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番外【有所行动】
“唉，这么一说，有时候觉得慕容仙也算是挺可怜的了。·”这样说着，云妃心头却始终像压着一块大石一样，喘不过气来。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干脆另外捻过一根针线，坐在芮盈对面，与她一道绣起了万里江山图。 两人一直绣到天色将晚，才堪堪将山峰的一角给绣完，不过这与整幅绣图比起来，不过是冰山一角。 云妃放下针线，揉着发酸的眼睛道：“你怎么想到绣这幅东西，要想全部绣完，非得好几年不可。” 芮盈命宫人将绣架搬下去，“几年便几年罢，左右咱们有的是时间。”顿了一下又道：“jiejie若没事的话，就在我宫用晚膳吧。” “我正有此意。”云妃笑着答了一句，两人刚要坐下，忽见元宝走了进来，打了千儿道：“奴才给熹妃娘娘请安，给云妃娘娘请安，。” 因为轩辕晔不怠见芮盈的缘故，元宝已经很久没在雨墨殿出现了，如今到来，难道是轩辕晔消了气，再次召见芮盈？ 芮盈这个念头还没转完，云妃已经掩唇笑道：“公公可是奉皇上之命来传熹妃娘娘？” 元宝苦笑一声道：“娘娘猜错了，是奴才自己过来的。”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了芮盈，恭敬地道：“娘娘，皇上今日见一直不曾有点心送去，问起奴才，奴才之前得了娘娘吩咐，所以只借口说是御膳房忘记做。只是奴才想向娘娘问个准信，往后，您这点心还送吗？” 失望充斥在芮盈的心间，勉强振了精神道：“皇上当真这么喜欢本宫做的那些点心吗？” “是，皇上有一次跟奴才说，这点心里有一种令人回味的滋味，让他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元宝瞅了一眼芮盈的脸色，有些同情地道：“若娘娘不方便，奴才让御膳房做去。” 他话音刚落，芮盈已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本宫这就做去，晚些送去给公公。” 元宝连忙道：“那就劳烦娘娘了，奴才还得去侍候皇上，先行告退了。” 芮盈微一颔首，对站在一旁的莫儿道：“你送送公公。” “是。”莫儿答应一声，送元宝离去，在走到外头的时候，莫儿小声道：“公公，这么些天，皇上可有问起过我家主子？” 元宝自然晓得她问这话的意思，无奈地摇头道：“没有呢，看来这一次皇上确实很生熹妃娘娘的气，咱家跟了皇上这几年，还从来没见过皇上这样待熹妃娘娘呢！” 莫儿闻言跺脚道：“皇上……皇上他可真小心眼，主子不过帮着一道求了几句罢了，他就记恨到现在。” 元宝一听这话，吓得不轻，赶紧去捂她的嘴，“哎哟，我的小姑奶奶，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万一让人听到你这样议论皇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莫儿被他捂得喘不过气来，扒拉下元宝的手，喘了口气道：“这不是只有你吗，要不然我哪敢说。” 元宝不放心地四处瞅了一眼，“小心隔墙有耳。·”顿一顿又道：“往日里熹妃娘娘得宠的时候，你说什么她都能帮你兜着，眼下却是不行了，所以你更要小心谨慎，省得反害了熹妃娘娘。” 莫儿这一次倒是没与他顶嘴，拉了他的手道：“我知道，元宝公公，你……你能不能帮帮我家主子，主子虽然嘴里不说，但我晓得她心里得苦。” “唉，你道咱家不想吗，可咱家只是一个奴才，皇上的事哪里轮得到咱家管。上次咱家不过无意提了熹妃娘娘一句，就惹得皇上发了好一通火。你是没瞧见，皇上当时那样子，就跟要吃人一样。”说到这个，元宝至今仍心有余悸。 莫儿见左右都不是办法，不禁沮丧地道：“难道往后都只能这样了？” 元宝拍一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俗话话：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熹妃娘娘人那么好，上天不会对她太过残忍的。兴许有一日，皇上气消了，娘娘就又跟以前一样得宠了。” “希望这样吧。”莫儿对此不抱太大希望，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半年了，皇上那头一直没消气，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消气了。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别送了。”今夜起了雾，夜色特别浓重，即使有四处燃着宫灯，也照不见多远。 “嗯，那你路上小心。”莫儿极为自然地叮嘱了一句，浑不觉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亲近之意，又或者她早已习惯了这样，除了雨墨殿里的人之外，她便与元宝最亲近了。 望着莫儿很快没入黑暗不见的背影，元宝笑着摇摇头，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怎么会与这个小丫头如此亲近，甚至生出那么一丝想与她结为菜户的念头。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吧。不过这种事想想就好，千万不要太过认真，否则只能招来灾祸。 元宝转身往养心殿走去，他已经出来很久了，再不赶紧回去，万一皇上问起来，可是不好回答了，毕竟御膳房就那么点路，来回怎么着也用不了太多时间。 元宝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前方隐隐站了两个人影，原先只当是别处的宫人，可随后发现那两道人影站着一动不动，且最奇怪的是，他居然瞧着那身形有些眼熟？无奈夜色太暗，只是这么一丈多的距离，就完全看不清面容。 “谁在那里？”元宝提着手里的宫灯走过去，在离得只有半丈时，宫灯散发的光芒终于照见了那两人的面容。 “啊！”刚一看清，元宝便忍不住惊唿一声，手里的宫灯一下子掉在地上，里面蜡烛倾倒，烧着了灯罩，冒出橘红色的火苗。宫灯的燃烧令这一处为之大亮。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吉祥！”元宝战战兢兢地跪下请安，站在他后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轩辕晔。 “你不是去御膳房了吗？”黑暗，轩辕晔面无表情地问着。 元宝自知瞒不过，赶紧磕头请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皇上恕罪，奴才并非有意隐瞒。” “那些点心都是熹妃送来的？”轩辕晔的声音清冷一如天上弦月，刚才元宝与莫儿的对话，他一字不拉听在耳，再加上元宝无端跑到此处，稍一猜想便有了答案。 元宝硬着头皮道：“是，熹妃娘娘知道皇上前阵子国事繁忙，经常不用膳，担心皇上伤了胃，所以每日都送些点心去养心殿，又怕皇上不肯吃，便让奴才假意说是御膳房送来的。” 轩辕晔眸掠过一抹无人瞧见的复杂，声音则清冷如刚才，“元宝，你跟在朕身边几年，该知道何谓欺君之罪。” 元宝大惊失色，连连磕头，“求皇上恕罪，奴才并非有意，只是熹妃娘娘一再哀求，奴才实在推脱不过，才迫于无奈答应了。”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自己明知故犯了？”轩辕晔并不准备就这么轻易饶了他，声音越发冰冷，令元宝连求饶也不敢，只是惶恐地跪着，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轩辕晔发落。 可是这样等着，反而没了声音，唯有夜风拂过树林时沙沙的声音，这样的安静令元宝更加不安，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来轩辕晔再次开口，“你见了熹妃，她怎么说？” 元宝一怔，怎得一下子话题转到了那上头，心下奇怪，嘴上却不慢，赶紧道：“回皇上的话，熹妃得知皇上想吃点心后，已经去做了，说是过会儿就送过来。”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周围又变得寂静一片，甚至于有宫人从不远处走过，都没有发现此处尚站着人。 元宝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咬牙道：“皇上，恕奴才多嘴，熹妃娘娘当真很关心皇上，这么多日子，每日都亲自做点心给皇上送来。” 以元宝的身份，是不该说这些的，可是他又觉得熹妃实在可怜，这才冒着被责罚的危险说了一句。 “你确实多嘴了！”轩辕晔垂目，冰冷的目光隔着夜色落到元宝身上，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升起些许后悔之意，自己是否太大胆了些。 就在元宝以为自己会受罚的时候，轩辕晔忽地道：“朕来这里的事情，哪个也不许说，若xiele一丝出去，新帐旧帐一起算。” “奴才万万不敢。”元宝赶紧答应，待他抬起头来时，发现轩辕晔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因为轩辕晔没叫他起来，正犹豫着是该跟上去还是继续跪着，轩辕晔已经停下脚步，半回了头冷声道：“还不赶紧滚过来。” 元宝心下一喜，晓得自己这次是有惊无险了，赶紧答应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跟在轩辕晔身后、 不论是元宝，都没有瞧见轩辕晔脸上的复杂以及……纠葛。 轩辕晔第一次吃点心时，便已感觉到有些不像御膳房做出来的了，那里的点心他吃过，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元宝一口咬定说是御膳房做的，他也没再深纠，只道是换了一个御厨。 直到今日，一直等到晚间都没看到点心，问起元宝时，他又有些吱吱唔唔，不由得起了疑心。在元宝说去御膳房的时候，暗自跟了出来，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元宝居然来了他刻意冷落许久的雨墨殿。 难道，点心是芮盈所做？若真是她，她为何不直接送进去，而是要假借御膳房的名义？ 他忘了自己曾下过令，不许芮盈踏入养心殿，亦不许送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进来，直至听到元宝与莫儿的对话，才倏然想起来。 芮盈……每每想到这两个字，都令他不能平静，除却忙得倒头就睡的那些日子，这个名字时不时会出现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想见她，可是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身为九五之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芮盈既然这般不在意自己了，他又何必巴巴地去示好，也省得她恃宠生骄，往后更加得寸进尺。 芸流连也好，安云桥也罢，都比她更懂事识大体，就让她待在宫里好好反省，等什么时候悔悟了再说。 在快到养心殿的时候，元宝忽地想起一事来，小声道：“皇上，那雨墨殿送来的点心还要吗？” 不要！轩辕晔正要说出这两个字，心里忽地生出一丝不舍之意，改而道：“你只做不知，照样拿进来。” “诺！”元宝低头答应，心下却是颇为奇怪，皇上已经知道点心是熹妃送的，怎得还要送进来，皇上不是很不喜欢熹妃吗？ 这皇帝的心思，真是难揣测！ 且说慕容雷那头，他在等了几日后，始终不见轩辕晔提及立储一事，忍不住又递了份折子，这一回轩辕晔没有再留，而是当即批覆。 朱批当，没有任何事关立储的言语，唯有一段论述功臣保全名节的话：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 当慕容雷看到这份朱批时愣了一下，因为一直以来，他从轩辕晔那里收到的都是夸赞溢美之词，从未有半句斥责，更不要说这样类似于警告的话了。 到了这个时候，慕容雷终于瞧出了些许端倪，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招来轩辕晔不喜。 在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后，慕容雷收起了他那惯有的嚣张，思索起自己与整个慕容家的未来。 静思一夜，慕容雷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他如今就在京城，除了城外那两万人马，再无可用之兵。一旦轩辕晔要对付他，必然凶多吉少；眼下，唯一可以保他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就只有返回西北一途。 只要他一直牢牢掌控着西北十几万大军，那么轩辕晔就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他，继续待在京城，就只有死路一条。 认清了形势，慕容雷没有再拖泥带水，第二天就向轩辕晔请旨回西北，然轩辕晔的答覆却令他如遭晴天霹雳。 轩辕晔竟然说前日已经下旨命岳忠祺接替抚远大将军一职，赶赴西北坐镇，至于他慕容雷则留在京城，调任军机处，与张廷玉一样任总理大臣。 难道这几日他一直没有看到岳忠祺的人影，原来是悄悄奉旨去了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