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陆-盗圣风流
如往常一样,苏末走进屋子,提起茶壶刚欲倒杯凉茶,眸光一暗,倒茶的手忽然顿住。 不对,这屋子,有人来过! 她一向警惕,对生人气息更是尤为敏感。放下手中茶壶,她踱步在屋中走动,星眸却如觅食的野兽陡然眯起,眼神寒光扫向屋内每一寸地方,寻找着一丝一毫的异样。 眼神略过桌案,却停在案上的紫檀木盒上。美眸中星光一闪,她缓步走至案边,俯视着那一方精致的木盒,唇角继而勾起一抹冷笑。 呵,原来是为它而来! 这府邸四周暗卫无数,竟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闯了进来,未惊动暗卫分毫,由此看来,此人定是位高手。 虽做的这般隐秘,可惜却遇上了她。也幸得今日晨起时,小白顽皮跳至桌上,不小心打翻茶盏,泼了茶水在桌案上。因茶水微泛青黄之色,待干时必然会留下茶渍,虽不明显,却也能看出木盒的角与茶渍的印痕偏移了一分。那紫檀木盒内所放乃是白玉骨笛,可笛子是她随身带着的,盒子只是个空盒罢了! 哼!偷东西竟偷到她这儿来了,好大胆的毛贼!今日他未得手,必会再来,如此,此番她定让他插翅也难飞…… 苏末的眼底浮现出一抹jian诈的笑意,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胆敢惦记上她的东西!她眸色渐冷,红唇微勾,抬手抚上紫檀木盒,莹白如玉的手指顺着盒上的纹路慢慢摩挲着…… 是夜,暮色微沉,缥缈的薄雾如神秘的纱幕萦绕于空气中,朦胧之际,伴着虫声低吟,隐约透着一丝诡异之感。 寒风袭来,吹动那一帘轻薄的云雾,连带着院子回廊处的那方池水也泛起层层细波,向池边无声荡漾开来。 天边乌云蔽月,院内一片静谧。乘着夜色,一道暗影迅速略进院子,速度极快,如鬼魅一闪即逝,风不能及。以至于四方**的暗卫皆未有所察觉。 那道暗影轻车熟路,未做任何停留,便直奔苏末的房间而去。 他脚下生风,一跃而起,飞身跳至房顶,足尖落地,悄无声息。黑色的身影只停留了一瞬,便如于夜间捕食的猎豹般飞奔向前,速度惊人,束腿墨靴轻踩青砖瓦片,竟未发出丝毫声响。随后蓦地顿住脚步,身子倒垂而下,指尖轻触窗棂,将其缓缓推开。便如猫儿一般灵巧的跃入房中,紧接着回身关窗,动作快速流畅,一气呵成,未发出一丝声响。 他警惕的抬眸瞥了一眼床上正酣睡的人,隐于暗处看不真切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呵,魔教少主又怎样?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防范性竟如此之差,看来,也不过如此! 白日里他已来过一次,却未有所发现,想来,那笛子势必在他身上。能驭万兽,这骨笛定是件不凡的宝贝,兴许能卖个大价钱!今夜复来,他务必要盗走这白玉骨笛。 收回目光,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眼底浮现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抬眸扫视了一眼屋子,他惊异的发现那紫檀木盒竟移了位置,此刻正放在桌案上,莫不是…… 他心下隐约划过一丝不安,继而猛的回身警惕的朝床帐处看去,却并未见有任何异动。安静的夜里只传来床上那人均匀的呼吸声,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呼~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来,紧皱的眉峰渐渐舒展了些。 是他多虑了? 行走江湖多年,他也算身经百战了,怎的今日变得这般畏手畏脚了,这般想着,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继而放下心来。 他回身朝桌案走去,却未发觉,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床上的人儿眼睛猛然睁开,唇角勾起,笑意逐渐加深…… 他提步走近木盒,抬手打开雕花盒盖,一支莹白如玉的骨笛正安静的躺在里面,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柔光。 果然是件好宝贝! 他唇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扩大,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缓缓响起。 “你可知我苏末的东西烫手的很?” 身子猛然一颤,他匆忙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戴着墨绿色面具的脸,此刻正唇角勾笑,冷冷的看着他。 这人是何时下的床?又是何时到的自己身后?怎么自己竟丝毫未有察觉。男子脸色微变,垂眸看着盒内的骨笛,心思一转,眼底略过一抹流光。不管如何,宝贝既已到手,他想走,还怕走不了么?呵! “是麽?我要盗的东西,从不失手。” 他脸上同样是一片狂傲自信,笑的从容,无所畏惧的对上了那双眸子,抱胸斜靠于一侧柱子上,随意而站,神色悠闲。 苏末微愕,眼前的男子黑衣束身,前来盗窃,却并未蒙面,若他不是个笨贼,那便是太过自信。显而易见,他是后者。 男子眉目俊朗,只是那眼角眉梢处生得自有一番风流韵味。这般长相,倒像是混迹青楼的纨绔子弟,姿态傲慢,玩世不恭。可他眼底的那抹自信却颇为动人,将她吸引。 “哈哈哈……人,要有自知之明。”她笑的更为嚣张,抬眸直视男子。漆黑如墨的瞳眸中流光飞舞,星辉闪烁。 他顿时怔住,少年眸中闪烁的狂傲光芒宛若盛世烟花绽放,一瞬间晃了他的眼。随后他稳定心神,更加挑衅的看向苏末,他若要走,无人可拦。呵,这少年的个头也只到他胸口而已。 “小个子,我盗圣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你当真以为你魔血教的这些人能困得住我?哈哈哈……爷若想走,天皇老子也留不住!” “哦?是吗?”苏末唇角噙着一丝笑意,怪不得他这般胆大妄为,原来竟是盗圣风流子。 江湖传闻,其人迅急如风,形如鬼魅,飘忽不定,来去无踪。因他轻功独步天下,无人可比,绕是武功不行,也占据着江湖风云榜第十一名,并自称盗中之王,盗圣是也。 “哼!就是你们教主魔邪亲自来,也不见得能追的上我。”风流子挑眉斜睨向苏末,语气却是颇为自得。 “一个毛贼而已,说白了,不过就是小偷。”苏末唇角微勾,出口嘲讽,眼底的揶揄清晰可见。 “臭小子,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绝不允许侮辱我的职业。盗亦有道,我又岂可与那些街边的扒手相提并论!”风流子眼含怒气,看向苏末,厉声辩解。 这一番理论倒是颇为有趣!
苏末勾唇浅笑,回身靠坐在椅子上,绕有兴致的看着风流子。“你自认轻功天下第一,可若是飞不了,那又当做何打算?” 少年眼底的笑意莫名激起他内心的不安。 “你……” 话一说口,他便提气运力,不无意外地内力已失,他脸色陡然一变。究竟是何时中的毒? 脑中极快的回忆着潜入屋内的经过,他貌似也并未碰过任何器具摆设,突然,他眸光一暗,随即想到……是那盒子! “如何?没了翅膀的鹰,与鸡无异。”坐上人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似颇为满意。她微垂眼眸,悠哉悠哉的端起茶盏,饮下一口清茗,唇角勾起一抹戏谑地笑意。 “一教少主,竟也耍起了下毒的手段。”风流子握拳愤然而立,并暗自责备自己的大意。 “能达目的即可,手段如何不重要。倒是你,为何来此,盗我骨笛?”放下杯子,苏末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如此人才,杀了可惜,自己若要建立一方势力,衷心之人必不可少,此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闻魔血教少主一曲引得万兽来朝,在下自是对这支笛子慕名而来。想来,兴许能卖不少钱呢。”反正已是无处可逃,他也不在乎了,反而好整以暇的落座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 苏末淡然看着他这番动作,眼底流光划过。也不介意,沉声开口。“若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愿追随于我?” “哦?归顺魔血教?”风流子一手撑着椅子扶手,一手执杯,悠闲靠于椅背上,一条腿更是无所顾忌直接踏上椅子,姿势颇为随意散漫。他细眯着眼,手指摩挲着细腻光洁的瓷杯,眼底略过一丝玩味的笑意。额前垂落的一缕碎发愈衬的他狂放不羁,一仰头便喝尽了杯中茶水。 “不,是归顺于我。”苏末眸光坚定,直直对上风流子的眼睛。 “此话的意思,莫不是你要叛出魔血教,意图弑师取而代之?”风流子面色陡然冷凝,眸光微暗,试探性开口。 “我不会背叛师父,只是建立自己的一方势力罢了。” “哦?江湖上多方势力皆欲拉拢我,何以见得我就会归顺于你?” “因为我们必将成为风辰大陆最强悍的存在!” 风流子微怔,执杯的手顿住了,他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年,周身气势迫人,眼底尽是狂傲之色,抬眼间,睥睨万物,尊贵的气势宛如高高在上的王者,让人甘愿臣服。心下也莫名的坚信他的话。他,定能做到! “好,我愿追随主上,生死与共!” 微一颔首,一改方才嬉笑之态,他眼底尽是恭敬之色,坚定的誓言自他口中说出。 殊不知,他的这一决定日后改变了他的整个人生。当他们并肩而立傲世天下时,他依旧能忆起今晚这一席令他甚为震撼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