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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番外【莫名】

    芮盈听着李瑞奕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当下眸光一冷,对李卫道:“听到二小姐的话了?自己去外面跪着好好反省吧,没我的话不许起来。·”

    此言一出,墨竹等人皆是吃惊不已,往常二小姐若对他们有所不满,主子必是帮着他们的,可今儿个怎么反了过来。

    再说,李卫犯的只是小错,不过是被二小姐拿着做章罢了,需要罚跪那么严重吗?再说李卫的身子从上回挨过慕妃娘娘打后就一直不曾大好,这样冷的天跪着少不得又要生病了。

    “主子……”水秀想劝,却被芮盈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谁若劝,就跟他一道去外头跪着。”这话一出,再没人敢出声,只能对李卫报以同情的目光。

    李卫低头出去,什么也没说,门开的刹那,有冷风自外面灌了进来,绕着屋打了几个圈,即便隔着纱罩,依然吹得烛光一阵摇曳晃动。

    李卫默默地走到院跪下,任冷风从露在外面的脖灌入,任浑身冻得冰凉彻骨,只一动不动地跪着。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一件厚衣裳披在他身上,抬眼望去,却是水秀,她叹了口气,从怀取出用油纸包的一个鸡腿和馒头递给他道:“知道你没吃晚饭,所以从厨房给你要了些东西来,将就着吃些垫垫肚子。放心吧,主子和二小姐都已经睡下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尽管腹早已饿得不行,但李卫依然倔强地将头别了开去,“你拿走吧,我不想吃。”

    “我知道你心委屈,只是再怎样也不能与自己身子过不去。至于主子……”水秀一下子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道:“她不过是一时生气罢了,等气过了就好了。”

    “是吗?”李卫摇摇头,露出怆然的笑容,“一直以来我都忠心事主,为了主子几次三番可以连命都不要,只因为她将咱们当人看,对咱们好;可是结果呢?原来也是与旁人一般,奴才只是奴才而已,任打任骂,像条狗一条。”

    “你在说什么啊?”水秀听得一阵蹙眉,虽说主子这次责罚李卫是有些青红不分,但也不至于像他说的这般严重。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李卫嗤笑,清秀的脸庞在黑暗扭曲似鬼,“你看看我,被年氏打;被含香打;被火烧,这都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咱们那位好主子,可是结果呢?结果是我被罚跪在这里挨饿受冻,一切只因为我顶撞了几句那位二小姐!”

    水秀一阵默然,在这件事上她对芮盈也颇有几分怨言,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瞧得一清二楚,自私自利;昔日甚至还为了自己而帮着安云桥害主子,这样的人,主子容她至今也就算了,毕竟是亲meimei,可是如今竟还这般不分对错地坦护她。

    “算了,不要多想了。主子的事轮不到咱们管。”她的安慰并不能平息李卫心的委屈与不甘,忿忿吐出一句惊人之话,“这样的主子不跟也罢!”

    “嘘!”水秀慌得连忙捂住他嘴,低声道:“不要乱说话,万一让主子听到,你就甭想再起来。·”

    李卫冷笑一声,直到水秀离开,都没有再说什么,唯独那双眸子,在黑暗幽幽荧荧。

    夜漫漫无边,浓重似墨,仿佛永远望不到尽头,而这样的夜,总是容易让人迷失了方向……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往日三月已是草长莺飞,春风如熙,如今却依旧寒意人,就在这样一个寒凉的春天,元福来辞别芮盈,却是河南之地有一个小县的县丞出缺,轩辕晔已经和吏部打过招唿了,让他顶这个缺,过几天就要去上任。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官,那点微薄的俸禄根本不能与在皇宫当差所得的银子相提并论。但那是一个官,一个有品级的官,天下多少学子十年寒窗苦读不缀,就是为了踏上这条仕路。

    元福跟在轩辕晔身边多年,机灵好学,而且识断字,如今得轩辕晔抬举,外放为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听完元福的话,芮盈也替他高兴,“你尽管安心去上任,阿意我会好好照料,断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等将来你安顿好了,若阿意愿意,你也可以将她接过去,”

    “有娘娘这句话,奴才就安心了。”元福松了口气,外放为官,对他自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阿意,原想着将阿意一道带去,但是一来路途遥远,二来那边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再带个meimei,难免有所不便。

    目光扫过面带羡慕的李卫等人,芮盈说道:“你既是要出任为官,这名儿该改一个才是,否则堂堂县丞却叫元福,岂不让人笑话。”

    元福笑道:“昨日里皇上已经赐了奴才一个名,奴才本家姓张,所以皇上赐名叫张成。”

    “如此甚好,你能有今日全赖皇上栽培抬举,往后更该忠心侍主才是。”如此又说了几句后元福,哦,现在该叫张成了,方才离开雨墨殿回去准备行装了。

    直到张成走得不见人影,李卫方才收回羡慕的目光,抬眼恰好看到芮盈正望着他,忙自垂下头来。

    自上次被责罚后,李卫在芮盈面前沉默了许多,唯有芮盈叫他或差他的时候才会答应几声。但是做起事来却不再像以前那么细心稳重,有时候很简单的事也会办砸,令得芮盈对他多有不满,墨竹等人劝过李卫好几次,可惜他根本听不进耳,依然我行我素。

    就在张成走后不久,阿意走了进来,得知哥哥要放任为官,颇为高兴,之后芮盈问起傅从之的事来。

    荒庙一把火,毁了傅从之的双眼,让他从此不能视物;芮盈原想让他指证安云桥,无奈最后轩辕晔宽恕了安云桥,令得傅从之变成了无用的弃子。

    芮盈原打算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回家去就是了,然傅从之说他早已没了家人,不打算回去,而是想要继续留在京城。他说自己虽双目不能视物,但记性好,又会算术,可以帮毛氏兄弟他们打理生意,恰好芮盈那阵子想做香料生意,便让他留了下来。

    之后她就随轩辕晔去了杭州,再回来时,听闻寄卖的香料在开始冷了一阵后,便渐渐有了生意,水月调出来的香粉清雅不俗,颇受那些小姐们喜爱,经常让人来买。

    毛氏兄弟见有赚头,一合计干脆自己卖吧,于是勒紧裤腰带从手不多的银子拨出一大半来在附近寻了间最便宜的店面租下来,店名就叫天香楼,以卖香粉为主,也搭着卖一些首饰、扇绢一类的物件。

    原本毛大是想请人来打理这店,然后让傅从之在店里算算帐什么的,哪知傅从之不止记性好,鼻子也极灵,这么多香粉摆在一起,他竟能从分辨出每一盒香粉,并准确无误地递给客人,比他们眼睛没问题的人还要好使。

    所以后来,干脆就把这请人的钱给省了下来,让傅从之专门负责天香楼的生意,不过因为他眼睛不便的缘故,阿意一直留下来与他一道打理;芮盈回来后,也默许了这事,没有责令阿意回来,只让她过一段时间就回来汇禀一次。

    “天香楼开了几个月,如今已经渐渐有了生意,每日都能卖出好几瓶香粉,不过经常有客人说咱们店里的除了香粉之外就没旁的可以用在身上的东西,他们常还要到别的店里再去买,颇为不便。”

    芮盈一边听一边点头,女子除了香粉外,还有胭脂、唇脂、傅粉、画眉墨等等,如今他们店只得香粉一种确实太过单一,在脂粉店众多的京城很难真正立足。

    问了水月,她说制这些东西的法子她都知道一点,却不全,何况一个人也没法子做这么多东西。

    芮盈想了想对阿意道:“等会儿将我这个月俸例的银子拿去给毛大他们,让他们设法请一个有能耐的制香师过来。一来可以做一些香粉以外的东西摆在店里,二来也可以让他帮着水月将祖上传下来的残方设法补全。当初天香楼既能闻名京城,必有其过人之处,即便只是还原一二也够咱们受用的了。”没有银子很多关系人脉便不能去搭建,银子不是万能,但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如今既然有这么一条可能的财路,芮盈自然要试一试。

    “至于傅从之……”纤指点一点下巴道:“他既有这么灵敏的嗅觉天赋,就莫要浪费了,帮着闻闻哪种花草调在里面会更吸引人。”待阿意答应后她又道:“不过傅从之此人你还是要注意看着点,我怕他对安云桥余情未了,若当真如此,此人便是咱们的祸害,万万留不得。”

    “奴婢谨记。”阿意咬一咬唇,小声道:“奴婢能不能去见一见哥哥?”张成这一去少不得要三年五载,即便他安顿好后让人来接阿意,也不是短时间的事。从未与张成长久分开的阿意难免心不舍。

    芮盈温然一笑,“去吧,记着别让太多人瞧见了。”

    “哎!”阿意高兴地答应一声,踩着轻盈的步伐快步离去,在走到院时,一缕阳光从云层拂落,恰好照在阿意脸上,近春的阳光下,令她脸上那块红疤瞧起来没那么明显。

    看到阿意戴在鬓边的紫色小花,芮盈无声地叹了口气,阿意,她本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孩,却因当初叶氏的作孽,使得她脸如阴阳,至今未嫁,实在令人遗憾。

    随着这缕阳光,云层渐渐散开,大片大片浅金的阳光洒落下来,暖和温熙,终于开始有了一丝春天的气息。

    摆放在院的瑞香、山茶、牡丹等花树从花房搬来已经好一阵子,之前天色未晴所以瞧着不明显,如今看着却有些残败之色。

    芮盈扬脸道:“小卫子,将这些花搬回到花房去,然后再搬几盆开得好的过来。”

    “只有奴才一人吗?”李卫看着庭院少说十数盆的花树问道。

    芮盈深深看了他一眼,言语道:“小路子我遣他还有些事,等办好了再让他过来帮你。”

    “不必劳烦了,既然主子想让奴才一人搬,那奴才搬就是了!”李卫从牙缝蹦出这句话来后便转身去了外面开始搬那些花盆。

    墨竹见芮盈面色不善,忙岔开话题道:“主子,适才高管家送了几匹裁新衣的料子来,颜色花纹都极是好看,您要不要去瞧瞧?”

    芮盈缓缓收回目光,落在墨竹脸上道:“我待你们不好吗?”

    墨竹听着语气不对,连忙跪下道:“主子待奴婢们恩重如山,奴婢愧不能报!”随她一道跪下的还有水秀等人。

    芮盈折了一朵插在双耳彩纹花瓶的白玉兰在手,“既不曾薄待,李卫为何这般怨气冲天,好似我亏欠了他一般?”

    水月闻言忙磕了个头道:“李卫煳涂,主子莫与他一般见识,奴婢们皆会劝他向主子认错的。”

    “认错?”芮盈嗤笑着扯下一片花瓣,任由它飘零于地,捻一捻沾了花汁的手指冷冷道:“只怕他嘴上认了,心里不认。”

    “一直以来,在你们当,我最看重最信任的就是李卫,如今看来却是错了,只为一点小事就负气任性至此的他当不得这份信任倚重。”说到此处她展一展袖,面容微冷地道:“罢了,随他去吧,哪怕将来他要离开这雨墨殿也由得他。”

    跪在地上的墨竹几人听到这话皆是神色一凛,听主子这意思,李卫若再不服管教,大有将他逐出去的意思。

    这……这可如何是好,原本这些年来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从杭州回来后就变了,不论主子还是李卫都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且说李卫憋了一肚子气将栽种有各种花树的花盆搬到花房,花房管事孙大由看到他来,忙迎上去笑道:“哟,怎么劳李哥儿你亲自把花盆给搬来了,要搬什么抬什么,跟我说一声,我让人去搬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