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治贪渎世子身受杖(三)
。 太原公高洋一路紧跟父兄其后,一直没说一句话。倒是他的长兄高澄知道自己今必遭责难,所以反是坦然了。他的母亲娄妃则是看起来面色平和,其实心里甚是气愤,但娄妃是个极老成练达的人了,自然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她知道自己今天能做的就是不开口。 这些人中唯有大丞相高欢绪最复杂,有如了了心事、如释重负之后的愧疚;也有无颜见长姊、姊夫的为难;当然也有些许对太傅和郡君的不满。尉景贪渎是触犯国法,不该如此刁难自己的儿子。郡君更不该为此而撒泼。而掺杂在这些复杂绪当中的,还有一些无奈。尉景和高娄斤,可能当今天下论起来也唯有这两个人能让权倾天下的渤海王、大丞相有这么复杂的绪了吧。 六个人谁都不说一句话,好像走了很长很长时间,这园子也其大无比。园子里亭台楼阁安置得密不透风,让人头晕目眩。体尚未痊愈的世子妃元仲华几乎要撑不住了。幸好走到一座楼阁前仆役停了下来。禀于大丞相高欢,他家郎主和主母都在楼阁中,然后便又进去禀报客人已到。 高欢等人在外面等了不大时辰,奴婢们簇拥、搀扶着郡君高娄斤出来了,却并未见太傅尉景。高娄斤满面怒色,被扶着走下来,直奔高欢,看也不看别人,怒道,“尔还敢上门来讨?老夫妇当真是不该收留尔,也胜似今行将就木时还要受小儿辈折辱。” 这话说的是不好听,占尽了便宜吃不了一点亏,也不管自己是否有理便发脾气。高欢却赔笑道,“阿姊何出此言?”高欢是装糊涂,娄妃等人个个心里火气上蹿,但也只能是强装笑颜。“弟特来向姊夫请罪。”说着便要走上来。 高娄斤却挪步挡在门口怒道,“老妇只恨当初多事收留尔,不然哪里来的这个孽子!”说着便一眼盯上了高澄。她恨高澄胜于高欢。高欢怎么说也是亲弟弟,又是自己抚育长大的。高澄毕竟隔了一层,倒不是最愤恨他当众无礼,让夫君尉景没面子,最恨他的是将经营多年的隐匿家资收缴一空。当众却是并未查抄家产,还落了个宽仁的美名。 高澄早就觉得让父亲如此谦卑赔罪,姑母却一直不依不饶不是个办法。他也知道,姑父、姑母心里最恨的就是他一个人。这时见郡君矛头所指,索便上前几步,敛住了子道,“今侄儿特为请罪而来,姑父、姑母要打要罚但请直言。”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高娄斤上。那一****让世子妃在庭院中跪了数个时辰,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了,今还不知道要怎么辱骂世子高澄。哪知道高娄斤尚未出语,忽然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了怒吼。
“竖子今已长大成人,又居高位,谁打得你?何必来说这样便宜话?做此惺惺态?”这是尉景的声音,看样子是对外面的景知道得清清楚楚,就是不肯现见面。 这话听得连高欢都是一怔。尉景的意思难道真是要杖责自己儿子?他忽然转头看看娄妃。娄妃也正看着他。娄妃并未说话,她自然知道,若是夫君高欢劝解都无用,那她再劝只能是火上浇油。 元仲华和月光都紧张起来。 唯有高洋旁观静立。 高澄先反映过来,向姑母高娄斤道,“既然如此,请姑母重惩,侄儿愿受杖。”说话到此,他不能食言。但以为仗责也不过是尉景想找回面子的事,难道还至于真的下苦手? 高欢等还是不明所以,都看着高娄斤。她是一个患有疾的老妇,就算重杖责打,能有多重?若说全家出动,如此隆重坦诚请罪都不依不饶,那杖责高澄就真能解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