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悔婚,年少情深2
既然府中有客,且迎面遇见,我们也就不便再外出。 正说话间,就见正门口停下一辆马车,江暮雪自车中匆匆而下。这般匆忙,该是临时接到小厮通传,才急着从店铺赶路而归,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 “颛顼公子倒是好久没来了。如今倒成了稀客。”人还未到,爽朗的笑声已先至。 “最近家师身体抱恙,师门事物繁多,未脱开身。没想到宽厚大方的江家大小姐却因此怪罪了。”颛顼耀星笑着赔礼道。语气满是熟捻自然。 “如此,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江暮雪掩嘴直乐。 一行人有说有笑,很快步入大厅。江暮雪依旧端坐主位,颛顼耀星在左下首坐了。 而我与江暮娇不约而同的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见彼此心意相同,抿嘴相视一笑。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们才刚刚坐好,便见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出阁楼的二小姐江暮蕊,款款而来,出场的时间恰好,不早也不晚。 “长姐,”对着江暮雪打了招呼,就侧首望向颛顼耀星,浅笑嫣然,“暮蕊听闻公子今日来访,特前来拜会。” 说完,眸光仍有些痴绵的凝着他。 “一晃数年,暮蕊meimei长大了。出落的越发标致了。”颛顼耀星也笑着回道,语气颇有些长兄的意味,隐隐还有些淡漠疏离。 江暮蕊却没听出那层意味,闻言面色潮红,俯首略有羞赧的整理发饰,没再说话,选在主位右侧下首坐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着有些意思呢,想来这个颛顼公子应该与江家颇有渊源。 此时,早有丫鬟,麻利的端上茶点香茗,依次放置于小几上,而后恭谨退去。 芙蓉糕,桂花饼,绿豆酥,明明很普通的小点,愣是让厨娘烹饪的香气缭绕,色香味俱全。 正百无聊赖之际,见到这么多卖相极好的点心,不觉十指大动,拿起一块儿精巧讨喜的点心,刚要送入口中,还未等细细咀嚼,便依稀听见有人叫我。 “曦……儿……姐……姐……”江暮娇拉了拉我的袖口,见我望向她,笑了一下,便伏在我耳边轻声说:“你是不是在想我二姐怎么也在。” 我看着皎洁的笑,便也顺着她的话,问道:“是啊,我正纳闷呢,为什么啊?” “我偷偷告诉你,你千万别说去啊。”说着,还不放心的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才继续说:“因为今天姐夫来了。” 我心中已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重礼仪的江暮蕊,今日见所谓外男而没有避讳,原来是早有婚约啊。 可是人家有婚约关我什么事,所以象征性的回了句,“噢,这么说颛顼公子是你二姐夫喽!” “嘿嘿,曦儿jiejie猜错啦,”江暮娇嘴角拂起一丝窃笑。 “不是那二小姐的……难不成还是暮雪jiejie的?那二小姐怎么会……”余下的话我没有说出口,虽说古城民风开放,但一个尚未议亲的小姐特地见未来姐夫怎么都不算光彩。 “曦儿jiejie又错啦,也不是大jiejie的啦。”江暮娇撅了撅嘴。见我疑惑,她也不再卖关子:“这么跟你说吧。我家和颛顼家是世交,每一代必有联姻。这一代颛顼家仅有耀星哥哥这一名独子,所以早早和大姐定下婚约,可爹爹和母亲相继离去,大姐决定以家族事业为重,遂和颛顼家商定换为二jiejie连亲。所以说他现在勉强算是姐夫。” 依我看来却未必是家族关系,怕是江暮雪早就洞悉了庶妹的心思,才有了那出易婚。 真不知当事人心里是否会感念,这份心心念念的婚约全赖自己嫡亲jiejie的成全呢。更不知这位被姐妹让来让去的颛顼公子心里钟意于谁呢。 念及此,不由再次打量起他们。 江暮雪依旧还是平日那么大气华贵的着装,丝毫没有改变。迎春髻上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闪耀夺目,另点缀珠翠无数。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珠宝也已显得黯然。爽朗的言谈也丝毫没有小女儿家的娇羞。
反观二小姐。外罩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桃红色抹胸裙。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雪白浑圆呼之欲出。那对轻灵的眸子,也被长长的睫毛遮住,在眼睛上投下一道弧形的阴影。整个人就那么静静坐在那儿。娇俏含羞,妖而不媚,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莫说是男人,就连我也觉得佳人楚楚,惹人怜惜。 但最奇怪的莫过于颛顼耀星了,唇锋紧抿,美人在侧竟目不斜视。所有的神情眸光都给了盘中餐点。依稀仿佛是有什么心事,眉头微锁,只专心的品着茶点。 一口接着一口,一块接着一块,一盘接着一盘,独自吃的不亦乐乎。明明很无礼的表现,却让他做的那么优雅,丝毫不觉的粗俗。 整个大厅,仅有丫鬟穿梭倒水的声息。 “暮雪,老夫人近来身体可好?”在颛顼耀星面前最后一盘点心即将吃完之际,终于拿出手帕优雅得擦了擦,缓缓开口问道。 一句话,却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大厅依旧是死水般的沉寂,仿佛呼吸都是沉重的。 良久,才听江暮雪沉声道:“祖母不在了。” 紧接着江暮蕊也哽咽着说:“自母亲随父亲走后,祖母身体日渐消瘦,年前就熬不住,去了。只留下我们姐妹孤苦无依。”说完,哭的更是梨花带雨,一方桃红色织锦绣花手帕,不时地抹下眼角,声音哀婉魅惑,如此这般光景,让人闻之动容,恨不得搂进怀中轻声细语的安慰着,才不辜负美人垂泪。 颛顼耀星浑身一凛,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一句家常竟犯了忌讳。 “耀星实非有意提及,但逝者已矣,你们……节哀才是。”颛顼耀星略有僵硬的哄着。 最难消受美人恩哪,看他笨拙的说辞,我很不厚道的在里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