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锤子的饭局
睡了一觉我感觉脑袋清爽不少,心里惦记起了郝婆婆,不知她怎么样了,我有一些事要问问她,还要找她庇佑,但这会儿磊子一个劲拉我去喝酒,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鬼怪放一边,先喝个痛快,下午找她也不迟。 俩人骑着辆自行车嘎吱嘎吱一个多小时才到了镇上,这时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磊子一肚子的埋怨,嫌我蹬的太慢,误了饭点。我差点忍不住大耳瓜子抽他,这混蛋遇到出力的事儿就叽叽歪歪浑身是病,说什么腿不好,好多年的老风湿,龟孙子前两天被警察追的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俩人正撕逼的当口,身后传来一道刺耳的轿车鸣笛,转头一看发现是一辆卡宴,这种车我在杂志上看见过,当时还合计着节省几辈子的钱才能买一辆开开,那威武霸气的造型,那蹭亮的车身实在是让人迷醉啊!还有那苗条的身材、飘逸的短发、精致的瓜子脸和墨镜下朦胧又略显迷离的大眼睛,呃……我说的是车中副驾驶上的女人。 磊子和我有着同样的心思,不过他看女人所表现出的神色比较独特:双眼微眯,嘴角翘起,左腿跟癫痫似的不停抖动。 我手牵自行车横跨马路,一脸的好奇,磊子弓腰赖在车后座,摆着招牌式的动作,卡宴轿车不得不停下,时间仿佛停止了,此情此景简直是一副穷**丝与富豪的鲜明对比图。 “弄啥?死开啦!”驾驶员是个雄壮的汉子,留着非常有个性的一寸束毛发型,大秋天的还穿着体恤,手臂上的纹身若隐若现,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可以。”输人不输阵,我淡淡一语,表示礼让,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磊子不知哪根筋没搭对,跳下自行车就骂:“卧槽!这是你家马路啊?你丫外地人嚣张个什么劲?也不打听打听我混世三爷葛大天是干嘛的?信不信我一个冲天炮百八十个小弟立马过来?” 我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混世三爷葛大天是什么鬼?哪来的百八十小弟? 驾驶员一拍方向盘,就要发火,谁料那副驾驶座的女人突然去掉墨镜,看蚂蚁似的瞅了我们一眼,然后用命令的口气道:“大天,给他们两百块。” 看着这女人,我一瞬间出神了,她有双剑眉,而且眼睛略长,配上精致的五官竟给人一种野性与不羁的美感,我发誓我做梦都想着有这么个女人,太让人有征服欲了。 不过,给二百块?啥意思?侮辱我吗?被一个自己比较喜欢的类型的女人侮辱,这怎么可以忍?我立马说道:“啥意思?就给两百吓唬谁呢?” 磊子突然捣了我一胳膊肘,瞥了眼那汉子说道,“看在咱们同名的份上,这事就算了。”说着接过汉子满脸不愤的递过来的二百块,拉着我就走。 我心里原本还有些不爽,不过看着扬尘而去的车子,又有点小留恋。磊子塞过来一百块,洋洋自得道:“哥这一招如何?” 我摸着百元大钞直叹流忙的力量是如此伟大,口上却说如何个屁啊,你是怎么做到如此没节cao,如此不讲道理的,简直太让人佩服了。 磊子指着前面示意去饭店,然后边走边说:“最近琢磨出一些道道来,刚才一用果然好使。” 我连忙虚心请教,磊子说,首先这车子就不是一般小镇上能有的,咱县城有没有都两说,然后车牌和车主的口音明确表示他们是外地人,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不算地头蛇,也马虎是地头蝎,其实我吓唬他们是起不了作用的,但他们来这里肯定有事,财大气粗的人根本不愿跟咱们这种人一般见识,那该怎么办?钱呗。但过犹不及容易被揍,懂吗? 磊子这席话令我对他刮目相看,好家伙无师自通举一反三果然是个做坏种的天才,当下我对他一拱手,说道:“佩服佩服,小弟愿拜你为师,你看咋样?” 磊子谦虚的一摆手:“过了过了,咱们总角之交,说这些太见外了,不如就以师兄弟相称如何?” 我抱拳一礼:“师兄再上,请受师弟一拜。” 磊子扶起我:“师弟,你我共勉之!”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有几年没见你俩还是这么不要脸!不过老古书看了不少啊,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酸死人。” 这人约摸三十多岁,留着平寸头,五官深刻,特别是嘴角四棱八开,换在古代人的审美观就是一相貌堂堂的汉子,不过我总觉着他嘴唇太厚有点土。 三人立刻抱在一起,我激动的说:“锤子!时隔多年,我们江北三大yin侠终于顺利会师了。” 磊子也是热泪盈眶,“锤子,你胳膊肘捣到我肚子了,不过看你大老远的迎出来,我勉强原谅你了。” 锤子哈哈大笑:“哈哈真混!走吧,饭菜已备好,就等你俩了。” 百来福饭店是咱们镇子档次最高的饭店,下馆子来这里都可以作为一种谈资、一种炫耀,二楼最里面一间包间中,琳琅满目的摆了一大桌子菜,桌上已经坐着一老一少,少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看到这女人第一眼我就暗暗叹了口气,乡亲们的眼光太有问题了,这妹子个头也算高挑,可长发遮了半边脸,露出的半边还长着不少青春痘,单眼皮薄嘴唇,而且就像磊子说的,胸一个大一个小,怎么看怎么路人甲,太倒胃口了。倒是另一个老的挺吸引我,这人六十来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不过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重要的是脖子上戴着一大串金珠子,手上戴着纯金表,咧嘴一笑,三颗金光烁烁的大金牙直刺人眼。我终于知道乡亲们为什么提锤子他干爹了,这老头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光那串金珠子随便扣下一颗都够我到县城玩耍好几天啊,我都有种认他做干爹的冲动了。 锤子给我们介绍俩人,老头叫花爷,女孩子叫阿晶,都是他生意上的伙伴,然后指着我和磊子道:“这俩就是我在老家最铁的朋友,磊子和拐子,他们从小跟着我,很靠谱,绝对信得过。” 磊子立马拍着胸脯:“花爷、晶姐,咱们也处了两天了,我磊子做人如何相信你们也看得出来,锤子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磊子顶天立地一汉子,为朋友那是两肋插刀,为女人可以插兄弟两刀,不对,总之……你们懂得哈。” 花爷咧嘴淡淡一笑,阿晶默不吭声。 我瞧了一圈,又见锤子略显拘谨的神色,心说这俩人只怕有些来头,瞅着不像好人,这一番介绍搞得跟拜码头似的,磊子被钱绕晕头了,老子可清楚着呢,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目的,想到这里说道:“来,吃吃吃,喝喝喝,到这里跟到自己家一样哈,甭客气。” 说完自顾自坐下,夹起一大块猪蹄髈rou就吃,又滋溜干了杯啤酒,这个爽啊!说真的,昨天中午到现在就没怎么吃饭,早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锤子等人脸色古怪,不过马上也坐下了,磊子这货可劲的巴结人,一会花爷我敬你,一会锤子哥,咱哥俩搞一杯。 行为下作,令人不耻啊。 吃喝了半小时,我算是饱了,见几人也喝得差不多了,就插话问锤子这些年做什么去了,锤子起先不愿说,后来熬不过我,才磕磕巴巴讲起来,说那年他见打竹板唱诺挺有意思,********想跟人家学,但人家不愿意教,他就软磨硬泡,后来人家说,想学也可以,但你得收拾收拾跟我们走,我们管你吃喝,平时给我们打打下手,包你两年之内学个七七八八,锤子寻思反正自己无所事事,出去闯闯也好,就收拾几件破衣服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哪知这一走就进了狼窟,原来那伙人打竹板唱诺只是个幌子,暗地里做的是走街串巷拐卖孩子的勾当。
锤子发现自己上当时已经晚了,出门在外身无分文,大字不识几个,也无亲无故,能咋办?一条道走到黑吧。可他这人还有点良心,他们这行人,心都是铁做的,拐来的孩子年龄小的卖给人家换些钱,这是比较好的待遇;年龄稍大的已经对父母家庭住址有些印象,没有买主愿意要,便打断腿、敲断胳膊用来乞讨,不听话的还有残忍的杀害卖器官的,真是可怖可恨。锤子入伙一年,渐渐受不了那群人的所作所为,加上手上有了点钱,就在一个晚上偷偷放走几个孩子,然后卷铺盖跑人,谁知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也终于让他知道这伙人的力量有多庞大。 大江南北十三省,都有他们的据点,据说还有牛逼的都做到国外去了,这里面成员混杂,表面职业遍布各个行业,但他们有个共同的称号,叫做琼楼,锤子听说他们内部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最上面的叫圣王和圣女,下面是护法、堂主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职位,整一个邪恶的王国。 锤子出逃后,被人整整追杀半年,几次险死还生,狼狈不堪,后来遇到了他的恩人,这位恩人替他摆平了麻烦,从此之后他便跟着恩人做起了买卖。至于这恩人姓谁名谁做的又是什么买卖,他一个字也不愿提。 我和磊子听后倒吸一口冷气,好有意思的故事,真是心向往之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 花爷和阿晶似乎也不知道锤子还有这段往事,脸色非常奇特,而锤子说完之后情绪欠佳,低头一个劲的喝酒。 眼瞅着没啥意思了,但他们应该有事没说,不知打的什么算盘,那老子先使个手段,我站起来一边拿着牙签剔牙一面说:“谢谢你们的款待啊,那个我改天回请,我工作繁忙还要回家喂猪,走先了。” 锤子三人还没表态,磊子一把扯住我:“胡扯啥呢?你家啥时候喂猪了,前年喂了两只羊不是被你偷偷卖掉了吗?” 我这个气啊,张口骂道:“去你三奶奶的,老子爱干嘛干嘛,就算不喂猪,身体有病想回家睡觉也不行啊?” 这时花爷笑着摆摆手,示意我坐下,我估计他有话要说,就乖乖坐下,花爷满嘴南方口音道:“小伙子呀,不是我说侬,侬鬼机灵啊,好吧,聪明人之间不说暗话,咱们是有事想让你兄弟俩帮忙……” 甭管什么事,得拉个架子才行,我忙摆手打断道:“不行啊,我身体不好,干什么都没劲,磊子他更不行,他好多年的老风湿,一干活就犯病。” 磊子赶紧摇头:“没没没,我身体好着呢,刀山都能上。” 我暗中踢了磊子一脚,让他别说话,这时花爷给锤子使了个眼色,锤子咳嗽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沓钞票,一分为二,给我和磊子一人一份:“每人两千先拿好,事成之后,再给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