲就在那一边问一边记录着什么，她不在那里，也不允许在那里，可在无数个日夜后，她却好像就站在那里，而这个幻想也正随着一次次的重复变得如真的一般。 一个毫无疑问的精神谎言，但却早已不再是谎言。 一个，又一个，她就站在旁边看着，会是第几个呢？ 对了，是第四个。 那是一个瘦小的青年，一头黑发又长又乱，把脸都遮了一半，黑色的最普通的衣服，也不是买大了一码，但穿在他身上却有点晃荡，他低着头，小步从车上跳下，就像个害怕着担忧着一切的小女人。 哈，小女人。 她就在走在他身旁，看着他在蓝马甲身前唯唯诺诺的说着什么，然后独自走上街道，第一眼看到这恶心的街道时，他愣了好久，最后还是在后面跟上的蓝马甲的推搡下才继续开始走动。 悄悄走在他身后，模仿着他起卦跌步伐，耳边响起他似有似无的呢喃：“一步，两步，三步，跨大一步，跨左一步，接着一步，两步，三步，跨大一步，跨右一步……” 很快，这个男人便走到了那个街口。 “哥哥，看看吧，边路小店上特价菜了，看看吧。” 她拿出一张黄色的纸，那原来是一张传单，好少有人会愿意接的传单，但是他一定会接的，从那张脸就可以看得出来，太完美了不是吗？软弱白痴还有那看着自己的眼神，轻轻一瞥就赶快低下头。 啊，简直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不出所料，他伸出手，朝那张传单拿去…… 画面瞬暗！ “苏菲？苏菲？” 睁开眼，还有些茫然的女孩儿看着眼前的黑发女子，古朴的练功服，东方化柔美知性的长相，她是谁？ “苏菲，你总算醒了，我家族的人到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黑发女子笑的很开心。 对了，她是乃洛，而自己，是苏菲。 “……哦……这样啊，那走吧” 小女孩儿从床上跳下，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身后的乃洛却是被她干净利落的动作弄得愣了下，随后也是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