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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毓的输

    景毓苦笑,是啊,他认识小七,他也认识,他们怎么就现在才认识?B市不就这么大。再说,他先认识小七的,从她出生到她十三岁,而那个人,又才认识多久?

    他来之前,他母亲专门找他说了些话,母亲说“人的姻缘,皆靠缘分。”

    缘分,这种东西,即便母亲不说他也信,他信缘分,也相信言宥说的那句话“你认识小嫂子,在你们不懂爱的时候,而我哥认识她,是在他们都需要爱的时候。”

    所以,因为需要才有渴望,因为渴望,感情才会浓厚。他不是傻子,也了解小七,他明白,这一生只有做一个哥哥,才能看着小七一辈子。

    只有,站在一个哥哥的位置上,她才能自在,他才能容忍吧。景毓看了一眼那受多方打量却神态自若的人,苦笑。

    席莫言凉,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但耳边,却时刻能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父亲会说,言宥会说,整个B市都在说……他以前总以为他们一个从军,一个从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认识……

    景毓收回目光,看顾臣玺还在看着他,就说:“小七,十三岁之前,我们是住一个大院儿的,后来……”

    她不止搬了家,还与他越来越远,一直到他见不到,摸不着。

    都是一些自己知道的东西,席莫言凉也就没再继续听,自然也没拦着顾臣玺去问。

    欧皓临看这块儿人比较多,说话有些不方便,就带着他的言凉哥,去了阳台。

    到了阳台,他张了张口,犹豫了下,终于问道:“言凉哥,我……她,你见了吗?过的怎么样?”

    东扯西扯,总算是说出来了,憋了一个晚上,总算说出来。

    他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两个人……席莫言凉心里叹了一声,“见了,你嫂子今天就去了她哪儿。至于过的怎么样,你自己没去看过?”

    欧皓临沮丧的低下头,“她不让我去找她。”

    按玲姨的性子,不让他去找她也是正常。席莫言凉看着眼前沉默的少年,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他的头,承诺道:“别难过,等有机会我带你去。”

    “真的?”欧皓临当即就抓住了言凉哥的手,虽然他知道,他从小就认识的言凉哥,一向言出必行,可还是禁不住多问一句。

    席莫言凉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跟你嫂子来的仓促,没给你带什么像样的生日礼物,这个就当是你二十四岁的生日礼物吧。”

    看面前的少年喜形于色,激动的样子,席莫言凉勾唇一笑。只是,转眼间,皓临都二十四了,当年玲姨她们母子分开的时候,皓临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一晃,十三年都过去了。

    活泼开朗的小孩儿长成了沉默寡言的少年。

    席莫言凉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看了看大厅正中心长袖翩翩的欧尚民,想到他的罪过,他犯下的祸根,心里一阵烦躁。

    这时,一个老人,走了过来,恭敬的弯下腰,喊道:“席少爷,少爷。”

    躬身打招呼的人,席莫言凉恰好认识,而且印象深刻。当年把皓临从玲姨身边抢走的,就是这位。而哪天,他恰好跟着小姑去拜访玲姨,正巧碰到搬着皓临夺门而出的他。

    哼,真是难为他了,年过六旬,还在为欧尚民鞍前马后的奔波。

    “什么事儿?”欧皓临依旧看着这院子的风景,语气有些不耐烦。他在欧家十三年,最讨厌的除了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位了。

    欧管家听少爷的态度,也没在意,反正少爷讨厌他,他心知肚明。

    “少爷,老爷让你过去,说是让你见见人。”

    欧皓临这才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老人,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厅里的那个人,冷哼,“告诉他,我不……”

    “皓临,去见见人,你爸爸也是为你好。”席莫言凉出口截住了他要说的话。他坚信,欧尚民就是在怎么狠毒,也不会对皓临怎样。

    而且,恨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皓临都二十四了,不管以后怎样,也该认识些人。

    “言凉哥?”欧皓临不解地看着眼前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男人,言凉哥不是很不喜欢那个人吗?怎么现在却为他说话。

    席莫言凉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吧,你爸爸又不会害你。”

    言凉哥都这样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欧皓临点了点头,跟人往大厅走去。

    席莫言凉看他远去的背影,轻酌了一口红酒。转身看向深沉的夜,玲姨,你知道吗?你的孩子,长大了。

    而且,并没有忘记你。

    不知道一个人站了多久,只是寒风吹过,一股香味迎风而来,席莫言凉嘴一勾,没有转身,只是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容止端了两盘蛋糕走到他身边,她知道他今天有心事,一整个晚上虽然都在笑着,却都没有入眼。

    因为什么事儿,她虽然不清楚,却能猜到一点。只是,他既然让她等,那她就不问,可他一个晚上,不吃东西,只喝酒,怎么能行。

    “喏,酒鬼,黑森林蛋糕,你不是能吃得下这个?”把蛋糕放在他面前,容止笑脸盈盈。

    他记得,他虽然不太挑食,可是嘴很刁,以前读书的时候,甜的辣的都很少吃。知道他只吃黑森林蛋糕,还是顾臣玺告诉她的。

    酒鬼?这什么名号?就她敢说,席莫言凉满是纵容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托着的蛋糕。

    精致的蛋糕摆在眼前,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虽然胃很饱,可席莫言凉还是拿起蛋糕,笑的温柔极致,眼里更是碎光点点,“谢谢夫人。”

    虽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不过被他温柔对待,容止还是有些害羞。只是,为了不跌份,不让他看出来,就高冷地白了他一眼,哼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席莫言凉看她炸毛笑了笑,吃了一口蛋糕,就拿叉子,叉了一个鲜红的草莓,送到她嘴边。

    容止在家被他伺候惯了,张嘴就吃下了,嘴里不禁赞叹,“哇,好甜。”

    傻气,这个时候的草莓,哪有几个甜的?讨他欢心,也得动点脑子不是。席莫言凉拿起餐盘上的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边的奶油和草莓汁,问道:“怎么不跟唐琪玩了?”

    说到这个,容止有些无奈,“唉,伯逸说什么孕妇要十点之前休息。这不,才八点四十就把人给带走了,你说以前伯逸也没那么事儿妈啊。”

    席莫言凉叉了块儿蛋糕送到她嘴里,听她抱怨,点了点她的头,“不懂事!唐琪怀这胎怀的辛苦,苏伯逸虽然管的多一些,却都是为了她好。”

    容止吃下蛋糕,没跟他争辩,惊恐地问道:“那你以后也会这样管我喽?”

    还配合地后退了两步。席莫言凉一笑,真够精怪的。她认识唐琪,苏伯逸那么久,自然对他们的了解比他深,他都能看出来的事儿,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样费心思的让他说话,逗他开心,真是难为她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即使不说话,什么都不说,只让他看一眼,让他抱一抱,他就能立刻治愈心情。

    伸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带到怀里,席莫言凉笑了笑,“你可比唐琪难管多了。人家唐琪自律,不会去吃什么垃圾食品,不会时不时感冒,而且还聪明,苏伯逸完全不用去担心孩子的智商。”

    对于前面他的种种话她都能当没听见,不过最后一句容止是不能忍,伸胳膊给了他一肘子,瞥着他凉凉地说:“你是说我智商不高?要拉低你孩子的智商。”

    本姑娘可是十七岁读大学,S大本硕连读的主儿,你竟然怀疑我智商?

    席莫言凉看她傲娇的表情,耸耸肩,没有回答,只是满脸都写着:很有自知之明。

    容止看他难得欠扁的表情,正要再送他一肘子,就听后面一个不正经的声音响起,“我说你们这小两口,干嘛去了,原来搁这腻歪呢。”

    容止一囧,没有了回头的勇气,顾臣玺这个不正经的,她真是招架不住。

    席莫言凉听发小的声音一笑,真是难为他了。听了那么大一会儿才开口,要是没人在他身边,他恐怕一见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打招呼了吧。

    不过,这份为他着想的人情,他记下了。

    没松手揽着容止一转身,席莫言凉就看见两米之外的笑得一脸贱样的顾臣玺,还有……面色沉静如水的情敌。

    两个男人,眼神对视,一时间谁也说不上话。

    本来景毓跟顾臣玺聊了一大会儿,在心里已经说服了自己一些。他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不可能去破坏别人的婚姻,而且听顾臣玺说起席莫言凉对容止的好,他更没有理由去插上一脚,去让她不幸福。

    只是远远地看她全心的依赖他,看他们自如的喂吃食物,他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看她丰富的表情,看她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刁蛮,小性子都给他,他才知道,自己真的不是败给了那个人,而是败给了她。

    在他身边的小七,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小七。他认识的小七,像个小仙女一样,听话,懂事,善解人意,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而他身边的小七,娇气,犯傻,鲜活,是个被幸福包围的女人。

    景毓叹了一声,两个小七,亲疏立见。他承认,他开始一点点真正的死心了。

    席莫言凉看对面的男人,看他的眼神,虽然仍然挣扎却有一些清明在,看来是想通了一些。伸出手第一次正式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席莫言凉。”

    看着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那人眼里的真诚和笑意,景毓一下子就有些明了了。

    他以为,他的心思,这个人不知道……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可看到他现在才伸过来的手,他才觉悟过来。

    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明明胜券在握,却没有挑衅,没有警告,没有一丝失礼的行为。

    当然,除了,自我介绍。他知道席家人有风骨,不打算交的人,是不会向人伸出手的。他以为是他看不上他这个人,没想到,他是在等他……

    他是在等着他,自己把事情看清楚,自己把自己劝醒,自己做出一个选择。

    而他这边儿,心刚坚定,他就伸出手来,不计前嫌,看人之准,攻心之精,真是少见。

    这样的男人,这样一个强大而细知人心的男人,比他,更加配得上他的小仙女。

    “我是景毓,是小七认识多年的哥哥。”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席莫言凉看着眼前的眼神认真的男人,一笑。

    哥哥,这个关系有些尴尬,只是……比着让她烦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喜欢别人,不是自信,而是,非常自信。如果让她知道她的青梅竹马,惦记了她小半辈子,她一定会有压力,而且,他知道,在她心里,这个景毓比陈辛任要更重要一些。

    他从来都不担心她会爱上别人,因为他会给她所有想要的爱,他只是不喜欢她烦心,她蹙眉,她不自在。

    这个男人说的话,他信,因为看人的眼神和作风以及言宥的评价,就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况且,能年纪轻轻当得了解放军少校的人,一定是个知道隐忍,懂得取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