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番外【你】
“哥哥倒在地上,腹部有一道很长的伤口,我想替他止血,可是血太多了,怎么也止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每每想起那一幕,赵清云都感觉仿佛天塌下来一般,一夜之间,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哥哥,失去了所有色彩。 “哥哥告诉我,他在回来的时候,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处被人套在麻袋,直到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这才将他放下,但是双眼依然被黑布蒙布,不允许他取下。那里四处都浮动着极好闻的香气,所有的香气都是从一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女子引诱哥哥,想让他做那事,哥哥常读圣人读,自不愿做那苟且之事,可是那个女子yin荡无耻,居然一直在引诱他,哥哥最终没忍住,着了她的当。之后他们又将哥哥原样带了回来,原以为这样便结了,哪知这群人丧心病狂,居然要杀哥哥。哥哥不过是一个弱书生,哪斗得过他们,幸而哥哥聪明,假死避过,等他们走后方才逃回家,可是他的伤实在太重,强撑着说完这些后便死了。”说到这里,赵清云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呜……哥哥死了,他再也不会醒过来!” 芮盈默然,想不到其还有这般曲折,待得赵清云哭够后方才再问道:“既然你哥哥回来后就死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百悦香的香味?” 赵清云忍着心的悲痛,咬牙道:“哥哥与那女子待了半夜,这身上自然也沾了百悦香的香味,在将哥哥下葬前,我牢牢记着这香味,发誓一定要替哥哥报仇。” “所以你就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女扮男装,假作是你哥哥,寻遍京城大大小小的香粉店?” “不错,只要找到买香粉的人,就一定可以找到那女子!原本寻了这么久,我已经失望了,不曾想第二次无意路过这里时,会闻到同样的香气,分毫不差。”赵清云眸掠过一丝狠厉,“这次来之前,我早已想好,哪怕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杀掉那个恶毒女人,让她一命偿一命!” 百悦香是贡香,除了宫里头,就只有诸皇子府上有,外头纵然出到千金亦难寻一二。若非那次阿意说起,而芮盈又一直对安云桥凑巧怀孕有所怀疑,猜测两者之间可能有联系,故让阿意带了一小摄百悦香的香粉给她闻,只怕赵清云现在还徘徊在各香粉店间呢。 “你杀不了她的,回去吧,即刻收拾东西离开京城,并且永远忘记这件事,好生过你的日子。”见赵清云犹有不甘,她蹙一蹙眉尖道:“逝者已矣,生者犹在,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可能达成的愿望,搭上自己一生,若你哥哥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如此。” 赵清云紧紧捏着双手,倏然抬头道:“我固然对付不了她,但你可以。你刻意来寻我,又问了这么许多,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好奇,肯定是要对付她,我……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助我?”芮盈好笑地看着她,没有带护甲的小指在她那张娇柔若荷瓣的脸上抚过,“你拿什么来助我,就凭刚才那番话吗?没用的,话在嘴上,可以这样说也可以那样话。·赵姑娘,这件事远比你想像的要复杂许多,并不是你所能插手的,一个不甚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她阻止想要说话的赵清云,“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若死的毫无价值呢?你愿意吗?你哥哥在天有灵愿意吗?” 这句话堵得赵清云哑口无言,芮盈抚一抚脸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应承你,兴许终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去对付她,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天道无情,欠下的终究要还。” 从见面到现在,不过短短时光,但芮盈的话不知为何有一种令赵清云信服的魔力,静望许久,不顾一切到近乎疯狂的光芒在眼逐渐熄灭了下去,清明如初,“好!我相信你,希望你不会有负这份信任。” 芮盈缓缓点头,目送她转身一步步离去,在收回目前时看到外头多了两个探头探脑的身影,却是毛氏兄弟,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收到芮盈疑惑的目光,阿意忙道:“奴婢去找赵姑娘的时候,恰好遇上他们,他们知道主子在这里,便想着过来请安,主子要不要见见他们?这店能开得成,也亏得他们两人跑东跑西。” 芮盈点点头,“难得他们有这份心思,让他们进来吧。” 水秀出去传了她的话,在守卫让开后,毛氏兄弟连忙跑了进来,二话不说跪下给芮盈磕了个头,“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 “起来吧。”芮盈含笑打量着他们,两人还跟以前差不多,没太大变化,就是比以前又黑了一些,再加上满面横rou,不说话,光是往那里一站便透着一股子狠劲。谁能想到这样从小混迹于市井,靠拳头吃饭的两个人会对一个小女子言听计从。 毛大摸着脑袋站起来嘿嘿笑道:“自回来之后,奴才们一直盼着能再见主子一面,可是皇宫高墙大院的,奴才们也进不去,只能在家为主子立长生牌,求主子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阿意在一旁掩嘴笑道:“主子,奴婢可是有见过,他们日日都在长生牌前燃香乞福呢!” 芮盈温言道:“立不立长生牌不打紧,你们忠心办事才是最要紧的。我身在王府,许多事不便出面,这外面能信任的也就你们两个还有阿意,好生办差,许你们的东西,我不会忘记。” 毛氏兄弟对视了一眼,正色道:“奴才兄弟的命是主子救的,早在那日,奴才们就发过誓,此命此生皆是主子的。”他们兄弟不算好人,却还分得清好坏是非,受过恩惠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 芮盈点点头,又问了几句他们所做的事,得知一见已经初上轨道,颇有几分欣然。见天色不早,起身待要回府,在离开时,偶尔瞥见毛二的鞋子破了一个小口子,隐约露出里面白色的布袜,又打量起二人身上的衣着来,虽瞧着干净,但皆是旧衣陈衫,瞧着有些寒碜。按理来说,芮盈每月都有想法子在送钱出来,他们的日子应该比以前好过才行,正待说话,忽地记起阿意之前提到过的情况,神色一软道:“今时不同往日,该用的银子还是要用,不必太过节俭,待会儿回去做几身新衣裳,要不然这样出去,也会被人瞧不起。” 毛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破口子的鞋,笑道:“这些衣裳鞋子好端端的还可以再穿呢,丢了多可惜。主子放心,奴才们出去见人的时候,都会换上新衣裳,断不至于给主子丢人。” 毛大也跟着道:“是啊,银子该用在刀口上,主子的银子也不是白白得来,奴才们吃得饱穿得暖就行了,没那么多讲究。”见芮盈犹有不同意之色,他又改口道:“等将来天香楼的生意做出来了,能赚多一些银子,没那么紧张了,奴才们再跟着得惠吧。” “罢了,随你们吧。”芮盈见劝不动他们也就随得去了,不过这份忠心她是记下了。 在出门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刚才及时制止赵清云行凶的守卫,和颜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熹妃娘娘的话,属下叫刘虎。”守卫恭敬地回话。 芮盈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后道:“你做得很好,回去后高管家问起,你该怎么回答?” 刘虎目光一闪,盯着自已脚尖沉声道:“娘娘在六和斋待了半天回去,其并无异常。”他虽然只是在王府外院做事,但对内院的事也有几分了解,晓得这些做主子的往往有许多事不愿让别人知道,熹妃娘娘又是王府的宠妾,若拂逆了她的意思,她想要对付自己一个小小的守卫,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芮盈笑一笑,看着刘虎的眼多了几分欣赏,虽然这人长得五大三粗,心思却是一点都不粗,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不过看到刚才那一幕的可不止刘虎一人,他管得住嘴巴,不代表别人也管得住,何况她本就没打算要隐瞒分毫。 悠悠抬眸,扫过刘虎以及看似垂目实则一个个竖耳倾听的守卫,神色静如一池无波秋水,“事无不可对人言,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如实回答就是。”
刘虎有些诧异,飞快地看了芮盈一眼,不等芮盈望过来,已经再次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芮盈含了一缕清浅的笑意乘上小轿,沿着与来时一般无二的道路往回走去,这场好戏已经拖得太久了,该是时候上演了。 高福是皇宫的总管,管着偌大一个皇宫大大小小事务,经常忙得脚不沾地,这日好不容易抽空坐下歇会儿,一边啜着不知哪位娘娘赏的洞庭碧罗春一边盘算着是否该跟皇上说说,寻个副总管来分担一些活计,虽然让人分了手里的权利不是什么舒心的事,但最近事儿越来越多了,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连吃口热饭的功夫都没有。 正盘算着,有人进来,却是之前派去跟随保护熹妃娘娘出府的数名守卫回来覆命,高福起先还不在意,当听得有人意欲行刺时,惊得当场跳了起来,guntang的茶水洒了一手也没在意,只是瞪着眼问道:“那熹妃娘娘有没有事?” “高管家放心,熹妃娘娘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并无大碍。”刘虎与其余几个守卫按着芮盈之前的吩咐如实回答,无一丝隐瞒。 高福这才放下心来,放下茶盏甩着被烫痛的手道:“知道那人为何要行刺熹妃娘娘吗?”这事儿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一个深居简出的娘娘,怎么会惹来寻仇呢! “属下等人守在外面,具体事由并不清楚。”其实刘虎心也很好奇,不过这种事可轮不到他过问。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至于刘虎你救了熹妃娘娘……”他略一沉吟道:“去帐房支五十两银子,算作奖励。” “多谢高管家。”在走到外面后,几个侍卫皆是一脸羡慕地看着他,刘虎颇为做人,再加上又是这些人的头儿,当下朗声道:“今晚三元楼,我请大家喝酒。”三元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在那里吃上一顿饭少说也得十几两银子,抵得上寻常人家几个月的开支了。 那几个侍卫一听这话顿时高兴了起来,连声道谢簇拥着刘虎离去。 在他们出去后,高福也赶紧出门往书房走去,这个时候轩辕晔一般都在书房处理公务。 傍晚时分,芮盈瞧着一道接一道端上来的菜肴,忽地对站在身后的水秀道:“再去备一副碗筷来。” 还没等水秀问是何人要来时,就见得轩辕晔大步走进来,他走得很急,衣袖带风,袍角在拂过漫开在院的千瓣菊时,带起几瓣深红与暗黄交融的细细花瓣飞舞在微寒的秋风。 轩辕晔始一进来便紧紧握住芮盈的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眼,确定她无事后,方才舒了口气,然眉宇依然不曾松开,“高福告诉我说你去天香楼的时候碰到有人执刀行凶,我一听说便过来了,还好你无事。”拉着芮盈一道坐下后又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芮盈委屈地低下头,捻着衣角将早已想好的言辞说了出来,“妾身自己也是煳涂得很,到了天香楼,妾身与阿意说了会儿话,她说有一盒制香师新调出来的香粉味道很好闻,就是拉在了家,妾身想着时间尚早,便让回去拿,回来的时候,有一名客人也跟着她来了。妾身正想避过,哪知他拖着妾身问了许多混帐话,呃……” 轩辕晔见芮盈止了话语,且粉面通红,心这后面的话必然有所古怪,逐问道:“都是什么话?” 芮盈扭捏了许久,方才期期艾艾地道:“那人问我可还记着他,说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那yi夜欢好,他一直都记着……”说到此处她已经连耳根子都红了,而轩辕晔的脸色则瞬间阴沉了下来,看向芮盈的目光多了几许冷光,慌得芮盈连连摆手,“妾身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何况他说的日子是九月,那时妾身已经跟皇上离京去杭州,怎么可能与他有任何联系,依妾身看,他定是认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