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爱已爱了
风月久的一番理解叫央君临深深思考良久,他从芙笙殿离开,一路离开了东宫,走进了静夜凄冷的御花园。 星光浅淡一路,央君临回想和风月久一段时间依赖的相处,分明是心有所动,一个身边人,如何可能只做陌生人一辈子?央君临唯一还不明白的是,自己对风月久的心,到底是日渐熟悉还是日久生情。 央君临听闻远方传来戚戚瑟声,声中所饱含的情感一如他心中所愁,央君临不由自主迈着脚步往瑟声传来的方向去往。 鸳鸯池上,灵犀亭间,宫锦瑟拨瑟送情送思,凝眉难展,十年情思化作弦上音,今夜,她终于等到了那人。 央君临走过蜿蜒曲道,靠近灵犀亭,越发沉溺与瑟声营造出的缠绵情思情网之中,他停步亭前,宫锦瑟同时停弦止声。 宫锦瑟缓缓起身,低眉俯首,对眼前的太子殿下行礼道:“司音阁乐师宫锦瑟,参见太子殿下。” 十年间,宫锦瑟能见央君临的机会少之又少,只有在宫中大宴需要歌舞曲乐助兴时,她才能看见座上的央君临一眼,而她从不敢靠近东宫,与自己的心背道而驰。 “原来是乐师,都说琴瑟和鸣乃天下绝美之音,宫乐师能单独弹瑟成音,又饱含意韵,可见技艺精湛。”央君临本该是无心夸赞,却由心为宫锦瑟的技艺所服。 “多谢太子殿下赞赏。” 央君临步入灵犀亭,他许久不来此处,应当是多年,他已然记不清年日,但此时的灵犀亭与当年一无所异,只有他从少年成长,而灵犀亭十年如一日。 央君临请宫锦瑟再弹一曲,宫锦瑟自然行之。 一曲清乐,听者何心,曲有何意。一曲终,万籁复于寂静。 “太子殿下是否有心事,如果太子殿下愿意,可将心中烦扰道出,那样会舒坦些。”宫锦瑟道。 “不知宫乐师是有无心爱之人?是否懂得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的感受?” 央君临只当宫锦瑟是一个乐师,只当她是偶遇之人,他不碍于自己太子的身份,愿意将心中所苦道出,却不知自己对宫锦瑟而言,不仅仅是太子殿下那样简单。 央君临面向亭外,目视远空,宫锦瑟从座上起身,走到央君临身旁隔两身的距离,说道:“按我的理解,不管喜欢一个人还是爱一个人,都应该是无时不刻的想念,求近不得的痛苦,近而欣喜的满足吧。” 宫锦瑟所言便是她对央君临的感情,长达十年的想念,独自承认单相思的痛苦,却又是所有的煎熬苦楚于此刻消失,近在眼前的人,只一眼便是最大的满足。 “那爱一个人是绝对的吗?只有第一眼便爱上的人才是爱吗?”央君临又问。 “爱是绝对的,但世间并非全是一眼的爱情,真正的爱是经过时间酝酿,通过彼此经营,最终爱而深爱,那才是绝对深爱。” 宫锦瑟对央君临的默默之爱便是如此,第一眼爱情,十年发酵,成就绝对之爱。 “那一个人又如何能做到从不爱另一个人到爱上她呢?”央君临问。 “当一个人心生想去爱上另一个人的意念时,他已然渐渐爱上她了。”宫锦瑟道。 如宫锦瑟所言,央君临已经开始爱上风月久了,有日夜的思念,有被拒绝靠近的心伤,有在眼中的欣喜。 央君临离开了灵犀亭,宫锦瑟一曲相送,是美好祝愿,是黯然心伤。宫锦瑟从不奢求能做央君临心爱之人或者身边之人,她知道自己的不配,她更知道终有一日,央君临会爱且被爱,她祝福,也希望他幸福。 “既然你爱她,那就深爱吧。” 央君临踏着宫锦瑟的瑟声反向远去,从灵犀亭到东宫,他迫不及待去往芙笙殿,他要向风月久坚定那个答案,他不是可以爱她,而是爱她。 芙笙殿内,风月久下巴杵在桌上,用树枝挑逗着鹦鹉,心里却是丝毫提不起兴致。 “破鸟,你说我是不是对太子殿下过分了一点啊,他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我一次又一次拒绝他,会不会让他很没面子呢?” 风月久如此问,鹦鹉当然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她其实是在问自己。 “不拒绝他又能怎样,难道还要接受他,跟他早生贵子啊?”风月久愕然一脸自己竟能说出这种话来。 风月久起身走去床上躺倒,尽管她说的话证明自己拒绝是对的,可她心里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感觉作祟。 “可是我怎么就是觉得他很惨呢?”风月久一把抓过枕头埋在自己脸上。 “不想了不想了,再想真的要烦死了,我一定要赶紧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我的天高海阔,自由天地。”风月久一把甩飞枕头。 风月久自我鼓舞一言,大声喊出来才觉得欠妥当,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还得了。 风月久安静下来睡觉,央央君临默默从芙笙殿离开,他本以为自己与风月久之间能否相爱只是时间问题,他以为风月久即便暂时不能接受他,但他们时日还长。如今央君临明白了风月久的真正心意,不爱是真,而最大的问题是她从来都有一颗逃离的决心。 一夜寂静,风月久尽管寝殿中灯火通明也依然没心没肺地睡着正安。东宫另一处,漆黑寝殿内,央君临却是卧不能眠。 次日清晨,风月久睡足而醒,她一早在园子里活动筋骨,尽管腕上之上伤还未痊愈,她也想绝不能荒废练功,以免一懒成惰。 “就算天罗地网,闯也就闯!” 风月久虽然嘴上这般勇气十足且不怕丧命似的说道,可仅仅只是用来鼓舞自己罢了,真让她闯皇宫的天罗地网,就算她被逼到绝路,也还要谨慎考虑。 “管你是太后,皇后还是太子,都休想禁锢我!” 风月久说罢奋力一喊,一旋身出掌,掌力掀风而起,止于一人正面之前,再近丝毫便能直中脸庞。 风月久猛急一收手,眼前被她一掌惊呆吓坏的人是静和公主,她手上捏着的毛毽子“啪”一声掉落地上。 “静和!” “嫂嫂,你好厉害啊!”静和整张脸被吓得除了惊恐便无其他,却依然由衷夸赞。 “过奖过奖,不过静和你还好吧?”风月久略略觉得有丝毫尴尬。 “我还好啊!”静和公主嘴上还好,一些颗惊惧之心却跳动不息。
风月久目光飘移晃悠着,一眼掠过地上的毛毽子便伸手拾起,问道:“这是静和你的吧?” 静和公主稍稍用了一点时间缓气回神,二人在园中坐下,风月久将毽子随手一抛扔在桌上,问道:“静和今日来找我有何要事呢?” “我找嫂嫂能有什么要事呢,当然是找您一起 玩啊!”静和立马打起了兴致。 “玩?玩什么,它?”风月久一指桌上的毽子。 “对啊!” 静和公主明显很兴奋,她跟风月久说起,之前看到莺儿和其他几个宫女玩得可开心了,但是她从来没玩过,技术不太行。 “那静和为什么来找我玩呢?”风月久疑惑。 “自然是因为嫂嫂跟静和关系好呀!” 静和公主向来热情,对风月久更是自来熟一般热情洋溢。风月久对静和公主也是心有喜爱,至少比央君临让她省心。 “好,既然静和都这样说了,那我就陪你玩。” “谢谢嫂嫂,嫂嫂待静和真好!” 风月久和静和公主在东宫范围内找了一片空旷处,静和公主站一侧,风月久与之相对而站,静和抛起毽子踢中,欣喜非常。 毽子朝风月久飞来,她满面淡然自若,且不说这种玩意儿她小时候玩烂了,虽然多年不玩,就算她从来没玩过,一个小毽子能奈她何? 风月久静气以待,但她没料到静和公主她一个娇生惯养的芊芊少女力气实在不足,一个毽子,踢到就算很不错了,完全没有足够的冲力飞到风月久脚前。 毽子飞到一半,瞬间转落往地而去,这可看得风月久心里痒痒,若是踢不到那个毽子,她都对不起自己所花的十多年习武工夫。 风月久瞬间起势往前,毽子还在半空之中,风月久一追而上,一个旋身空翻踢中失力软弱的毽子。刹那之间,静和公主惊诧一脸,毽子疾速飞过她耳旁,重砸落地。 风月久稳稳站地,一只手腕受伤根本不足以妨碍武功高强的她潇洒地表现自己的飒爽英姿。 静和公主又一次惊呆,风月久走过她身边一拍她的肩膀,又走去后面捡起毽子回走。 “嫂嫂,您太厉害了,您教我几招吧!”静和双目放光,对风月久满是崇敬之意。 “这个,只是踢个毽子,我好像太用劲了啊!”风月久道。 “不会啊,嫂嫂这么厉害,干嘛要藏着掖着?” 在静和一顿软磨硬泡之下,风月久决定教她踢毽子。 东宫正殿,牧天元单独面见央君临。央君临虽是一如既往严肃冷漠,但牧天元还是看出一丝丝不寻常。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我有一个任务交给牧统领……” 天朗气清之下,风月久与静和公主二人踢一个毽子玩得正欢,静和公主确实是玩得兴致正高,风月久却是倦了累了。 静和公主一个毽子用力踢开,风月久很自然地飞踢去接,却不慎用力过猛将毽子踢飞到了旁边的屋顶之上。 “啊!”静和惊喊。