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朝局
文帅看向顾子青,说道:“孤辖城一年有余,已募兵近三万。孤之意,想请子青与阮将军统兵西进。不过,若阮将军有为难之处,孤也不强求。” 阮红云起身抱拳道:“文王言重,身为臣子,唯君命是从。” 文帅微笑点头,依然看着顾子青,顾子青起身拱手道:“谢文王体恤下情,子青愿往。” “好。”文帅招手示意二人坐下,说道:“东境依然是重中之重,孤还是坐镇齐阳。孤会调莫金落引两千步军驻守岳同,调余大刚引两千精骑驻守永安。子青与阮将军率四千精骑、四千精甲,暂驻于永安,待来春再议用兵之策。” 顾子青应道:“子青领命。” 文帅笑道:“子青回来后,一直忙着自己的事,孤也不好打扰……” 阮红云红着脸低下头。 文帅接着说道:“子青文武全才,是想做文官,还是想做武将?孤也好给子青一个名分。” 顾子青笑道:“自是愿与吾妻同赴沙场。” “好。”文帅笑道:“任顾子青为征西大将军。” 顾子青拜道:“末将领旨谢恩。” 众人皆道:“恭喜文王,恭喜顾大将军。”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散去。文帅转过身看着端木凝蕊,问道:“怎么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端木凝蕊嘟着嘴:“你接了旨,我从长公主变成郡主了,当然不高兴。” 文帅笑,说道:“你还是我大周的长公主呀,谁说你变成郡主了?” 端木凝蕊说道:“反正我不高兴。” 文帅笑道:“那怎样才能高兴?” 端木凝蕊扭过身,笑眯眯地说道:“我不要做公主,你封我做大将军。” 文帅笑道:“你是我义妹,当然要做公主的,怎能做大将军?况且,若是做大将军,岂不是名位更低了?” 端木凝蕊忽然便沉了脸,起身说道:“义妹?焚过香还是续过礼?不过是因为我年纪小而已。谁认你是义兄了?自说自话,哼!” 文帅愕然,端木凝蕊扭身便走掉了。文帅看向陈柯,陈柯拱手道:“臣不知,臣没有得罪长公主。” 文玄德封王之事,震动朝野。自开国以来,文玄德乃是头一位异姓王,且封地众多!最为之担忧的,当数太子仲孙祈祥。三弟仲孙祈平,文韬武略,一直备受父皇青睐。而现如今,又寻到了失散多年的亲meimei,竟被加号长公主,而驸马异姓称王。这朝局,安能不变? 有如此妹婿,这太子名分,恐怕迟早要让给仲孙祈平!太子暗叹自己命途多舛,做了近十年的太子,一直小心谨慎,不想竟因了当初一名弃婴,竟瞬息万变!这十来年,岂不是白白地空耗了吗?若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做这个太子,反倒乐得逍遥自在。 太子出了宫,便装简从,来找丞相刘书闻。此为岳丈泰山,也是当朝一品,刘书闻的话,皇上还是会听的。 刘书闻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寻到公主也就罢了,本想着认了皇亲,文玄德也便归顺了朝廷,顶多,就是多一个驸马而已,反正驸马有得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现在的高官权贵,谁家还没娶个公主郡主什么的,不稀罕。 至于说前次下诏加封一等公,那也不过是个虚衔,无兵无权的一个爵位,就是多领些银子,多领些粮米,多些脸面而已。无非是皇上有愧于青川公主,多给些补偿罢了。况且,文玄德也没有接旨,实则也还是反贼。 然而这一次,刘书闻也震惊了。皇上居然异姓封王。刘书闻盼着文玄德还是不会接旨,然而,刘书闻心里也明白,这一次,文玄德不会不接旨的。因为已然没有不接旨的任何理由了。 异姓封王,赐封地,允兵权。皇上这是要干什么?是想拉拢文玄德,还是在给换太子找借口?有这样一个异姓王存在,将来继大位的如果不是三皇子仲孙祈平,谁能坐得稳这天下? 刘书闻逼着女儿嫁给太子,还不就是为了做国丈吗?如今木已成舟,真是悔不当初,早知今日,还不如随了女儿的意,嫁了三皇子做正妃,那多合适! 而且齐书闻还有一怕!那便是曲问兰。文玄德也够狠的,竟然知道了公主的身份,还是让曲问兰做王后,这曲问兰的爹,可是他刘书闻弄死的!将来能有他刘书闻的好儿吗? 下人来报:“老爷,太子爷驾到。” 刘书闻点头,是该商量一下了,不能由着皇上这样千纲独断,这不仅关系着福祉禄位,还关系着身家性命!说道:“请太子去密室。” 太子步入密室,自有下人在外将门关上。看到刘书闻坐在烛下,太子近前坐在另一边,说道:“丞相打算如何应对?” 刘书闻微微摇头,说道:“圣上旨意已下,万难更改,眼下只能寄望于文玄德不会接旨。” 太子冷笑一声,实则这一声冷笑,既是对文玄德,也是对刘书闻。刘书闻自打将女儿嫁给了他,便一日狂似一日,如今已然到了不请安,不礼敬的地步。如今他是太子,那将来他要是当了皇帝呢?难道刘书闻要挟天子以令诸候吗? 太子说道:“文玄德布衣出身,在东境称王本已是逆天狂悖。如今天子下诏,封他异姓为王,圣眷隆宠,他岂会不接旨?而那个野丫头,如今加号长公主,虽不是嫡长女,竟也高居至位,还能有什么不满?丞相,你这期许,有似没有,还是说说眼下的事吧。” 刘书闻笑道:“殿下的意思是?” “我问你的意思!若我自己便定了主意,还要你做什么?”太子拍案而起,最厌恶刘书闻这个样子,装得像是老成持重,实则是什么话都让他来说,就好像前次永安之事一样,说到底是他太子下的令。而刘书闻不过是个传话的。 刘书闻微微一惊,他心里确是有些看不起太子,觉得他优柔寡断,何况自己又是太子的岳丈泰山。是以时间久了,便忽略了他的太子身份。当下连忙起身,拱手躬身道:“殿下息怒,臣自然要问上一问,知悉了殿下的心意,才好为殿下谋划。”
太子冷哼了一声,复又坐下,说道:“本宫的意思,自然是要保我太子名分。想必这个意思,与丞相也有利吧?” 刘书闻跟着坐下,陪笑道:“那是自然。臣以为,若文玄德接了旨,那长平王那里就多了一个极大的助力。皇上心里,不免会有所偏颇。太子或许有所不知,这两次下诏,皆在长平王面圣之后,臣以为,是否长平王有心与太子权较?” 太子扭过身,看着刘书闻问道:“你是说……老三撺掇父皇下诏?” 刘书闻垂着眼帘想了想,答道:“也未可知。毕竟俅燕回是长平王的亲妹子。” 太子击案怒道:“好个老三,面儿上恭敬,暗地里居然使这种绊子。我找他去!” 刘书闻连忙拦他:“殿下!稍安勿躁。” 刘书闻不喜太子,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听风便是雨,轻率躁动!找长平王做什么?皇上心机深重,长平王即使有心,也不见得能撺掇成这样的大事。况且,如今朝廷正在剿叛。长平王兵权在握,莫说皇上本就偏心,即便不偏心,现下闹起来,必然也是太子吃亏。 刘书闻说道:“殿下,皇上那里,臣自然会旁敲侧击。皇上即便现下封了文玄德为王,但,一旦叛军剿灭,皇上必然会想办法削减他的封地和兵数。殿下,实则俅燕回自幼被送出宫去,对皇上和长平王没什么念想。无非是因贵妃娘娘去了一趟齐阳,殿下是不是,找时间去见见皇后娘娘?” 太子若有所思地点头,是该找母后。贵妃如此做,只怕别有用心,若是他这个太子名分不保,只怕母后的地位也是不保。 而皇后这里,却有人比太子先来了一步。永平公主一早便气冲冲地找来明玉宫,嚷着进来:“母后!俅燕回是个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贱丫头,竟然加号长公主,让我这个嫡长女的脸面往哪儿搁?” 皇后看着她,面沉如水。永平公主愣了一下,福身下拜道:“女儿给母后请安。” 皇后淡淡地说道:“你不小了。哪里学得满嘴的浑话?燕回是你meimei,是你父皇的亲生骨rou。流落民间二十年,即便加号长公主,也未见便能补偿了她的苦楚。况且燕回之驸马,统军辖城,德安东境。岂是寻常人可比的?再若让本宫听见你不修口德,便不允你再进明玉宫。” 永平公主面露委屈,嘟嘴道:“母后总是向着外人说话。” “住口!”皇后恼道:“哪里来的外人?我竺南国从东到西,自北至南,一人一畜,一草一木,皆为皇家所有,哪里来的外人?纵是聚众反叛的岳王,也是你父皇的子民。你竟连沾着血亲者都说成了外人,你的书读到哪里去了!” 永平公主嘴唇发颤,突然嚷道:“女儿也要做长公主!” “好。”皇后应道:“那便让你的驸马投效长平王,率军剿叛,为你父皇,为朝廷建功立业。介时,母后自会为你请旨加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