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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番外【一切】

    不知为何,柳莺莺在说福宜时,浮现在轩辕晔脑海的却是芮盈一直搂在怀里的那个枕头……

    年氏与福宜好歹做了数十天的母子,芮盈那孩子却是从出生就死了,怀胎七月,连听她哭·

    如此想着,心里不由堵得慌,轩辕晔避过柳莺莺的目光随手拿起她放在桌上的东西端详,却是一双小鞋,不过他大半个手掌长,鞋头上意喻多福多寿的五福捧寿刚绣了一半,每一只蝙蝠的眼睛都是用上好的墨玉仔细点缀而成,颇为传神。

    “有你这个母妃是灵通的福气。”如此说了一句后,轩辕晔忽地转过话锋道:“皇后去过别院吗?”

    听到“别院”二字,柳莺莺眼皮一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茫然,“皇宫那么多别院,不知皇上说的是哪一处?”

    “西郊别院。”在说这话时,轩辕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柳莺莺脸上,直至确认她并没有因这几个字而露出任何异样时方才移开,今日见到别院那副破败的景象时,他曾怀疑过会否柳莺莺早已知晓别院那边的情况,故意让芮盈去那里。

    听着囚禁别院似乎比无华阁好许多,但只有真正去过的人才知道,那地方连想寻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都难;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

    殊不知皮rou之下,柳莺莺的心正在怦怦剧烈地跳动着,站在她后面的玉树低头以掩饰脸上的异样,在这温暖如春的屋,手心已是一片湿冷。

    橘红色的烛光透过琉璃宫灯,漾出层层光晕照在诸人的脸上,可惜烛光能照见的始终只是表像而非人心。

    柳莺莺侧头思索片刻,鬓边的东菱玉掐金曲凤步摇在烛光下闪着与她声音一般柔和明媚的光芒,“妾身记起来了,那是囚禁废人李芮盈的地方,当时还是妾身所提,让她在那里潜心礼佛以赎过往罪孽。皇上怎得突然想到这个来,可是别院那边出了什么事?”

    轩辕晔嗯了一声道:“你不曾去过别院自然不知道,那里说是别院,其实根本就与废墟相差仿佛,房屋大半都倒塌破败,只剩下几间下人房勉强能住人,但也四处漏风。若非今日得知别院起火,我还不晓得这些。”

    “什么?别院起火?”柳莺莺大惊失色,不待轩辕晔回答又忙问道:“那meimei有没有事?”

    “难为你还记着她几分。”轩辕晔的目光微微一缓道:“她倒没事,只是看守别院的两个下人被烧死了。”

    听得这话,柳莺莺抚住胸口欣然道:“那妾身就放心了,虽说meimei当时一时煳涂犯了不该犯的事,但妾身与她好歹姐妹一场,实在不愿见她出事。至于皇上说别院破旧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改明儿妾身让人去修缮一番就是了,meimei尽管已经是庶人,但好歹是从咱们皇宫出去的,不好太过亏待。不知……”她不动声色地睨了轩辕晔一眼试探道:“礼了这么久的佛,meimei身上的戾气可有化去一些?”

    听得这话轩辕晔顿时一阵苦笑,在椅坐下抚额道:“你放心吧,她此刻连一丝戾气都不会有。·”

    “如此说来,meimei为佛法所感化,倒不失为一件事呢,可是为何皇上看着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迎着柳莺莺不解的目光,轩辕晔沉沉道:“不是佛法感化,而是她……疯了。就在数日前,突然发疯,认不得人也分不清四季,只日日抱着一个枕头,将它当成那个早夭的孩子。唉,我让元福明天去请徐太医过来,希望他能有办法医治。”

    柳莺莺檀口微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神色哀恸地道:“想不到meimei境遇如此凄惨,唉,妾身是失去过孩子的人,知道那种痛楚,当年若非有皇上在身边抚慰劝说,妾身也几乎撑不下去。唉,说到底还是meimei当时年轻气盛,见不得他人得宠,一时冲动而犯下弥天大错,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往后就让她在别院里好好养着吧。”

    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想到轩辕晔后半句话,心略有些不安,小心道:“妾身听说疯病是无药可医的,徐太医会有办法吗?”

    “不论有没有总要试试。”在沉沉说完这句话后,轩辕晔打了个哈欠起身道:“很晚了,皇后早些睡吧,这鞋子晚个几日也不打紧。”

    见轩辕晔要走,柳莺莺忙起身相送,待轩辕晔走远后,她脸上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低头盯着铺有西洋进贡来的软绒缂花珊瑚桌布上,那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主子……”玉树刚说两个字就见柳莺莺狠狠将桌布扯落,桌上那些个茶盏皆摔得粉碎,至于那个白玉提梁茶壶,则被三福眼疾手快给接住,不曾落得与茶盏一个下场。

    “李芮盈!”柳莺莺攥着手里的桌布,恨得咬牙切齿,她不愿提这个名字,却被迫一次次提起。

    当三福来告诉她,李芮盈已经如她所愿发疯的时候,她以为终于可以让这个名字从脑海里彻底消失,不曾想轩辕晔又来提起,别院失火去看她也就算了,现在竟还要替她请太医,轩辕晔,果然对李芮盈余情未了,实在可恨!

    三福将茶壶放到桌上,小心地道:“主子消消气,其实皇上愿意让太医去看就去看好了,据奴才所知,这疯病是医不好的,等治了一阵,皇上没那耐心后自然会放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忘了云妃?!”柳莺莺冷冷吐出这句话。

    她种在云妃身上的噬心之毒发作,可是号称三日之后无药可解的噬心毒居然没要了云妃的命,只是让她在床上躺了半年。

    自李芮盈被废黜至别院后,从未见轩辕晔提起过这个名字,今夜却一再提起,这样的态度令她害怕。

    “主子放心,绝不会有那么一天。|”玉树眼里闪着幽冷的光芒,“太医始终只是太医,不是神仙,如果疯病可以治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疯子了。再退一步讲,即使皇上真的心软,放弃追究从前的事想让李芮盈回府,可是她已经疯了,您觉得府中那么多皇后格格会同意一个疯子入府吗,何况还有德妃娘娘呢,她又怎会眼见着皇上将一个疯子放在身边,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玉树的话令柳莺莺渐渐冷静下来,不错,疯病是无药可医的,这一点陈太医也说过,当初云妃之所以可以熬过噬心剧毒,是因为她身上的毒被徐太医用药减轻了大半,再加上又身在后宫,有人参等名贵之物保着性命,所以才让她活了下来。

    “希望如此!”在说出这四个字后,柳莺莺身子晃了下脸色煞白,却是头痛病又犯了,玉树忙扶她坐下,又让三福赶紧去外面倒了杯茶来,在喝了一盅热茶后,柳莺莺的脸色才稍有好转,让玉树扶自己到内堂卸妆梳洗。

    在替柳莺莺将盘起的头发放下来时,玉树的手抖了一下,这个轻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柳莺莺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玉树摇摇头,正要拿起象牙梳子替她梳发,却见柳莺莺将头发拨到胸前细细地看着,忽地目光一滞,手指颤抖着从漆黑如墨的长发中挑出一根银白如雪的发丝,白发……她竟然已经有了白发吗?可是她才不到三十岁啊!

    用力将这根白发拔去,还未来得高兴,她又在黑发中发现了第二根、第三根,怎么也拔不光……

    “玉树,我是不是老了?”许久,她停下手,盯着掌心数根白发问。|

    “主子您风华正茂,怎么可能会老。”玉树蹲下身柔声安慰道:“定是您这些日子太cao心,睡得又晚,所以才生了几根白发出来,没事的,明儿个奴婢煮一盅芝麻核桃粥给您,白发很快就没了。还有奴婢听说宫里有一种叫菊花散的秘方,每日敷在头发上,哪怕到了七老八十,头发依然乌黑亮丽呢,宫里的娘娘都用这法子,正好奴婢有个姐妹在宫里做梳头宫女,改天奴婢去找她将这法子问出来。”

    “不用了。”柳莺莺逸出一丝苦笑,挥手将那几根白发飘飘落向地上,神色哀伤地道:“即使一生发乌如云又如何,皇上始终不肯多看一眼,你瞧他刚才走的多急,根本没想要留下来过夜。皇上说李芮盈疯了之后抱着个枕头当做孩子,可他何尝又知道,每次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时都抱着个枕头当成是他。从大婚到现在,除了每月十五之外,他来椒房殿过夜的日子屈指可数。玉树,你知道吗?每天夜里,我一个人都好冷,哪怕盖再厚的被子,依然好冷。”

    “奴婢知道!”玉树紧紧握住她一直在颤抖的十指垂泪道:“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您还有灵通皇子啊。”

    “主子,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玉树含泪劝道:“不管怎样,这府中只有主子您膝下有嫡子,论福泽这皇宫中没有一人能及得上您,奴婢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不要再伤心了。”如此又劝了一阵后,方才服侍情绪好转了些的柳莺莺歇下。

    只是,这夜,终究是无眠了……

    翌日一早起来,元福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匆匆持了轩辕晔的令牌跑到太医院,找到了正在去给某位贵人问诊的容远,听得是芮盈发疯,容远忙不迭将问诊的事交给旁的太医,自己即刻背了药箱往宫门走去,那急切的模样看得元福一阵发愣,他怎么觉得徐太医比自家主子还要关心李芮盈?呃,不过徐太医身为医者关心病人也是应该的。元福摇摇头不再多想,匆匆跟上容远的脚步一道乘马车来到别院。

    看到容远,芮盈眼中掠过一丝隐晦的激动,在他们说要把脉的时候并没有拒绝,顺从地将手伸了过去。

    刚一将手指搭上腕脉,容远的眉头就皱了一下,脉像正常,跳动有力,并无丝毫紊乱之状,不像是发疯者的脉像,难道……他抬头看了一眼正朝自己傻笑的芮盈,难道……

    正自揣测之际,突然感觉到有人用手指在自己背后写了两个字:假疯。

    容远心中一凛,他身边只站了一个李卫,不用问,这两字必是他所写,芮儿果然是在装疯吗?只是她为何要这么做,是否与前夜里那场大火有关?

    “徐太医,娘子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的机会?”那厢,元福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容远轻咳一声,收回手道:“娘子她是因心情抑郁忧思而引发的疯病,若说医治……我看娘子病的并不是很严重,应该可以治好,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在刚才停顿的刹那,他看到芮盈朝自己轻轻点了点头,明白她这是要借自己的手医好“疯病”。

    听得他这么说,元福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这心情一松,饿了半天的肚子顿时咕咕叫起来,让他甚感不好意思。

    墨竹见状连忙到厨房拿了几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碟咸菜丝来,“狗哥儿,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将就着吃些吧。”

    元福正饿得慌,顾不上说话,抓了馒头就往嘴里塞,刚吃几口就给咽住了,在那里难受地直瞪眼,把李卫端来的一大碗水都给喝下去后才舒服些。

    “元福哥你吃这么快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墨玉在一旁道。

    元福将咸菜夹在掰开的馒头里后道:“墨玉你是不知道,跟在咱皇上身边啊,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快!做什么都得快,连吃饭也要比别人快,因为皇上随时都可能有事交待下来,若到时候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吃饭,还怎么去办事啊,要是误了皇上的事,那可是拿脑袋都赔不起。”

    说到这里他又皱了下眉毛,咂吧着嘴巴睨了已经空的碗道:“我上回不是拿了一盒黄山毛峰来吗?为何还在用那些涩苦的茶叶。”适才只顾着将噎在喉间的包子顺下去是以没在意,待回过味来后才发现嘴里一股涩意,全无茶叶的甘甜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