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我的子民
那家人滚成一团，惊魂未定躺在一起喘气，立刻就有人抓着一把红杉树叶送到了女子面前，催促道“快吃下去，吃了就会好的。” “啊？”女子莫名其妙，泪眼婆娑四望一圈，见好几十人围住了自己一家，她根本不敢反抗，只得试探着咬了一口树叶轻轻咀嚼起来。 原木堆成的防线上，程晓天看见这一幕松了口气，对着蓝羽催促道:“你快回村里去，那些辛迪加匪军恐怕已经来了。” 蓝羽无奈摇头叹息，“你又要蛮干了吧？”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程晓天根本就不回答这个问题，可蓝羽又能怎么办？这里需要领导者，村子里也同样需要个主心骨，哪一头都舍不下。 没有过多的言语，蓝羽道一声“保重”，再次变成乌鸦飞向了东南方，身在半空喊道:“我打探过，敌人约有两万蓝眼狼人大军，驱使着1万匹疯狼和3万红眼狼人，你看着办吧。” 话音未落，蓝羽已去的远了，难民们闻言面面相觑。 所谓的蓝眼狼人，是指主动接受诅咒后，保留下完整意识并且能自主改变形态的狼人，他们的眼睛与人类一样呈现蓝色。而红眼狼人，则是被咬伤传染了诅咒的狼人，他们已经丧失意识，变成了狂躁嗜血的野兽，眼珠呈现赤红色，思维智商都和疯狼一样。 整整六万！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数字，总数比难民这边都多！不过看见程晓天平静无波站在高处，大伙悬着的心又稍稍安定了些。 正对面，狼群起了一阵sao动，从中一分，几人骑着战马缓步行到了阵列前。领头一名高大的狼人看见程晓天，怔了一下，低下头思索起来，很显然，这几人就是这支狼人大军的主脑。 “阿拉希盆地领主？”那位只着轻甲的狼人迟疑问道。 程晓天淡淡看着那狼人，并未回答，算是默认。 下一刻，那狼人点了点头，身躯开始扭曲，脸上的鬃毛转眼缩回体内，变成了一位中年男人。这人身材高大，不过并不魁梧，神色有些疲惫。 “我是吉尔尼斯国王——吉恩-格雷迈恩，那些都是我的子民，阁下身为阿拉希盆地领主，这等行为，是在干涉我国内政。”中年人沉声说道。 难民们顿时大哗，全都挤过来伏在原木防线上向对面看，他们万万想不到，带领狼人残害吉尔尼斯百姓的，竟然是他们的国王！ “国王陛下！为什么？！”民众们大声质问，悲愤难平。 与绝大多数时候一样，民众们得不到答案，吉恩国王沉默不语，如一尊雕像。 “滚你的国王。” 如此残害自己的子民，前所未闻，程晓天当时就火了，大声喝骂:“你问问他们还愿不愿做你的子民。” 说完，程晓天转头看向身后的数万难民，那些人先是三三两两说着，最后渐渐汇合成愤怒的咆哮:“诅咒你，吉恩国王，同时诅咒你的家人，我们宣誓效忠阿拉希盆地领主，快把家人还给我们。” 看着对面群情激奋的人群，吉恩面色愈加落寞，喃喃自语着:“你们不懂的，不懂的……” “父王，您难道就从没怀疑过我们是否正义吗？”身旁一位年轻男子满脸疲惫问道。他就是吉恩_格雷麦恩唯一的儿子，王位继承人，利亚姆_格雷麦恩。 吉恩国王闻言身躯一震，缓缓抬起了头，叹道:“我的王子，正义从来与政治绝缘，作为国家的领导者，我们只能考虑责任，而所谓的正义一文不值。” 闻听这话，利亚姆王子低下头不再说话，寂静片刻后，吉恩国王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煞气，低吼一声:“立刻进攻，把这些乱民击溃！” 呜…… 进攻的号角吹响，后阵一匹战马疾驰向阵前，马上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缓缓举起了手中灰木法杖。杖顶镶嵌着一颗古怪的镂空骨雕，气流穿过，发出尖锐的哨声，狼群立刻sao动起来。 老法师一直奔驰到最前方，高举手中法杖，用沙哑的嗓音吟唱着:“月神的忠实信徒们，亮出你们的利爪尖牙，去寻找更多的伙伴。” 法杖向着对面一指，狼群开始发动，一片低吼声中，上万头恶狼排成一条横线，冲下了斜坡。 战斗打响了。 程晓天抬手大喊:“弓箭手上前。” 军令下，大部分难民后撤一段，将阵地让给了持弓的猎户，他们所用的猎弓很轻，穿不透铁甲，不过对付这些狼足够。 呜呜呜呜…… 对面号角声一刻不停，狼群如一道海浪，漫过谷底，攀上了南面斜坡。距离一百多米，猎户已能看清狼口中的森森獠牙。 “准备！”猎户们开始大喊，“预备”声接力传开，“嘎吱吱”弓弦声此起彼伏，数千张弓开到底，箭锋如草丛指向下方。 下方，狼来了！ 上万头狼开始向着坡顶冲锋，咆哮着，发出嗜血的渴望。不过迎接它们的第一波反击并不是箭矢，而是无数水罐。 南坡上，弓箭手阵列后，无数女人捧着水罐开始加速奔跑，一直跑到弓箭手身后，用力扔出了盛满水的罐子。上万水罐在南坡上打破，清水炸开，汇成一层水纹漫向了谷底，转眼就将整片南坡溶湿。 狼群正在奋力爬坡，一头冲进了烂泥地里，脚下开始打滑，冲锋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放！”程晓天重重一挥手，大喝一声，到此时方才放出了第一轮攻击，时机刚好。 嗡！ 弓弦归位声同时响起，几千支箭离弦，贴着南坡扫了下去。从程晓天的角度看去，密集的箭矢几乎汇成了一道墙，撞在了狼群前锋。 最前排的恶狼立刻变成了“刺猬”，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得向后翻滚，攻击锋面犹如撞上岩石的海浪，向后倒卷了回去。 后排的狼立刻接过位置，继续向上猛冲，悍不畏死。可经过前排的践踏后，地面如浆糊一般愈加泥泞，已很难着力，狼群几乎是一步三滑，根本无法加速。 无需程晓天指挥，猎户们开始点射，箭矢密如骤雨射下，一刻不停。狼群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下，成片倒地，阵型极速变薄，不但无法寸进，反倒被一点点向后削。 北坡上，吉恩国王和一干将领眉头皱了起来，这些普通百姓表现出来的纪律和战斗意志，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一般作战中，只会考虑两方军队的实力对比，百姓根本就不在考量之内。大多数时候，这些毫无意志力的普通人只会起反效果，成为累赘，不过今天这一幕却颠覆了认知。 “为什么？”吉恩国王问道。 这个问题依旧无人能回答他，一干将领都陷入了沉默中，这时那位老法师打马来到王驾前，提议道:“陛下，我们把第二梯队派上去，我到要看看这些乱民能怎么打。” 吉恩毫不迟疑点了下头，老法师将法杖在空中一挥，一阵尖锐的啸叫声响起，丛林里脚步声“隆隆”，一支规模更加庞大的军队开了出来。 这路大军全都是狼人，穿着破烂的衣服，眼珠通红满面疯狂，聚成一排看着南坡，不住嘶吼着。 看见这支军队出现，南坡上的箭雨开始变得稀疏，人们脸上涌现出悲苦。这些，都是他们曾经的家人。 “快射！”程晓天眼见不好，嘶声大喊起来:“赶紧把狼都杀光，准备迎接乡亲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