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反了
文帅等得心焦，眼看着天色向晚，还不见程作送俅燕回返来，心里突然开始慌乱，觉得俅燕回可能是被扣下了。 他娘的什么当朝一品，官越大，人越色！俅燕回人长得美，又懂医术，对于一个将军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选择。怎么当时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让俅燕回化个男妆也好啊！ 文帅一拳砸在桌子上，砸得桌上的水碗哗啦倒了一片。旁边忙着分药的人吓一跳，不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心里都想，大人带着刀呢，不知道什么事儿上了火，别一会儿再抽刀砍死了谁。 一骑急来，马上之人文帅不认识，但看衣装，是程作部下。近前说道：“文大人快随我去军营，俅姑娘受伤了！” 文帅一惊，连忙跑过去拉来马，翻身上马，随着来人急奔军营。 程作手里攥着刀，看着缩在地上，吓得直哆嗦的颜玉衡。程作的五营亲信先杀了不想反的将官，然后夺了权，又带兵杀了颜玉衡的副将和几名校尉。控住了颜玉衡的伤兵。 颜玉衡虽然领兵三万，但打得只剩下一万出头，这一万出头里面，还有七成受了伤，剩下三成也是人困马乏，哪比得了程作的人马，养精蓄锐，又是突然发难。 程作没杀颜玉衡，这个人是给文帅留的。入了投名状，文帅才能当主公！从此后兄弟齐心，不死不休！ 周宁引着文帅到了大帐之外，转身说道：“文大人，请解刀。” 文帅手握刀柄，问道：“不是说俅姑娘受伤了吗？来大帐做什么？” 帐内随即答道：“相公，燕回在帐里。” 文帅心一松，却不解刀，手按着刀柄掀开帘往里看了一眼。周宁微微点头，文帅如此机警，的确不是寻常书生能比。 看了一眼后，发现俅燕回站在帐里的桌边，好像没受伤，而程作面向着这边，手里拿着刀，一脸杀气。周围几个人也都是神情肃穆。地下缩着一个人，只穿着中衣，浑身哆嗦。 文帅又看了一眼周宁，周宁笑道：“文大人请进，都是自己人。” 这话外之音文帅听出来了，但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这情形，似乎没什么危险，于是走进大帐。周宁也跟着入帐，却是堵住了出口。 程作用刀尖指点颜玉衡，说道：“文帅兄弟，此人便是颜玉衡，当朝一品的大将军。他想霸占俅姑娘，还夺了我的兵权。兄弟，我反了，你跟不跟我？” 文帅没说话，当听到大将军这三个字时，文帅就知道程作反了。把自己骗来，无非是要他也跟着反，程作是粗人，肯定觉得没有他文帅精明，所以需要一名军师。也好，不反怎么办？让这个大将军把俅燕回糟蹋了？反正这条命是捡来的，真要是打下江山，好歹还是个开国元勋！也不枉来这古代走一遭。 文帅看定了颜玉衡，右手摸上刀柄。颜玉衡惊觉大限将至，连忙叩头道：“文大人，文大……” 寒光一闪，刀头见血，文帅根本不必听他说什么，说得再好，也挽回不了眼下的局面，反倒会动摇军心！ 帐里的人，包括俅燕回，都被惊得瞠目结舌，唯有程作知道文帅是个心狠手辣的硬角色。要么不干，要干就不会留什么后路！当下昂首说道：“兄弟，我再最后叫你一声兄弟。” 文帅一皱眉，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杀了他，让他背上这杀一品大员的罪名？ 程作单膝跪下，其余的人，除了俅燕回也都单膝跪下。程作以刀支地，垂着头说道：“今日奉文帅为主公，义气相投，生死相随，至死不悔，不成不退！若违此誓，天地不容，死于万刃之下！” “今日奉文帅为主公，义气相投，生死相随，至死不悔，不成不退……”其余人都跟着重复，文帅扫视诸人，跪着的，算上程作，共有七人。这七个人，便是他文帅走上不归路的全部筹码。文帅没有想到程作会把最大的位置让给他…… 好！既然要玩儿，就玩儿最大的！ 文帅傲然说道：“既然奉我为主公，便要听我号令，行我法度。若不然，此刻尔等便将我乱刃分尸！” 俅燕回又一次震惊了，这人，是生来就为了造反的吗？突临大事，非但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反倒如此有模有样。 众人齐声答道：“愿遵主公号令！” “平身。”文帅说完这句话后，看向俅燕回。现在反了，是反贼了。他不能想当然地认为俅燕回应该跟着他，这是一条不归路。成，则天下在握。败，则死无葬身之地！ 俅燕回面带微笑，走到近前，看着文帅的眼睛，说道：“相公，不越山上燕回就已说过，燕回愿从相公，现下再借诸位将军一句话，至死不悔，不成不退。” 文帅大为感动，有了俅燕回，作战实力虽然不会上升，但损伤却会降到最低。文帅伸手便想抱她，却被她连忙推开。 周围诸将哄堂大笑，心里都知道，有了医圣坐阵，只要不是当场立死，便有还阳的可能。如何能不心慰，当下相续抱拳，齐声说道：“末将参见夫人！” 俅燕回满面羞红，解释道：“不……夫人另有其人，只是未在相……不，是未在主公身边。” 文帅一摆手，现在这种小事不用管，名分虽定，但大局还没有掌控，帐外还有一万多人，这才是首要的问题。文帅说道：“不必争辩此事，迟早都是夫人，就叫夫人吧。程作。” 程作近前抱拳应道：“主公。” 文帅走向门口，周宁退到一旁，文帅挑帘看着外面，问道：“有多少人愿留？有多少人想走？” 程作一皱眉，回头看其他人，各人立刻报数。 三百愿留，四百愿留，二百愿留…… 文帅粗粗一算，也就两千多人。两千多人对一万多人，就算对方是伤兵，打起来也没好果子吃，弄不好，还没开业就得关张。文帅说道：“一人双马，带上十日粮草，即刻拔营，向东疾行三十里扎营。” 程作一愣，问道：“那剩下这一万多人怎么办？” “留给叛军。” 众人相互对望一眼，同时抱拳道：“领命！” 两千多人，要带走四千多匹战马。不想跟着走的，还有颜玉衡的残部，因为没了将官，也无人敢冒头阻拦。有那明眼的，心里想得明白，督军反了，把人马粮草都带走了，留下这些人只能等死！ 叛军就在几十里外，随时会打过来，逃也不知道往哪里逃，天下大疫，何处能安身？况且文帅军中还有医圣。医圣啊！以一人之力，在青川府力挽狂澜，将疫情几乎清退，其医术可谓出神入化。 这样一想，便又有一千多人跟着文帅走了。实际上，到最后，文帅带走了五千精骑里的八成。 路上，文帅又对程作说道：“派人去把宋大人请来，还有捕头陈柯。” 程作点头，对周宁说道：“去把宋大人和捕头陈柯请来。” 周宁尚未答话，文帅说道：“不可！你们七人都不能去，城中还有一千多守军，不得不防。只派一名传令兵去，告诉宋大人和陈柯，我在城东三十里处。而且，只等一日。” 一日。文帅只有这一日的时间，按说这一日都不应该等。但知恩要图报，宋大人对自己有知遇之恩，陈柯帮着运过粮食。这一日，还是留下来吧。 三十里处扎下营，军中一片死气沉沉。文帅把俅燕回安顿好后，在营中走了走，没人拿正眼看他。这怎么行？只有七位将军奉他为主公，那以后怎么统军，又如何能让这些人为自己去攻城掠地？ 文帅立刻升帐，召来七位将军，说道：“现已扎营，我还认不全诸位，程将军。” 程作立刻上前一步，指着人说道：“校尉，周宁。” 周宁一抱拳，说道：“主公。” 文帅点头，说道：“从此刻起，程作为将军，你们六人都是副将，此后皆称将军。” 成不成的，先封了官再说。 众人一同抱拳道：“谢主公。” 文帅向程作点头示意，程作接着介绍下去。另五人分别是赵杵、李河、余大刚、薛木辰、莫金落。 介绍完之后，文帅说道：“初临哗变，军中士气低落，咱们去跟兄弟们聊聊。” 七人一同点头，护着文帅出了大帐。文帅看着营门口的瞭望台，登了上去，七名将军招呼各营军兵。 火把亮如白昼，文帅心里突突直跳。这么多人，活两辈子头一回对着这么多人说话。文帅卯足了力气，大声喊道：“将士们！兄弟们！我是文帅文玄德！我带你们找地方吃饱饭！” 七位将军互相看，都琢磨主公倒是实在。士兵们也来了兴趣，都不自觉地向瞭望台涌动。四下里鸦雀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爆裂声，俅燕回静静地坐在帐中，仔细地听他说话，这是她未来的相公，也可能是未来的王者。 文帅咽了口吐沫，接着说道：“兄弟们，当今，天下大疫，到处都在死人！咱们军中有医圣，就是我夫人！只要有我夫人在，你们就不用怕！” 俅燕回掩嘴一笑。 军兵们也笑，高声回应道：“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