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毫无头绪

    陪东方冰调查王春来时，我一直留意观察他的表情。在警校里学到的知识以及东方冰他们的经验告诉我，有时一桩谋杀案，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便是死者生前亲近之人，或者熟悉之人。这王春来是王荷的男朋友少不得也是有些嫌疑的。

    我见东方冰也是十分冷静地观察王春来，看来她也存在这种想法。但可惜得很，以我的水平，完全看不出一点门道来。起码在我的眼里，王春来表现得很自然，听到王荷死讯时的悲痛是真实的，合情合理的。不知东方冰的感觉如何。

    从王春来的口中得知，他与王荷的感情一直很好。他也说王荷性格好，待人真诚，他对王荷的感情很深。昨天下午王荷说要回去拿秋冬的衣服，他本来想陪她一起回去一直趟的，但这些天工地的活儿忙，包工头没让他走。昨天晚上他给王荷打过一个电话，但没打通。当时他也没在意，因为在乡下有些地方信号不好，手机打不通很正常。今天他本来准备等一会再给她打个电话的，没想到却听到了王荷的死讯。

    东方冰叫王春来把他的手机给她看看，王春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东方冰手里。东方冰翻看了一会，大概是看到了王春来昨晚给王荷打电话的信息，便又还给了他。

    王春来的话，得到了包工头和其他工友的证实。包工头说，昨天王春来是向他请假想陪王荷一起回去，但他没准。而且晚上他们还一起喝了酒的。

    他知道东方冰这么问是怀疑王春来，主动说王春来跟王荷的感情一直挺好，别看王春来这小伙子看起来文文静静，但干活儿也挺能吃苦，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王荷喜欢王春来文静的气质，王春来喜欢王荷直爽善良的性格，两个年轻人相处很好。总的意思是，凶手不可能是王春来。

    艾凯先是把王荷的遗物检查了一遍，发现她的手机打不通是因为电池耗光。而在遗物上也没有找到任何指纹，要么就是遗物根本就没有被翻动过，要么就是戴手套翻的。不过，没有被翻动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因为从王春来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王荷一向随身携带的现金不会超过一千元，而她皮夹里的八百块钱和银行卡都安然未动，行凶者翻动她包的可能性很小。

    其后，艾凯再次来到现场进行了仔细勘查。由于是白天，在这里倒是发现了两个新的线索。一是在现场附近找到了两根一寸长左右的黑色毛发，已送DNA鉴定处鉴定去了。二是在通向旁边山林处的灌木上，找到了少许血迹，也已送去鉴定。

    这两个新发现对于破案来说倒具有一定价值。假如毛发和血迹是凶手的，如果通过DNA比对能够得出是某个惯犯的，那这案子基本上就破了。

    然而这种可能性又比较小。因为本案和8.25案的作案手法特殊，以前的案例中，跟这两案手法相同的还真没有。如果不是这种可能，即便检测出毛发和血液不是王荷的，推断出是凶手的，其作用也不大。除非是已经抓到了犯罪嫌疑人，再来拿这两个证据与之比对，这才具有价值。目前这种情况，要抓凶手，仍然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血迹还有可能是死者王荷的。

    东方冰把她自己上午调查的结果也作了通报。结合三方的调查，目前可以得出的结论大致有如下两点：

    一是进一步排除仇杀的可能。从各方反馈的信息都显示，王荷生前为人很好，与人结下死仇的情况基本可以排除。二是谋财和劫色的可能性也进一步排除。

    这样一来，案情其实又回到了昨天晚上的原点，没有实质性的突破。面对这种情况，就连一直思维敏捷的师爷赵孟堂和一向自命不凡的东方冰也是一筹莫展。

    东方冰近来的压力相当大。一个月前的8.25案毫无头绪，现在又发生了作案手法相同的王荷案，姑且不谈上面命案必破的命令，以东方冰要强的个性来说，连续两个案子破不了，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下午下班时，东方冰对我说，她爸叫我晚上到她家去吃饭。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她便走开了。

    对于到她家去吃饭，我的心态很矛盾。

    在这里，我不得不花点笔墨来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叫萧远，今年二十岁，刚从警校毕业不久。本来以我这种不学无术不求上进的人是进不了重案二组这种需要很强的专业水平的队伍的，我之所以能进重案二组，是东方冰的父亲东方杰一手cao持的结果。

    东方杰与我父亲萧展鹏是多年的老搭档，也是挚友。我父亲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东方杰对此极为愧疚，认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搭档。再加上我母亲也走的早，我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便对我的事很是关心，他觉得他有义务照顾好我。于是便以他原来在警界的影响硬是把我弄进了重案二组。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进重案二组，不仅仅是因为不喜欢看东方冰的死人脸，其实我更希望他把我随便弄进哪个部门，而且最好是个清闲的部门混着。可东方杰硬说重案组锻炼人，我年纪轻轻的就应该在这种位置多加锻炼。拗不过他，我这才进了重案二组的。

    东方冰也很不希望我进重案二组，对我很不待见，不学无术不求上进就是她对我的评价。而且这种评价还算是比较柔和的。她说像我这种以混吃等死为最高理想的人，简直就是警界的败类。因此，她平时喊我时都是以“败类”来称呼我，只有在她爸爸面前她才不会这么叫我。弄得大胖子梁昕这货也跟着她叫我“败类”。

    在她爸爸的坚持下，东方冰无奈接受了我做她手下的残酷事实。但我知道她的心态就是当没我这个人的，有什么任务时也只是让我打打杂，干点不需要动脑筋的体力活儿。只当是浪费一个正式编制请了个打杂的。

    而我，对于东方冰这么安排我很满意，这样一来，我虽然呆在重案二组，但并不影响我混吃等死这个崇高理想的实现。

    对于到她家去吃饭，我之所以感到矛盾，是因为一方面我不想去，另一方面又乐于去。不想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看东方冰的死人脸和听她的冷嘲热讽。乐于去则是因为东方杰对我确实很好，而且他的妻子东方冰的母亲陈芳华烧得一手好菜，到她家去蹭饭，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确实是一种享受。这对于我这个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单身汉来说，这一点尤其难得。

    下班后，东方冰早开着她的小跑走了。即便是她明知道我今天也要去她家，但她是绝不会主动开口说载我坐她的顺风车去的。我也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向她提这种要求。其实跟她坐一辆车上，我自己也觉得极其别扭。

    开了自己的车，到了东方冰的家。一进她家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的东方杰便跟我打招呼。可以看得出，看到我，他是真心高兴。不管怎么说，虽然我不受东方冰待见，但俺也是一朝气蓬勃的英俊小伙，看着令人赏心悦目得很。

    我答应一声，换了拖鞋便走到东方杰身后，替他捏肩膀。东方杰很喜欢我帮他捏肩膀，一副享受的样子。连连说我懂事。早已回到家的东方冰却坐一旁小声嘀咕：“马屁精！”

    但她嘀咕的声音明显有点大，我听到了，东方杰也听到了。我听到了没什么，只能当没听到。但东方杰听到了就不高兴了。批评东方冰说：“你自己不知道孝敬老人，还要说别人马屁精。我看萧远比你懂事得多。”

    由于我的缘故害东方冰挨批评，只要我到她家，这种事儿常会发生，这也是东方冰不乐意我到她家来的原因之一。

    不一会，门又敲响。我赶忙去开门，进来的是沈优。

    沈优25岁，年纪轻轻便已是新丰市警察局重案一组组长。沈优的个人能力也很强，任重案一组组长两年，曾破获了好几起大案要案。他跟东方冰两人可以说是新丰市警界的两颗新星。

    沈优的到来我一点也不意外，在这之前我已经在东方冰家里碰到过他好几次了。因为，他便是东方冰的男朋友，自然会经常到东方冰家来。

    新丰市两个重案组的组长的结合，可以说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他们两人的恋情，在新丰市警界一时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