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药典毒经
丫头被带走了,程作无所事事,拿着弓乱转悠,希望看见个飞鸟什么的。在大营门口转了两圈,什么都没看见,刚想回帐,突然看到远处似乎有东西在动。 凡神射手皆目力惊人,程作定下心来仔细观瞧,发现那是一个人。不用问,定是探子。程作张开硬弓,箭去流星,那探子倒也机警,就地一滚,避了开去。 探子本不该走得这样近,只是看到山上星星点点,似有数百人举着火把,为了弄清楚好回报,所以下了马,悄悄靠得近了。但虽说是近了,可也有三百多步,没想到有人能将箭射这么远! 一箭不中,程作大怒,一边叫人牵马来,一边又拉弓放箭,一连三箭却没有去射那探子,而是射向了更远一些的战马。 马自然是不会躲的,三箭中身,战马悲鸣一声,翻身倒地。探子撒脚就跑,这边已然有人给程作牵了马来,程作翻身上马,冲出了大营,纵马奔上,方进三百步以里,一箭射去,正中探子后心。探子扑身倒地,再不见动弹。程作纵声大笑,拨马回头。 将军神射,军兵早已见识过,但此时仍不免为之欢呼。程作也是意气风发,他爱打仗就是因为这个,能听到有人为他欢呼叫好。于是干脆就守在了营门口,等着看还有没有探子来。 俅燕回又带着文帅往高处走,那一味药极其重要。因有了陈柯在侧,文帅也没法软语温存,只能闷声不响地跟着俅燕回。三人渐渐与军兵分得远了。 高处有人影闪了一下,轻得似风拂过叶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越走越高,因为刚刚采过,所以只能往更高处走,陈柯回头望了一眼,虽然还能看到火把,却已经小得快认不清了。陈柯说道:“主公,夜深林密,不要再往高处走了。” 俅燕回笑道:“无妨,山中没有猛兽,只再行数里,便能采到了。” 文帅也说道:“不必过分小心。” 陈柯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又走数里,俅燕回看到了草药,刚俯下身去采,就听陈柯喝道:“什么人?” 文帅也抽出了刀,不远处站着一个带黑罩头的人,个子不高,看身形衣装,像是个女人。 “我找这位姑娘说话。”那人开口,果然是个女人。 俅燕回站了起来,文帅拉住她的手。俅燕回问道:“姑娘找我何事?” 那女子说道:“叫我姑姑。” 俅燕回一愣,文帅问道:“是玉宵门高人吗?有何见教?” “呵呵呵呵……”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女子说道:“果然聪明,俅能还说你只是一名刀笔小吏,若不是他走了眼,便是他有意隐瞒。” “我父亲在哪里?”俅燕回一听是玉宵门的人,心中急躁。 女子答道:“你父安好,只是你莫再寻他,他本不是你生父,十八年缘份,该有止息之时。” 俅燕回眼中见泪,文帅握着她的手,若换个人这样说话,文帅必然要辨上一辨,但对方是玉宵门的人,文帅觉得还是不要冒险得罪她。此次采药是临时起意,而这人却能在这里堵上自己,必是有来去无踪的本事,否则也过不了山下军营。 女子拿出两本书,说道:“我本是要问燕回,但你这样聪明,我来问你好了。这两本书,一本是药典,一本是毒经。药典可医天下,毒经可杀人于无形。你要哪一本?” 文帅皱眉,这分明是一次考验,以当下的情形来讲,自然是毒经有用。能杀人于无形,没准儿仅凭四千人马便可扫荡竺南国。但药典可医天下,如果真能打下江山,传此药典于世,当可造福于民。 文帅说道:“我不是医者,当问燕回。” 女子说道:“看你们的样子,她已是你的人了,自然是你说了算。况且你领兵反叛,意在天下,你来答。” 文帅想了下,问道:“能都给我吗?” “呵呵……哈哈哈哈……”女子笑得弯了腰,笑声中颇有讥讽之意。 文帅知道不可能,但问一问还是有必要的,当下说道:“我要药典。” 笑声哑然而止,女子问道:“你领兵仅四千,不要毒经助战,反要药典?” 文帅答道:“凡朝代灭亡,皆因重驭世之术,而轻经世之道。若我以毒经得天下,虽是所向披靡,却会损伤无数。而药典可传万世,百姓受惠,天下可大治。” 女子说道:“如此讲来,就是两本都给了你,你也不会用毒经喽?” 文帅摇头:“自然会用,只是,会在当用之时才用。” “拿去吧。”女子手指微动,两本书向文帅飞来,来势甚急,陈柯闪身挡在文帅面前,伸手欲抓,两本书却突然失了力道,落于脚下。 女子说道:“你身边的人武功太弱。你记住,是玉宵门放了你一条生路,无论你用不用毒经,将来若得天下,不可觊觎中原,否则自会有人来取你性命。” 陈柯脸上一红,他承认,自己的武功纯系外家一门,对付普通人没问题,但在武林高手的眼中,他着实算不得什么…… 女子说完,身形一晃便隐入了夜色。文帅俯身去捡书,陈柯和俅燕回几乎同声说道:“当心有毒!” “杀我不必用毒。”文帅说着便捡了起来,刚要递给俅燕回,又缩手,自己揣了起来,说道:“以免当真有毒,我先拿着。” 俅燕回抿唇微笑,陈柯却暗自皱眉,文帅还是把情看得这么重,他现下已不是从前那个主薄了。他现下一己安危,可是系着数千条人命!陈柯说道:“主公,属下有一言相告,主公身系数千条性命,不可再如此儿戏。” 文帅愣了愣,知他是好意,也知道他心里对自己还处在评价中,于是点头道:“知道了,下不为例。” 采足了药回到军营,程作像家猫逮着耗子一样跑来邀功,文帅失笑道:“将军神射,惊为天人。得将军之力,如有神助,只是下次莫要逞意气之勇,独自出营了。” 程作笑意一敛,抱拳道:“末将遵命。” 余天海一夜无眠,派出寻找文帅大军的探马也没有回来。眼见天已大亮,又派出两名探马,直至午后方归,报说文帅大军已不知去向,但昨夜将营扎在了不越山下,而且带回了第一个探子的尸首。
余天海一惊,文帅上山采药了,问道:“不越山可被烧了?” 探子被问得一愣,答道:“回大人,没有。” 余天海挥手命探子退下,心中稍安,好歹文帅还没有把事做绝,只是采了药,没有放火烧山。是他还不够狠?还是他心里面真的装着天下苍生? 行在路上,程作挨近文帅,说道:“主公,莫怪末将话多。主公心还是不够狠。青川正闹疫疾,夫人又已经开了方子,不越山中还有很多草药,就该一把火烧了!” 文帅一笑:“你也说还有很多草药,天生地养,长来不易。咱们采来用倒也罢了,若是以火焚之,未免有违天道。况且青川百姓何辜?若将来得了天下,那也是子民。” 程作眨了眨眼,不再说话,只抱稳了他最爱的丫头,行在文帅马侧。 锦杏坐在马前少言寡语,心里悔得肠子发青。早知有今天,当初就不该使什么手段,知他得了势后,就该好言来求。如今倒好,俅燕回这种山野女子倒成了夫人,而她却只是一个被照拂的可怜人…… 红儿倒比锦杏识得局势,眼见文相公成了主公,怕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两日来与周宁同乘一骑,少女情怀渐露嫩芽,对周宁有了爱慕之情。 这日扎下营,周宁于主帐之中抽出佩刀,双手捧过头顶,跪道:“求主公赐死。” 众将皆惊,文帅一挥手:“余人退下。” 将军们都退了出去,文帅问道:“可是因了红儿?” 周宁心头一颤,原来主公早看在眼里,当下俯首道:“末将无颜以对主公。” 文帅一笑,说道:“红儿只是我的一位故人,除夫人外,我再无旁人牵扯。若你心下喜欢,便要了她吧,也省得我来照看。” 周宁一惊,抬头看文帅,不知主公此意是真是假。文帅笑道:“若是我的人,怎会对你动情?”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当真如此,若是主公的人,哪会看得上他一个副将? 文帅笑道:“下去歇息吧。” 周宁步出大帐,一众将军围上前来,周宁满脸通红,这要解释出来,怕是要被他们笑上一辈子了。当下推开众人,径自去了。 晓行夜宿,不日来在离勾府左近。文帅本是率军向东,但若去垄右府,可离京城太近了,于是转了东南方向,向离勾府而来。此处是他的生地,眼下粮饷无靠,文帅打算在离勾府捞上一笔。 这些天俅燕回一直在研习毒经,她知道毒经对文帅意义非常。选了几样便于配制而又有解的方子给文帅看了,文帅单挑了麻心散。据毒经所载,此毒攻心,却不致命。中毒者大汗面赤,气息不畅。文帅想像了一下,大概类似于突发心脏病,文帅要用麻心散,换银换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