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扬州
“回皇上的话，已经有好几位太医染上了瘟疫，并且，还在不断扩散着。”那侍卫如是道。 轩辕胤抖了一抖，多日的睡眠不足，令他差点儿没站稳。 “皇上！” “皇上小心！” 两人惊呼一声，轩辕胤却摆摆手，道：“朕没事。” 半晌，让那侍卫退下以后，又喃喃道：“瘟疫......竟然变得这样厉害吗？婼儿，你说......朕要怎么办？” 苏妤婼头一次看到他这样的一面，是那样的无助。他可是一代帝王，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啊！ 其实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是人，就会有疲累无助的时候吧！ 苏妤婼从后面抱住他，她只是一个小女子，既不能帮他管理朝政，又不能替他分担政务，苏妤婼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于是道：“皇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臣妾不能替皇上分担朝政上的事情，但是臣妾会在背后支持皇上，皇上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毕竟身子是自己的。” 这是头一次有人这样与他说话，之前的人，从来都是让他保重龙体的场面话，从来没有人与他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虽然很淳朴，但是对轩辕胤来说还是很受用。 “婼儿，谢谢你。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对朕说这样的话。”轩辕胤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若无骨，但是却似是充满了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传送给轩辕胤。 下一句话，便让苏妤婼感到置身冰窖一般：“不过，朕想了想，朕觉得朕还是要去扬州一趟。” 苏妤婼就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里，而洞顶的亮光，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皇上又不是太医，去了扬州有什么用？”苏妤婼忙道，这可不是小事儿，一个不好就会被感染瘟疫！ “朕心意已决，你无需再劝，”轩辕胤把她的手拿下来，道，“朕还要再批会儿折子，婼儿你去偏殿等会吧。” 苏妤婼心知劝不动，只能作罢。 这天临走的时候，苏妤婼叫住了张三桂，道：“我听说，皇上要去扬州？” 张三桂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在她去偏殿的时候，轩辕胤就吩咐他了。 张三桂一听见她这么说，堆满笑的脸上立刻就垮了下来：“沁芳仪也知道了？唉！真是愁人，扬州个地方，现在是极不安全的，这皇上又不是太医，去了有什么用？奴才劝了很久，皇上都不听劝，还差点儿跟奴才急了眼！沁芳仪若是能劝，就劝劝皇上吧！” 苏妤婼听他这样说，心里也是极其没底的，可是这次轩辕胤是铁了心要去扬州，任何人怕是也劝不动了。 苏妤婼想了想，道：“我去把这件事告诉太后，看看太后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阻止皇上，若是不成功，那么皇上如果定下去了扬州的日子，还请张公公告诉我一声。” “哎！”张三桂应了一声，满面愁容。 苏妤婼本来是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太后的，因为她不想打扰太后的休息，她不想让太后心烦。但是这件事确实是非同小可，她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去与太后说了。 “太后，沁芳仪求见。”魏福行了一礼，道。 “她来干什么？”李氏这么说了一句，但还是道，“让她进来吧。” 苏妤婼走进来，对太后行了一礼，道：“儿臣参见太后，愿太后福禄康寿，千岁千岁千千岁。”妃以下位分的，是没有资格叫太后为母后的，只能称之为太后。 “嗯。”李氏嗯了一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苏妤婼道：“儿臣本来是不愿让太后心烦的，可是这件是确实是非同小可，儿臣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叨扰太后的——皇上他，要去扬州！” 什么？ 虽然李氏她因为湘儿的事，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是他毕竟是从自己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ou，她还是不忍心他有事的，于是连忙惊坐起来，道：“此话当真？” 苏妤婼是赶在轩辕胤下达“短时期内先瞒住太后”的命令之前来圣慈宫的，于是道：“千真万确，儿臣以为，皇上很快就要下达命令不许告诉太后您了。” 李氏身形晃了一晃，差点儿没站稳身子，还好魏福扶住了她。 “皇上他……”李氏喘了几口气，“魏福，去把皇上给哀家叫过来......不，魏福，摆驾圣元殿！” 苏妤婼突然有些后悔把这件事告诉太后，若是太后惊出个好歹来，那可就不是小事情了！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轩辕胤正在与几位大臣密谈，张三桂敲了敲门，轩辕胤有些不耐烦：“何事？” “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来了。”张三桂道。 母后？她怎么来了？ 不等轩辕胤反应，就听见太后的声音响起：“皇上，你又在胡闹！” 轩辕胤连忙让那几位大臣去了内阁，起身向李氏迎了过去：“母后怎么来了？” “哀家不来，还不知道皇帝你这么胡闹！扬州？那边如今可是瘟疫之源，真是胡闹！”李氏气道。 “......可是母后，”这件事后妃只有苏妤婼知道，而张三桂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哎婼儿！轩辕胤想了想，道，“朕可是一国之主，总是要去看看的。” “你又不是太医，去逞什么强？”李氏气的不行，还真是说不听他！ “说不定扬州那边有人刻意贪了东西，朕总是要去看看的，母后不必再劝，朕心意已决。”轩辕胤道，又对张三桂道：“把那道命令撤了吧。” 李氏问道：“是什么命令？” 苏妤婼猜的很对，轩辕胤果然道：“也没什么事，朕原想瞒着母后的，母后已经知道了，那就自是不用这道命令了。” 李氏叹了口气，道：“她果然很聪明。” 不愧是母子俩，轩辕胤立刻就明白了李氏在说什么，道：“她确实很聪明。” “国内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确实是朕的责任，母后，父皇会不会怪朕？”轩辕胤道。 李氏见他这么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啊，他是皇上，他是要担得起整个国家的责任的男人啊！ 李氏苦口婆心地劝了他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劝动轩辕胤，只能让他去。 日子定在三天之后，轩辕胤整装待发，李氏潸然泪下，沈昭荣等人也是心焦得很，轩辕胤看了很久，却独独不见苏妤婼的影子，她，相比还是在怨恨他的吧？ 轩辕胤等了很久，都不见苏妤婼来，张三桂只能劝道：“皇上，再等下去就要天黑了。” 轩辕胤点了点头，道：“走吧。”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来，他会这么难受，就好像心脏被掏空了一般。 轩辕胤三步一回头，希望能看见她，而苏妤婼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轩辕胤不得已，只能上了马车，不然的话，再待下去天就黑了。 让轩辕胤感到惊喜的是，让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此时此刻正在马车里坐着，等待着他。 “婼儿？你来了？”轩辕胤又惊又喜，她，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不过，虽然话这么说，但是轩辕胤仍是道：“胡闹！你在这里干什么？！快回去！” “臣妾不走，臣妾要在这里陪着皇上！”苏妤婼摇头。 “就算皇上赶臣妾走，臣妾也会自己去扬州找皇上的。”不等轩辕胤说话，苏妤婼继续道。 轩辕胤无奈，只能道：“朕下令，把沁芳仪......”话未说完，便被苏妤婼一个吻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马车开动，很久，苏妤婼才松开他的唇。 “皇上是想臣妾自己回去吗？”苏妤婼道。 “朕可以让人送你回去。”轩辕胤看着她，半晌，才道：“罢了罢了，去了以后，你一定要事事听朕的，万万不可单独行动。” “臣妾谨记皇上吩咐。”苏妤婼乖巧地道。 这一路上，总是下雨，轩辕胤长久以来没有睡好，苏妤婼道：“皇上睡一会吧。” 轩辕胤只得躺下歇息，可是马车不停的颠簸着，让轩辕胤睡得并不安稳。总是醒来。 “到了吗？”轩辕胤睡眼朦胧的问。 “还没呢，皇上多睡一会儿吧。”苏妤婼心疼地道。 “嗯。”轩辕胤实在是太困了，半柱香的时间，就睡着了。 马车颠簸了有四五天左右，才终于到了扬州，苏妤婼见了扬州此时此刻的景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扬州被瘟疫弄得，已经不像是一个城市应有的样子了。 此番此景，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实在是人间悲剧。 路边虽说不是尸横遍野，但是也有好几个生病严重的躺在那里，哀叹不止。 苏妤婼不忍再看，连忙抓起轩辕胤的袖子。 苏妤婼突然怀念起自己失明的那段日子，虽然世界里全是黑暗，但是却很安心。 轩辕胤回身握住她的手，道：“有朕在，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