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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有个,丰神俊朗,才高盖世。那会儿天下大乱,名士都四处求官,唯独扬眉笑笑,打着呵欠继续睡觉。

    朋友:???

    朋友:你不是自称管仲乐毅吗,隐居田园是什么状况?

    就笑,说你看这天下,纷扰晦暗,大江里流得都是英雄血,小人与卑劣者欺名盗世,汉贼与枭雄屠戮无辜。

    “纵然管仲乐毅想要出山,这世上又哪有齐桓公与燕昭王,与他君臣相知?”

    朋友默然,觉着这辈子是没戏了。

    君臣相知,重整江山,这样的传说从没有过。

    走到最后,无非是鸟尽弓藏。

    所以躺在荆州的田地间,几亩薄田,娇妻在侧,如无意外就该了此余生。

    某年某日,有个意外找上门来。

    门童告诉,这个意外名叫刘备,那个奋不顾身救徐州,一身肝胆不认命的刘备。

    那段时间,来回踱步,犹疑不定。

    究竟是否该出山,是否要相信这世上还有那样的传说呢?

    而正在这段时间里,刘备来了三次。

    立在茅庐之外,要等睡醒。

    隔窗望着刘备,笑了,说无所谓了,若是世上没有这样的传说,那就让我们来成就这段传说。

    四十七岁的刘备,遂与二十七岁的相见。

    隆中一席谈,四海风云起。

    那年曹cao坐拥天下三分之二,准备以席卷之势南下荆州,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时荆州的大地上,有君臣相遇。

    正少年,目光亮若星辰,而刘备那双眸子如烧过的炭火,此刻正一点点死灰复燃。

    刘备紧紧抓着臂膀,热泪几要夺眶而出。

    前半生一事无成,蹉跎岁月,今日不枉!

    而一拜抬头:亮,愿效犬马之劳。

    那年,拉拢刘琦,招募流民,重新组建兵马,白衣渡江入东吴,舌战群儒,促成孙刘联盟。

    那时候的,羽扇轻挥,谈笑间尽是意气风发,仿佛天下弹指可定。

    皇叔更是推心置腹,随后让领兵镇荆州,又让带兵一起与他围CD。

    每个辉煌的瞬间,都会被刘备拉到身边。

    那段时间,人都喊将军,诸葛将军。

    你战功跟关羽张飞一样多,不喊将军喊什么?

    :……

    那年刘备称帝,拜为丞相,录尚书事,假节,军政大事尽可自己做主。

    皇帝亲自给一个臣子这样的权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了吧?

    刘备就笑:无妨,这是朕还你的一个传说。

    已有白发,热泪盈眶,但觉大业将成,近在眼前。

    可惜,关羽失荆州,走麦城,张飞死于小儿之手,刘备挣开,不顾一切,向东吴复仇。

    大败而归。

    白帝城里,刘备朝勉强的笑。

    朕与你的大业就留给你了,朕只是很怀念那年涿郡的桃花。

    那一夜,刘备命陨白帝城,举国托孤于,还说若儿子不堪,卿可自取。

    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久久不能起身。

    那些隆中对策,十年风光,尽成梦幻泡影。

    再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丞相。

    江山已残破不堪,魏国司徒王朗还写信嘲讽,觉着一封信就可以劝降蜀汉。

    开始了他的表演。

    写信痛骂王朗,南下平定南蛮,带大量物资回朝,上出师表,以弱于魏国十倍的国力,北伐中原。

    一伐,魏国三郡望风而降,退兵,迁三郡百姓和姜维入蜀。

    二伐,只带二十天军粮,退兵之时斩王双。

    三伐,攻取两郡,吓走郭淮。

    四伐,对魏国反击战,击败郭淮。

    五伐,败司马懿,司马懿避战不出,退兵之时射杀名将张郃。

    而这只是他的副业,连与有仇怨的陈寿,都不得不承认,的内政比军事还强。

    几十年以后,蜀中百姓仍在怀念。

    那段时间,天下无人敢缨其锋,宛如开挂。

    只可惜朝中党同伐异,幼主更不像他父亲那般文武昭烈。

    有人问过,说你为什么不把朝堂全换成自己人,无人掣肘,架空皇帝,或许北伐可成。

    :就像曹cao那样?

    那人一怔,说但是北伐或许可成啊。

    就笑,笑声古老而苍凉,这个世道正如年轻时所看到的,小人与卑劣者欺名盗世,功利主义的信徒,都在追求结果,摒弃那些让人沸腾燃烧的传说。

    无耻的手段,阴暗的谋划,都成了给大业加冕的明珠。大业不该是这个样子,与刘备的大业,更不会是这个样子。

    刘备成就了为君的传说,还了一个为臣的传说。

    掌控军政大权,却终其一生,无王公高位,到死都是武侯,清廉节俭,只十五顷薄田,八百株桑树,儿子未尝被他重用,心腹不曾与他结党。

    所谓受六尺之孤,摄一国之政,事凡庸之君,专权而不失礼,行君事而国人不疑,千载以下,唯有他诸葛孔明!

    那年秋风初起,丞相再度起兵,前路漫漫,仿佛没有无耻与阴谋的加冕,他一辈子都走不到对岸。

    这条路难于上青天,但一定要有人去走。

    丞相闭目,像他年轻时那样感慨,说既然没有人走,那就由我来走吧。

    只是这一次,两行泪水从丞相眼底滑落,他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到对岸了。

    丞相睁开眼,入目苍茫,他深吸口气,仍旧挥动羽扇,率军去了五丈原。

    明知不可而为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临终的那一夜,丞相望着渭水,灰白的头发高高扬起,他随之抬头望天。空中星罗棋布,隐约能见刘备临终时的双眸,丞相张开嘴,哽咽而艰难地开口:“臣……有负重托,九泉之下可还有面目,与陛下在奈何桥前,共饮一尊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