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番外【问】
高福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能动用的大约只有一万两左右,其实……若不算那套三色玉如意倒也差不多了。·” “滴答滴答”的铜漏声在高福耳边滑过,一下一下带走时间的痕迹,许久,他终于等到慕容仙强抑愤怒的声音,“去掉那套三色玉如意,置办好后你亲自送到十七皇zigong里,莫要出什么岔子。” 高福暗松一口气,赶紧打了个千儿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办好此事。” 待高福拿了礼单下去后,慕容仙狠狠将一口未动过的茶盏掼在地上,溅了一地的茶水与碎瓷片,恨声道:“无非就是生了一个儿子而已,有何了不起,偏生要矫情,弄出如此多事来。皇上也是,开口就是所有下人加赏一个月的例钱,几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她越说越气,尤其是想到福沛出生时,轩辕晔也不过是加赏了后宫上下而已,哪有说连庄园里的下人也赏的理。 “主子息怒。”绿意命人将地上的狼籍收拾后小声劝道:“皇上也不过是一时高兴抬举她几分罢了,真要说起来,蕴皇子如何能与福皇子相提并论,放在一起简直就是抬举了蕴皇子。” 好不容易去了一个安嫔,如今又来一个李芮盈,还真是不消停。 绿意走到慕容仙身后,轻轻替她揉着发僵的肩膀宽慰道:“主子无需这般动气,就算她真册了贵妃娘娘,却也说不得与您就平起平坐,论资论家世,她皆输您不止一筹,何况您手里还握着宫里大权,就是椒房殿那位见了也得让您三分。” 说到柳莺莺,慕容仙眉心倏然一动,“椒房殿最近有什么动静没?” 在这后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眼线,用以查探别处的一举一动;知已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否则哪一天死了都不知道原因。 “暂时还没有。”听到绿意的回答,慕容仙黛眉微皱,这些年她与柳莺莺暗斗,早已晓得这女人是一个什么人,不声不响,却暗下狠手,最是阴险不过。如今李芮盈生下孩子又即将册为贵妃娘娘,她竟无动于衷,这显然不合常理。 与此同时,她亦想起一事来,当日她带李芮盈出雨墨殿的时候,她曾告诉自己,所有不祥的流言皆出自柳莺莺布置。 既然早在李芮盈还怀孕的时候,柳莺莺就处心积虑要除去她,如今又怎可能听任她一步步爬上高位,兴许,早有了动作,只是旁人不知罢了。 至于李芮盈……她当日吃了那么大一个暗亏,想来也不肯轻易罢休,早晚要与柳莺莺斗个你死我活。 如此想着,慕容仙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与其自己去费心费力,倒不如坐山观虎斗,不论她们哪个败了,对自己都是有利无害。 私心里,她更希望败的那个人是柳莺莺,因为只有她被废了,自己才有机会摆脱这束缚了七年的娘娘之位,登上更高· 然芮盈清楚,这一切并不是结束,恰恰相反,是开始,往后她要走的路,要经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只是,今日的她,不会再惧怕任何人,为了轩辕晔,为了轩辕蕴,她会努力走好每一步,直至这世间无人敢再欺。 李氏一家人除却瑞奕之外都来了,在宴席未开之时,芮盈终于见到了分别七年之久的荣禄,为官七年,又是在地方上磨练,荣禄比以前少了一分书卷气多了一分精明,目光亦更加坚毅。 “恭喜大哥。”芮盈望着朝自己稳步走来的荣禄露出璀璨耀眼的的笑容,她已经从轩辕晔口得知,荣禄这次回京述职会将会升任吏部选司的员外郎,这虽然是一个从六品的职位,比按察司经只高了一品。但选司主掌官员的政绩考核、升迁,是个极大的肥差,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往里钻,能任此职,实是对荣禄这些年最好的肯定。 荣禄望着一身绯红盘锦宝相花纹旗装的芮盈,七年别离,再见时,他那个温柔清雅的meimei已经成了皇宫里贵妃,端庄高贵,纵然是笑意嫣然,也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在其。 “按察使经也好,选司员外郎也好,都是为朝廷办事,有何可恭喜。”荣禄淡淡一笑,不论眼前这个女子怎么变,都是他meimei。 “旁人可不这样认为。”芮盈柳眉轻扬,以芙蓉晶打造而成的步摇在鬓边轻晃不止,为她清丽绝美的容颜更添一分妩媚。 “于我来说,最高兴的便是可以一家团聚。”说到这里,荣禄看着芮盈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化为一声轻叹。 芮盈猜到他是想说瑞奕的事,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破裂的东西即使重新粘起也会有裂痕伴其一世,抹之不去。 “对了,大哥你自己的事又怎么样了?”温和的目光拂过荣禄面上,她轻声问道。 “你适才也恭喜我了,自然是好的。”荣禄与她一道慢步走着,避过喧嚣的宾客。 见荣禄故做不知,芮盈笑着摇头,镶嵌在衣领的柔软风毛拂在脸上,犹如小儿呵痒的手,“大哥在外几年,旁的我不知道,这顾左右而言它的本事倒是见着了,你明知道我说的是江氏。”适才大哥虽然是随父亲他们一道来,但神色间颇有些不自然,可想而知,这事儿还没闹完。 “还能如何,父亲母亲始终是不喜欢她。”说到江氏,荣禄脸上的笑意变的无奈,眸光落在**开于秋开冬初的夹竹桃上,花似桃,叶像竹,一年三季,常青不败,不论春风、暴雨、烈日,都在吐艳争芳,无畏无惧,人倒是不及花许多。 芮盈侧一侧头,任冰凉的芙蓉晶贴在脸颊,“江氏当真有如此之好吗?值得大哥你这般倾心以待?” “我在江西这几年,一直是她在照顾我起居住行,我答应过以后会好好待她,大丈夫岂可言而无信。”荣禄言语间透着少有的坚决,江氏是他在去江西赴任的途所救,得知她凄惨的遭遇以及无处可去的现状后就一直留在身边,两人日久生情,暗许终身。 芮盈点点头,“大哥的话虽不错,但父亲母亲也是为你好,毕竟江氏的出身实在容易遭人诟病。”话虽如此,但终归不忍大哥难过,想一想道:“这样可好,我替她在京寻一户清白人家,让她认为亲人,以那户人家女儿的身份嫁予你为妻,以前的事再也不要提及。只要她不是以前那个被以不守妇德为由休弃的江氏,我想父亲他们是不会反对的。” 芮盈的话令荣禄眸光一亮,继而爆发出阵阵喜色,击掌自言道:“对啊,这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meimei心思活络。” “你啊,是关心则乱。”芮盈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道:“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父亲那边我替你去说。”这俩父子都是一个脾气,要是再闹起来可不好收场。 荣禄讪笑一声,没有接话,隔了一会儿问道:“对了,轩辕蕴在哪里,我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个小侄子。” “适才还在,想是奶娘抱下去喂奶了。”说话间,来福走过来说是宾客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只等他们过去就可以开席。 芮盈在席间欠一欠身,以示做谢,之后各自举杯起宴,一时间倒也热闹。宴过一半,坐在轩辕晔身边的柳莺莺感叹道:“宫里里除却年节之外,已是许久不曾像现在这么热闹过了。对了,皇上,妾身明日想去万寿寺一趟,不知可否?” “好端端的去寺里做什么?”轩辕晔抿了一口酒问道。 “之前皇上身染时疫,meimei腹胎儿又被指为不祥,妾身当时就像拂祖乞求,保佑皇上平安,meimei与孩子无恙,如今这愿望都实现了,若是不去还愿,佛祖可是要怪妾身心不诚了。” 轩辕晔稍一想也就同意了,“既是这样,那就去一趟,多带几个侍卫同去。” “是。”柳莺莺长睫微垂,含笑答应,芮盈不知道是否自己多心,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怪异,具体却又说不出来。
“对了,四哥,怎么一直没见轩辕蕴侄儿,莫不是怕咱们吓着他,所以给藏了起来吧?”胤的话语惹来众人一阵轻笑,不过那些来得稍晚的人确实自进来后一直没见到轩辕蕴。 “瞧老九说的,哪有这回事。”轩辕晔笑答了一句,却也意识到轩辕蕴被抱下去喂奶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正要派人去看看,芮盈已是起身道:“皇上,妾身去将轩辕蕴抱来见见几位叔叔。” “也好。”随着轩辕晔的答应,芮盈朝众人浅施一礼后离开了厅堂去了旁边的耳房,奶娘便是抱了在这里喂奶。 可是芮盈推门进去后,并没有看到奶娘的身影,反倒是看到陈庶在里面,手正抱着闭目不动的轩辕蕴,芮盈心头顿时为之一紧,不等她问话,陈庶已是低头道:“奴才给主子请安。” “不是让你留在雨墨殿吗,怎么来这里了?奶娘呢?”芮盈看似平静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接过轩辕蕴,感觉到他依旧温软的身子与平缓的唿吸后,方才缓缓定下心来。 “奴才在雨墨殿闲着无事,记着主子在这里,便过来看看主子是否有要差遣的地主,哪想恰好碰到奶娘内急,便让奴才帮着抱一会儿蕴皇子。” 芮盈深深看了陈庶一眼后道:“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 “!”陈庶目光一闪,躬身退下,在他出门口的时候,奶娘恰好回来,两人擦身而过。 奶娘看到芮盈在,吓了一跳,快步进来小心地请了个安,伸手想要接过轩辕蕴,芮盈却不松手,而是举目示意水月关门。 她折身在一张红木长椅坐下后,睨了一眼忐忑不安的乳母一眼徐声道:“林娘,我记得请你来皇宫里照料小皇子的时候,已经将话说的清清楚楚,不可以随意将蕴皇子交给别人带。怎么,才两个月你就不记得了?还是根本不将我的话当一回事?” “奴婢不敢!”林娘连连摆手,慌张地道:“奴婢刚才喂完奶后,突然腹痛如绞,实在难以忍耐,又见陈哥儿过来,所以就让他带那么一小会儿。” “这么说来,你还认为自己没错了?”不等林娘再说,芮盈已经点头道:“很好,水月,带她去帐房支银子,从明日开始,不用再来皇宫里了。” 林娘一听这话立时傻眼了,待回过神来后赶紧跪地乞求道:“娘娘开恩,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皇宫里里奶娘的月钱是外面的三倍,她好不容易才进来,如何肯轻易离走。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芮盈冷冷看着她。 林娘感觉到头顶那两道冰冷的目光,打了个寒颤道:“奴婢不该将蕴皇子将给陈哥儿带,奴婢知错了,求娘娘再给奴婢一个机会。” “记着,蕴皇子是我的命,我既将他将给你,便是对你最大的信任,只要是交到你怀里了,那么一刻一时都不能让他离开你的视线。否则他若有什么闪失,你和你的家人都担待不起。”芮盈也不是真想打发她走,不过是借机敲打她一下,以免下次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 林娘连连叩首,表示绝不会再犯,待命其下去后,芮盈并没有急着去厅堂,而是若有所思地抚着轩辕蕴有些长开了的小脸,良久方吐了口气道:“看来……她准备动手了。” 水月神色一震,道:“这样一来,蕴皇子岂不是很危险。” “该来的始终要来,躲是没有用的,何况咱们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 芮盈语音一顿,又道:“从此刻起,一天十二个时辰,给我好好盯着陈庶,我倒要看看他玩什么花样。还有,传话给毛氏兄弟,让他们盯牢陈庶外头的那处宅子和女人,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