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输掉性命
俅燕回面露惊诧之色，便依着苗胜，将三页纸给他看完。苗胜闭上眼睛静了片刻，而后睁开眼睛说道：“小姐随便问吧，哪怕是问哪一页哪一列的哪一个字都行。” 俅燕回与文帅相视而笑，这苗胜自称是江洋大盗，怕只是自谦自贬而已。有这样的本事，定也不是那种粗俗之人，恐怕是那种名满江湖的侠盗。 俅燕回微笑道：“苗伯只要从头至尾，默述一遍就好。” 苗胜笑道：“小姐是觉得老奴年岁大了，心疼老奴。老奴谢小姐，老奴便从后往前复述吧。” 俅燕回见文帅满眼好奇，便将纸递给了文帅。待苗胜念完，文帅由衷感叹道：“果然是倒背如流！” 苗胜复述完第一个脉案之后，文帅问俅燕回：“可以给苗伯松绑了吧？” 俅燕回笑道：“是。” 文帅起身，给苗胜松了绑，既然复述的果真是脉案，那也就不必再怀疑苗胜了。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若不是俅能完全相信的人，即便杀了俅能，也不会知晓的。 俅燕回说道：“相公去忙吧，不必在这里陪着了。” 文帅点头答应，对苗胜说道：“苗伯，我还有事，你老在这里安坐便是。” 苗胜起身说道：“姑爷，方才摆茶点那丫头，老奴看着不错，姑爷让她来吧。不过请姑爷答应老奴，那丫头这辈子不能活着出王府了。” 文帅微一皱眉，说道：“苗伯，既是药典，便是济世之本。若为了药典而为难一个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好？怕是有违岳丈大人集纂药典的本意吧？” 苗胜微笑道：“姑爷心善，来日若得成大业，纳了那女孩子便是。” 俅燕回眼角一挑，文帅说道：“苗伯不要说笑。若苗伯放心，便让碧竹进来伺候左右。若不放心，便不要叫她进来了。” 俅燕回笑道：“我的丫头不好吗？碧竹原也是给你尝茶暖床的，纳了她也不为过呀。” 文帅答道：“好。房里的丫头都好。但我不想要那么多牵肠挂肚的人，有你们几个足够了。我去厅房了，要不要碧竹进来，你和苗伯商量吧。但不要为难她。” 文帅说完便离开了，苗胜转回头，笑道：“小姐，姑爷好啊。老奴去叫碧竹进来吧？” 俅燕回微笑点头。 回到厅房，文帅的心松快了不少。至少玉宵门暂时不会来捣乱了，但正如俅能所说，一旦小皇子承继大位，段靖卓便极有可能食言。文帅命人去召陈柯来见，打算向中原京城派出细作，以便及早得到消息。 灵姬退房之后，牵着端木凝蕊出客栈，经过门口那个伙计时，脚下绊了一下，撞在了那伙计身上。伙计连推带搡地骂道：“眼睛瞎了！” 端木凝蕊咬得牙咯吱响，若不是灵姬有意捏了捏她的手，端木凝蕊立时便要拔剑。哑叔连忙打着拱，灵姬也陪着不是：“得罪了，得罪了。” 上了车，走出一段路，端木凝蕊再也忍不住，低声怒道：“我一定要杀了他！” “不必你动手了。”灵姬微笑道：“你没看见我给他下毒吗？光顾着生气了吧？” 端木凝蕊愕然，她相信灵姬，既然灵姬说下了毒，那必然是下了毒，但她可真不是光顾着生气。灵姬撞上那伙计时，端木凝蕊怕那伙计打人，所以还特意盯着，结果根本没看到灵姬下手。 灵姬笑道：“办完了差，我教你。” 哑叔赶着车在城里转了一圈，灵姬告诉哑叔，不必他动手了。只有两名金衣卫，灵姬自己便解决了。哑叔也没有异议，暗杀这种事，人越少越好。但端木凝蕊却一定要亲手杀掉韩晨。 灵姬也没有反对，和端木凝蕊在车里换了装扮。而后又转回客栈那条街，灵姬拉着端木凝蕊远远地下了车，然后向客栈走去。 到了门口，伙计眼前一亮，大美女带着小美女，绝色佳人，世间极品。当下两眼放光地打着拱问道：“大娘子，住店吗？” 端木凝蕊咬着牙瞪着伙计，灵姬说道：“住店。” 伙计连忙转身，拨拉开人，同时嘴里说道：“里边请。” 端木凝蕊扬脸看灵姬，满眼的不悦。灵姬俯身附耳说道：“三天才发作，若是当时便发，怎么脱身呀？” 进了客栈要了上房，还是早上退的那间。灵姬拉着端木凝蕊上了楼，伙计跟了上来，堵着门儿问道：“大娘子，要热水吗？” 端木凝蕊厉声说道：“不要！” 随后‘咣’的一声关了门，却听伙计在门外叫道：“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的随时伺候着。” 端木凝蕊一脸官司地转回头，看到灵姬掩着嘴在笑…… 韩晨在府衙等到过午，也没等到派出去的人来回报。蓦然惊觉，文王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郑大可逃跑了，根本就没想着将煤铁运往济安。想通此节，韩晨恨恨地一捶桌面。想得太简单了！此时再想，当初文王占齐阳时，便毒杀了郝得富，立下了威。郑大可一个贪财胆小的富商，如何敢去逆反文王？ 韩晨缓上一缓，虽然此计落空，以后可以再想别的办法，所谓来日方长嘛。韩晨对一名金衣卫说道：“我曾说过，若郑大可不愿依计行事，便杀他家人。说话总要算数，你辛苦一趟吧？” 金衣卫抱拳，返身离开了。韩晨吁了口气，让衙差代为知会知府之后，领着剩下的那名金衣卫回返客栈。 是夜二更，灵姬站到了金衣卫门外，示意端木凝蕊去敲韩晨的房门。端木凝蕊微微蹙眉，不明白灵姬的用意。不是暗杀吗？为何要敲门？还有话说不成？但还是依言走到了近前。 抬手敲了两下门，金衣卫那边的门开了一道缝，却没有看到人。灵姬说道：“出来吧，我是宫里叛逃出来的灵姬。” 两边房间都没有回应，灵姬笑道：“我奉文王之命来杀韩晨，你身为护卫，贪生怕死，回去如何向天子交代？” 话音方落，韩晨拉开了门，见门口站的是端木凝蕊，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长公主到了。灵姬姑娘，不要为难他了，回来时我对他说，若是这几日有人来杀我，让他不要动手，只要查清是谁下的令便好。既然是文王要在下死，倒是韩某的荣幸。” 灵姬的目光依然注视着金衣卫的房门，淡淡说道：“你倒洒脱。文王擒过你，也放过你。还记得文王当初如何说吗？” 韩晨一笑，答道：“再若碰上，绝不留情。” 灵姬说道：“你派人教唆郑大可，实为诱使文王举兵，便能以此口实上奏天子。韩先生，你输得可心服？” 韩晨垂了眼帘，含笑不语。 端木凝蕊抬手按上剑柄，韩晨说道：“长公主，可否留在下全尸。” 端木凝蕊微一迟疑，韩晨猛然抬起右手！端木凝蕊一惊，而灵姬却虚空拍出一掌，掌力将韩晨的手臂震开，袖箭飞了出去。端木凝蕊怒不可遏，一剑穿喉，倏进倏出，韩晨向后仰倒，摔在地下时，血才涌了出来。 灵姬看了端木凝蕊一眼，又将目光转回金衣卫的房门，微有些严厉地说道：“你忘了他有袖箭吗？你文哥哥没对你说过？还是他说过的话，你根本没有好好地听？” 端木凝蕊咬着牙，鼓着嘴，上去在韩晨的尸体上又戳了两剑！ 被惊醒的何止一人两人，但谁也不敢出来看。客栈这种地方，向来是江湖人物斗气儿、比试的惯常场所，寻常来往的百姓，哪敢多管闲事。莫说都以为是江湖事，便是有人知道朝廷官员被杀，也是不敢作声的。 灵姬注视着金衣卫的房门，说道：“回奏天子，韩晨欺君罔上，于国丧之期挑唆文王犯禁，文王代天子行律。” 门里有人黯然答道：“自当如实奏禀圣上。” 灵姬拉着端木凝蕊走到柜台前，说道：“店家，醒着便出来，本姑娘要会帐。” 掌柜的自然醒着，而且被吓得不轻，在帘后亲眼看到端木凝蕊拔剑杀人！这两位姑娘进店时，着实令人惊艳，不想她们做的事，也足以令人终生难忘！掌柜的两腿发软，别说会帐，就是走了水也不敢出来呀。 灵姬等了一下，见没人出来，便掏出一小块银子放在柜台上，说道：“多少就是它了。” 而后，灵姬拉着端木凝蕊出了客栈大门，扬长而去…… 天亮之后，金衣卫将韩晨被杀的事，知会了济安知府。济安知府大惊失色，却又不敢多问，只按照金衣卫吩咐，差人将韩晨装殓了。 金衣卫嘱咐济安知府，另一名金衣卫回来时，转告他韩先生被文王下令杀死，让他速返京城。而后赶着车，载着韩晨的遗体回京了。 文帅终于等回了灵姬三人，听了经过，文帅深感灵姬最明白他的心意。韩晨桀骜，灵姬便当面拆穿他的计谋，让一次本不光彩的暗杀，变成了代天子行律。再有，自己偶尔提到的话，她都记在心里。韩晨藏有袖箭的事，文帅自己都忘了，她居然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