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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筹备战防

    俅燕回见他窘态,便以书遮面,眉眼带笑。文帅放下茶碗,过来便要抱起她,俅燕回忙奋力挣扎道:“相公!你不心疼自己的身子,妾还心疼,莫要缠我,好生歇上几日,回了元气。城中事务繁巨,相公当为大事cao劳!”

    文帅讪讪放手,坐回桌边,停了片刻后问道:“娘子,为何在锦杏房中,我半分也把持不住?”

    俅燕回垂了目光,微一迟疑,笑道:“许是相公久不入房,想得紧了。相公不必在意,身强体壮,偶有随性之举,也属寻常。”

    文帅见她迟疑之色,知道她没说实话,想起锦杏房中的香气,便说道:“锦杏房中有一股香气,极是好闻,令人心神摇曳,不知是什么。”

    俅燕回笑道:“女儿家的房中,哪会没有香气?妾这房里,也熏着香呢,相公没闻到吗?”

    文帅知道她是不会说了,燕回心慈,纵是知道缘由,本着家和事兴的念想,也断不会口舌他人。于是转了话题:“娘子,为夫这几日寻思,该张贴榜文,招贤纳士。最主要的,是要寻矿,采铁采煤,以备战防之需。”

    俅燕回微笑应道:“该当如此,相公去做便是了。”

    文帅习惯性点头,起身踱了两步,说道:“齐阳本有铁矿与煤矿,但好像都在富户手中,按说煤铁应为专营,不知这齐阳是何道理。况且再若寻矿,怕是要出辖摄之境,即使寻到,开采运输,分兵驻守,消耗甚巨……”

    俅燕回放下药典,看着他说道:“相公,妾知相公心怀仁慈,不愿与民相争。妾有一言,权做备考。矿如草药,天生地养,非哪一人所有。如今齐阳境内之资,皆为朝廷分派,相公既然夺了齐阳,就地取资也无可厚非。相公不如与民分采,或令其供给,若他们不从,便也不是心里向着相公,那便也没了情分。”

    文帅面露喜色,他本也是这样想,仅是因无人可议。与将军说,程作等人必然是带兵便去。如今俅燕回也如此说,文帅心里便有了底。笑着抱起她说道:“娘子贤德,令为夫如何不爱。”

    俅燕回板了脸:“方说了你,又来缠我,我可要恼了!”

    “由不得你。”文帅笑着将她置入床里,丫鬟再次退了出去。

    转过天,文帅来至府衙,会魏知同于厅房,说道:“魏大人,我虽占了齐阳,但兵甲之资却短缺,不知齐阳可有矿产?”

    魏知同这些日子也在思量这件事,齐阳驻兵两千,主公囤粮屯田,似有再征乡勇之意。兵甲之资是为首要,然主公一直未提矿产之事,魏知同也不便开口。如今主公问起,当下拱手道:“回主公,齐阳辖内倒有煤铁两矿,是城中富户在开采。”

    文帅微一皱眉,说道:“煤铁不该是专营吗?怎会是城中富户开采?”

    魏知同笑道:“主公有所不知,竺南的煤铁,除去东南荒蛮之地,便是延着昆山与洪水。齐阳这里的矿脉不大,朝廷不愿分兵驻守,因此命本地开采。”

    文帅点头,略想了想,又说道:“我欲张贴榜文,招贤纳士,魏大人意下如何?”

    魏知同略有迟疑,答道:“恕下官不敬,主公虽得了齐阳与图州,但名望却微乎其微,只怕张了榜文,也无人来应。”

    文帅点头,这是实话,他就是一个叛军头子,哪来什么名望。问道:“魏大人可有计较?我无意以战立威,只怕赢得民意,耗时日久。”

    魏知同一笑,拱手道:“主公仁德,实则主公事忙心劳,忘了一件事。秋风渐起,病者增多,城中多有染疾而无钱医治者。下官听闻俅夫人医术通神,有医圣之称,何不设下医馆,医治病者,当可传主公威望。”

    文帅沉吟不语,这是一条好计,但却要辛苦燕回。燕回随着他离乡背景,远征东境,如有大疫,当不得不为,现下却要因博取名望而再事辛劳,文帅于心不忍。

    魏知同察言观色,已知主公心疼夫人,当下拱手道:“夫人能得医圣之称,自也有圣贤之德,下官招集城内医者,酬以诊金,夫人只垂帘督管,遇疑难之症时,方入手便可。”

    文帅一笑:“如此甚好,有劳魏大人了。”

    再说程作与周宁领兵奔袭,此时到得吴州府城外。城中驻军见大军驰来,早已关门落栓,程作命人折去箭头,以免箭雨入城,误伤了百姓。随后裹上布,沾了火油。一声令下,箭如飞蝗,星火满天!

    城头驻军瞬时慌乱,不敢露头。五千支箭射过,程作不见有人上城头观望,心下生恼,张弓搭箭,将城头旗杆射断,大笑三声,领兵回返齐阳。

    大军倏来倏去,吴州知府与守备,惊得面无血色,一面急派信使呈折京城,一面下令放行齐阳粮车。此一役,耗时不过数日,却为文帅日后的版图拓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俅燕回听了文帅之言,立时便答应了下来。她本是医者,心悬济世之念,只因做了夫人,不便强要去抛头露面,以免坏了相公的名声,如今相公俯允,再无不为之由。当下便以纱覆面,带着丫鬟护卫去寻合适的场所。

    而应招的医者,多数抱着别样的心态,尤其见到俅燕回时,虽口尊‘医圣夫人’,但心下却都不以为然,医家以经验成名,看这俅夫人不过桃李之年,何来通神之术?只道是玄德公有意收揽民意,令其夫人做做样子罢了。

    事有凑巧,偏这刚一开馆,便有人抬来一名少妇,漏下淋漓,呼痛不止,众医者问了脉,个个面露难色。这少妇怀胎不正,是为崩中之症,无法可解。当下有人便回了俅燕回,俅燕回命人将少妇抬入帘内,细诊了脉象,又解了衣带在腹上摸了一遍,遂下针布xue,先止了痛。

    后招家人近前说道:“此为崩中之症,凶险非常,若你家想医,便要开腹取出胎儿,可愿否?”

    一众医者都不说话,那家男主也是心中忐忑,开腹一词着实惊了他,哪见有人这样医病的,但崩中之症一向无解,即便不治,也得疾痛而亡,莫不如当下便医,若真是医圣临凡,或可救娘子性命,若不是,倒也落个痛快。

    当下跪道:“全凭夫人做主,但求我娘子不受这般苦楚。”

    俅燕回唇边带笑,这也是个知道疼人的。当下配了麻汤,给少妇灌入,取了用具开腹取胎,随后又缝合起来,下了方子,命人抓了药。

    这一通忙活耗了两个多时辰。一应事毕,叫家人近前,说道:“抬回家中好生将养,不可大热大寒,大风大湿,若见渗血过多,再抬来我看。”

    家人千恩万谢,抬着妇人走了。一众医者甚为惊讶,却还是无人信服,毕竟若是抬回家中不日便死,那也无用。反倒是夫人害了人家性命,虽是重症难医,但也没有这样胡乱施为的。

    那边文帅带着魏知同找到两矿的矿主,一人名叫郝得富,一人名唤郑大可。郝得富采铁矿,郑大可采煤矿。文帅说道:“如今我得了齐阳,战防所需皆要就地取资,两位矿主能否将矿产让出五成与我,助我军备,以护乡里。”

    郑大可拱手答道:“理当如此,玄德公取用便是。”

    郝得富却道:“玄德公此言差矣。普下之下,莫非王土。郝某奉着朝廷的指派,将矿资卖与玄德公,本已经逆了王道。岂能再将矿产让出五成,蚀了本金?玄德公未免欺人太甚了。”

    文帅看向魏知同,魏知同放下茶碗,说道:“郝矿主,玄德公好生与你相商,你莫要口无遮拦。”

    郝得富冷哼一声,说道:“郝某讲的是个理字,难道府台大人觉得郝某错了吗?当今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吧?郝某奉着朝廷的指派,当为朝廷效力否?若是玄德公有意强抢,郝某自是无可抗拒,但玄德公却也与盗匪无异了,只怕传了出去,于玄德公的名望有损吧?”

    文帅一笑,转向郑大可,问道:“郑公可有意反悔?”

    郑大可拱手道:“玄德公说笑了,落野之物,天生地养,非我郑某家产,虽也奉着朝廷指派,然玄德公取用,也是为了齐阳百姓。玄德公以军饷采买粮食,不动百姓分毫,郑某心悦诚服之。”

    郝得富冷眼看向郑大可,冷哼道:“枉你也是朝廷信任之人,竟如此贪生怕死,来日必有人夺了你的家业!”

    文帅起身,向郑大可拱手道:“郑公,承情了,只要玄德不死,必会保你一家老小无虞。”

    文帅说完便走,魏知同跟着起身,看了一眼郝得富,微微摇了摇头。郑大可连忙拱手道:“恭送玄德公、府台大人。”

    郝得富冷哼道:“姓郑的,你押错宝了。”

    文帅回到城里,已是掌灯时分,心中怒气不散,与魏知同道了别,回返家中。

    俅燕回见他回来,忙唤丫鬟:“快去把火上温的粥拿来。”

    文帅气哼哼坐下,俅燕回微笑着问道:“可是没有讲好?”

    文帅微眯了眼睛,说道:“郑员外倒是通情达理,那姓郝的却咄咄逼人。娘子,我想……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