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御旨
前朝的筵席依旧在进行着,皇帝离开了,筵席间的气氛却更加轻松了,到了酒酣耳热时,殿上已经是喧闹一片,许多官员离席敬酒,推盅把盏间一发展到勾肩搭背的开怀畅饮。。:。 而在天黑了之后,整个南京城多处地方燃放起了烟‘花’,一道道五彩缤纷的烟‘花’在空中盛开,绽放,从一瞬间的耀眼分裂成无数的光,照亮夜空。 就如皇城中的热闹一样,整个南京也沉浸在喜悦当中,街道中鞭炮噼哩啪啦响成了一片。 等到牛顿、罗东尼和罗伯特·皮尔、米歇尔·克鲁尔斯、弗朗索瓦·菲利·佩里埃、罗宾·卢斯蒂格等人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整个南京仿佛一座明亮的不夜城一样。不仅天上的烟‘花’依旧在燃放,就是大街巷高高挂起的灯笼和燃放的鞭炮声,都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中国的年节。 “这比中国人过年还要热闹。” “这证明了中国皇帝陛下很受中国人民的拥护。”牛顿看着满天的烟‘花’,傻痴痴的想着什么…… 李裀醉醺醺的被‘侍’从用软轿从皇宫里抬了出来,他的大脑并没有彻底的‘迷’糊,但是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他喝的酒有多了,作为一位朝鲜的王室子弟,李裀甭管是不是弑弟,最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 中国蒸蒸日上,朝鲜却落败如此,任何一个有廉耻的人在这个中国文武重臣欢笑畅饮的场合里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到自己的祖国,李裀没有嬉皮笑脸的举着酒杯到处拉近乎,而是喝的多了,这至少证明他还有羞耻。 田沼意次看了一眼喝高了后一直拽着自己喝酒的琉球王尚喜,重重的一挥袖子,得志就猖狂的人,放到三年前他敢有一丝儿对幕府老中不敬的心思吗?田沼意次很清晰的自己走出皇宫的,承天‘门’就在前面,他回首望着身后那富丽堂皇的宫殿,“如果那座满是中国文武大臣的宫殿失了火,那该多好啊。”虽然田沼意次对于陈汉的那个承诺十分有兴趣。 “可惜,可惜啊……”火烧庆功楼的典故永远只是流传于市井的典故,是满清污蔑朱元璋的罪证之一,而不是真真的历史。中国就像那清晨的太阳,现在的陈汉国力还远远没有达到最鼎盛的时候,但他的一个眼神已经压得日本难以呼吸了。当中国的实力在‘太平’当中一恢复之后,田沼意次很难想象他们到那时还会坐视日本天皇着‘天皇’那个该死的头衔。 中日似乎早晚有一战!因为德川幕府甭管暗地里对于天皇如何的压制,都不能明面上把天皇那啥,后桃园就算是死,也只能‘一病呜呼’。 所以德川幕府就算是愿意也要长久的时间来布置。中国人能等那么长久吗? 日本明明不是对手啊。 作为德川幕府的老中,田沼意次能清晰地看到那战后灾难式的后果,可是他却似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德川幕府走向灾难。这是一种十分痛苦的折磨!他就像一个意识清晰,但却不能控制自己手脚的人,明明头的油灯就要掉落了,还在自己的脚下堆上一捆又一捆的干柴稻草! 对比现在的清醒,田沼意次到真的‘挺’愿意成为一个单纯的武士,那样,他就是死也干脆了。不用像现在这般日复一日的经受着莫大的折磨。 第二天,陈鸣下令内阁修正律令、礼仪、雅乐等等。同时下御旨于大都督府,责令二月初五,朝阳‘门’大阅!然后是规定内宫制度,宦官宫‘女’制度,后者一律不得干政,违者杀无赦。最后的规定是皇室年耗用度! 中国的皇帝虽然权利大的惊人,但是在开销用度方面,内帑,也就是皇帝的‘私’房钱,与国库是早早就有分开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中国,既然家国都一体化了,那么皇帝就不应该再有什么‘私’房钱,不应该‘私’设金库。因为整个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可道理虽如此,事实上却绝不是如此。 因为就是再傻‘逼’的皇帝也知道,自己伸手平白无故的拿人钱是要惹人不高兴的。而中国历史上也不乏拿着国家的税款胡‘乱’挥霍,最终导致国库干涸的昏君。 君权与臣权的相互牵制下,再有就是保存社稷江山的理念作用下,最终皇家的内帑金库就应运而生。 皇帝有独立于国家财政之外的金库,在秦汉时代,中国的皇帝搞了一套税收双轨制,属于皇家的土地租税进入皇帝内帑,国有土地和非免税特权的民众土地租税进入国库。皇室的土地都是膏腴之地,最高的时候占到天下土地总数的1/,最低的时候只剩个空头。因此历代皇家的收入也有高有低,一个朝代的各个皇帝收入也各有不同。主要还是取决于皇帝的贪婪和经营水平。比如汉武帝时,有桑弘羊等敛财高手帮他理财,因此收入极高,他就可以挥舞着大‘棒’敲了匈奴敲西域,但也是因为搞得太狠了,比如白鹿币,最后民力枯竭,最终不得不下了罪己诏。等到汉昭帝的时候很多政策都被否定了。 再有一个例子就是宋朝,从开国皇帝赵匡胤开始,就专‘门’设立了内库,名字叫做“封桩库”,即把每年节余的国家财政藏到这个库里面,初衷也是作为财政准备金,用来应付国家突发事件,但后来也变了‘性’质,成为皇帝的金库。虽然国家一旦遇到战争、灾荒之类大事的时候,大臣们总是念念叨叨想让皇帝破财,拿出金库的‘私’房钱度过难关,有时候就连主管财政的三司官员也会厚着脸皮跑去向皇帝借钱,皇帝虽然极不情愿,但也只好借钱给政fǔ,而且政fǔ还要还钱。因为两宋经济的繁荣,很难知道宋朝皇帝金库到底有多少‘私’藏,在宋高宗时期,坊间流传他的金库每年占去了国家财政收入的一半。 然后就是朱元璋建立的大明朝了。崇祯皇帝在内外‘交’困的生死危局下,每天带领嫔妃们节衣缩食,甚至向群臣募捐家产救国救亡,苦‘逼’到极致。可他在继位之初,也是很大方的上百万两银子上百万两银子的对外拨款的。这就是内帑。皇帝可以随便拿来‘花’,而不需要被人喷的地方。 皇帝内帑资金的来源有两大块,其一是皇产,比方皇庄、矿山,还有罚没;其二就是国库按照一定比例来给皇室拨钱。就是皇室可以合法获得国家税收的一部分,不同的税,皇室能得到的比例也不一样,奢饰品的比例比较高。以及从一些官营产业里面‘抽’成,例如矿产和盐业等,但这些不是所有皇帝都能把持到的,所以不能算在固有收入内。就比如万历和崇祯! 陈汉皇室也有‘私’产,很大很大的‘私’产。像千岛群岛,像现在的西婆罗洲,还有辽阔的东北平原,外东北,很多地方也被陈鸣化作了皇家‘私’产。这是一个‘交’换! 各地的宫殿,满清留下的遗产很多都被陈鸣划入了自家的腰包中。 而有了内阁在皇产上的退让,在岁入比上,陈鸣要到的就很少了,只有简单的一厘。也就是百分之一! 每年陈汉就额外的从国库里取百分之一的国家税入,然后皇室上下的吃穿用度和赏赐等等,就都不用外朝‘cao’心了。 陈聪虽然很怀疑自己侄子的脑袋是不是被‘门’给夹了,但这样的条件还是定了下来,并且被陈鸣加入了宝训当中。 没人知道陈鸣是怎么想的。百分之一的比例还低吗?如果陈汉能坚持到1世纪,甭管那个时候的陈汉皇室是有钱,还是橡皮印章,不要是一个百分,就是一个百分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对比英国六千亿英镑的财政收入,却只有七百九十万英镑的王室财政拨款,那高出的太多太多了。至于西班牙国王一年三十万欧的收入,更是天地之别。 皇室的用度也不是只这一的,更多的内容规定是关乎太上皇、皇太后、皇后……正妃,庶妃,皇子公主等人的用度定额,就连陈鸣自己也给自己定下了额度。从一季几件新衣几双袜子鞋靴,到一餐多少菜品,一日多少道心。 也幸亏明清留下的都有记录,翻出来对比一下,加加减减也就是了。 真的,陈鸣‘挺’看不起满清在节上的斤斤计较的。皇后,皇后啊,只可分宫‘女’10人,年例:银1000两;而皇贵妃可分宫‘女’8人,年例:银800两;最低的常在和答应,一个仨宫‘女’,一个俩宫‘女’,一个年例50两,一个年例0两。陈鸣瞧了都咧嘴! 虽然满清宫妃们过生日时都会得到礼物。比如皇后的生日,皇帝会“恩赐金90两、银900两、上用缎纱等45匹、蟒缎9匹、缎9匹、宁绸9匹、宫绸9匹、纱9匹、‘春’绸9匹、绫9匹”。比年例要高得多。生孩子、孩子满月,皇帝也都会发红包:恩赐皇后银1000两、皇贵妃银500两啥的。 但陈鸣真心觉得很扯。 对比吃穿上数量的减少,在年例和待遇上,陈鸣从来不亏待自己的‘女’人,还有孩子。未到双十弱冠之年的皇子领国公礼的同时也受着国公的爵禄的。 然后在二月初四,陈鸣正式下诏开恩科。 这已经是一种常例了。从宋朝而起,盛行于明清,每逢朝廷庆典,特别开科考试。 现在新皇登基,开恩科这是潜规则,必须的。早在年前数以千计的举人就来到了南京内外。现在陈汉官场上,为了应对在职官员科考的时间问题,特意出台了一条规则,报名参加科考者,视级别高低,路程远近,给予三到六个月的假期。
在这一期间,留职停薪,保持资格,待考后视成绩而定。 这句话明面上的意思很容易理解,真正重要的是潜规则,那才是最要人命的。你之前是五品的正职知县,要去考进士,可以。但是这个官位不会给你保留着,那需要立刻填不上人来。给参加科考的在职官员保留的只是他们的品级和资历。 用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来作比喻,那就好比‘丁忧’。你回家守孝三年,出孝后,你还是那几品几品的级别,但是没有实缺在手了。 这一规定很大程度上打击了在职公员考科举的兴趣,尤其是那些没有背景但能力强,已经‘混’的好的官员。 这就是一个取舍问题啦。 就像现在的‘丁忧制’一样。陈鸣一开始对丁忧不以为然,但是他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环境。就做出了把‘丁忧不丁忧’的选择权‘交’给官员自己来做决定的决定。虽然这两年每一个死了爹娘至亲的官员还是选择了丁忧,可陈鸣相信‘不丁忧’的人早晚会出现。 他不是对‘孝道’这一传统美德诽议,而是对于这种很道德绑架的制度不以为然。 以之前的大青果为例,丁忧的官员数不胜数,里头清正廉洁的有几个人?比例是多少?整个皇朝二三百年中有资格被皇帝‘夺情’的官员又有几个?里头又有几个是贪官几个是清正的? 这种儒家传统的孝道观念的具体表现,并不能真正的刷选出真正的‘正人君子’来。当一项道德观念被具体的条条框框具体的表现出来的时候,那味道就已经变了。 二月初五,大早晨。时间还不到六,天‘色’还带着朦胧,淡青‘色’的天空上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如同笼罩着一抹灰‘色’的轻纱。整个南京城却已经喧闹如煮沸的一锅粥。尤其是玄武湖、乌衣巷和禁卫军、后勤部、大都督的多个大院,一栋栋宅院里人头攒动。 没办法,今天大阅兵。地在朝阳‘门’,作为陈汉朝廷的高层和士兵的军属,大阅兵指挥部在周边划定的区域里有着这些人观礼的位置。 没人不愿意去凑个热闹。有禁卫军拱护周边,出不了什么事,不让带‘侍’‘女’也不稀罕。而且这些贵‘妇’们还很可能看得到自己的孩子,因为成均公学的学生代表今天也会到场。 朝阳‘门’因其位于南京城东,以最先迎接太阳而得名。作为最先修缮的城‘门’,去年冬天朝阳‘门’的城台上才有了面阔一间的重檐歇山式‘门’楼。之前那里只是砖砌的单券‘门’城台。 大阅兵没有放在通济‘门’,也没有放在聚宝‘门’和三山‘门’,着三座规格最高的内瓮城城‘门’。因为地势的缘故,也因为陈鸣喜欢朝阳‘门’这个名头。 潘昶家中。 钱氏看着打扮的‘精’神利索的潘茜眼睛里饱含着羡慕,她今天不能去观礼,因为她肚子里怀着孩子。而年前来了南京的潘茜王之政两口子,过完年还没有返回部队呢,就受到了大都督府下属的医护署发来的信函,他入选了。 而潘茜有白老先生的照顾,也不用一个人孤单单的回部队。就留在南京,期盼着阅兵已经成为看皇上登基大典后最炙热的心愿了。 一个个人从一栋栋房子里出来,汇集到五号大院的‘cao’场上。人数不多,总共也只有三十人,五个大院汇集,也才一百二十个人。 当潘茜她们排着队列,乘坐公共马车被拉到预定地的时候,红彤彤的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来,温暖的阳光照撒在每一个人身上,让人浑身舒坦。 远处的月牙湖岸畔垂柳轻拂,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满湖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